盯着白离的背影,白棠轻笑一声,背着手晃着身子往房间走。
“噫,小姐,你怎么看上去那么高兴?”
“当然高兴,因为——”白棠卖了个关子,没有往下说,“嗳,你出去帮李大娘看一下火,我自己来收拾。”
白棠推着小青往外走,然后关上门,开始翻箱倒柜,琢磨着应该给徐竹带一点什么东西。
许久不见,也不知道徐竹在城外的新家安置得怎么样,她这一去,肯定得带一些伴手礼,算是给徐竹搬迁新宅的贺礼。
搬新家的话,是不是送一些实用的东西会比较好?
坐在柜子前的地上,白棠盘着腿,嫌弃的看了一眼柜子里的衣服还有首饰,‘啪嗒’一下把柜子关上,从地上起来,往旁边走去。
送两个花瓶好了,用木箱子装起来,免得路上摔坏了。
‘砰砰砰——’
“谁啊?”
“你说是谁。”
门外传来白离的声音,白棠一怔,连忙把怀里的花瓶放下,往门口走去,拉开门看着白离,“怎么了?”
白离直接走进房间,看了眼桌上的花瓶,无奈一笑,“你这是打算把房间里的东西都搬过去吗?”
“呃,也不是。”
白棠讪讪一笑,她还不至于要把房间都搬空,可是这回她也不敢去西市里转悠,所以不能买新的东西,只能从自己以前的东西里面挑了。
摇了摇头,无奈道:“城外也有商铺,你实在要送东西,到城外买就是了,你从这里拿走,是生怕路上不会摔坏还是生怕爹娘不知道你是去看望徐竹,不是跟着我去长阳书院。”
“可是我一跟你出去,阿娘和阿爹肯定就猜到了。”白棠低着头,脚尖不自觉的在地上画着圈,“他们又不像是我一样笨。”
憋在肚子里的话一下子说不出口,白离又好气又好笑,真的是不知道拿白棠怎么办才好。
“行了,别收拾了,用过的东西,哪有拿去送人的。”
白棠想了想,也是,尽管花瓶是摆件,可摆件也有新旧,她这旧花瓶送出去也不好,还是留着自己插花用。
不过既然城外有卖东西的地方,拿到了城外即使买不着这些实用的东西,买几篮子的水果也不错。
“知道了,不过哥你怎么过来了,总不能透视眼知道我正在翻箱倒柜的找东西吧?”白棠讨好的倒了一杯茶,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两日城里怎么样?可有什么……”
端着茶刚送到嘴边,听到白棠的话,白离挑了一下眉,“大小案子常有发生,要是每回发生案子,大家都足不出户,躲在家里不出去,这长安城也别要了,旁人的事,我们唏嘘感慨一番后,日子不得照常过,倒是你,躲了这么些日子,就反省了这些?那我看你这悟性,这辈子也反省不明白了。”
提着茶壶的动作一顿,白棠垂下眼,唇边牵出一抹苦笑。
白离的话像是一把刀一样直接戳进她心里,她的确是在躲着,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传言,也的确是什么都没有想明白。
轻叹一声,看着手中的半杯茶,白棠终于抬眼看着白离,“哥哥说的是,我的确是悟性不高,难怪贪生怕死。”
“得了,瞧你这样子,我这趟没白来,还以为你这几日想明白了,看来是半点都没想明白,幸好你还有我这个哥哥,旁人嫌弃你,可我也只能认了。”白离放下空了的茶杯,“这茶下回煮的时候,再煮久一些,现在尝着发涩。”
好茶是苦尽甘来,不会尝着一直都是苦涩,尝到最后该是甜的。
白棠看着那杯茶,轻声笑了一下,“哥,谢谢你。”
从前白离在白棠心里还不算是高大的形象,在他跨出门的那一瞬间忽然变得伟岸起来,好像这个便宜哥哥一点也不‘便宜’,反而很珍贵。
待到隔日白棠跟在白离后面要出门时,白离的形象从未有过的高大,瞬间就成了白棠心里的‘神’,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了。
“出门在外要小心,晚上早点回来,送东西就送东西,不要乱说话,记得要尊重长辈,还有,遇上那些小混混,能用钱打发就打发了,别招惹回来,那些人心狠得很,光脚不怕穿鞋的,缠上了——”
“顶多几个时辰就回来了,望娘放心。”白离看着郭氏,出声打断她的话,“这回我记得给你带些香料,比城里的便宜,而且还很丰富。”
闻言郭氏笑起来,点点头又看向白棠,欲言又止,到底是不忍心说白棠,“你记得听你哥的话,知道吗?”
“阿娘放心,我一定听大哥的话,一路上都紧跟着他,半步不离。”白棠说完,撒娇的蹭到郭氏身边抱了她一下,“我和哥哥待会儿一定给你把香料带回来,这样咱们家里熏香的味道又多了。”
“瞧你这孩子,成日贴着我撒娇,真是长不大。”郭氏爱怜的看着白棠,眼神复杂又宠溺,“好了,早点去也能早点回来,别在这耽搁了。”
兄妹俩对视一眼,看着郭氏转身进去后便往城门处去。
从坊间出来,朱雀大街上的确是和以往一样热闹,行人来来往往、三三两两,和白离说的一样,旁人的事情到底是别人家的事,唏嘘感慨过后,日子还是和从前一样。
白棠心里松落不少,不时打量着周围的行人,眼里都时候笑意,直至到门口登记时才有了实感——终于要出城了。
“让一让,让一让!”
“当官的了不起啊!马这么跑,踩着人怎么办!”
“嘘!别说了,当心拿你问罪!”
马蹄声由远至近,飞快靠近,白棠让马吓到过,这回机灵了,听到马蹄声就立即贴着城门,躲得老远。
看着五个人骑着马从城门离开,白棠拍着胸口,慢慢走到白离旁边,“这些人可真威风,不过看打扮,好像是金吾卫的?”
白离点点头,把名字还剩下的部分写完,“有劳大人。”
说完拉着白棠往外走,“待会儿你先和我去长阳书院把东西送完了,我再陪你去寻徐竹的住处,你这一路上,千万不能离开我身边,知道了吗?”
白棠从桥上走过,看着城外的山色,深吸一口气回头看着白离。
“放心,一定不会!你走到哪,我肯定跟到哪。”
“最好是。”
第20章 路痴
“这么说来,罗记米行的掌柜夫妻不和已久?”
白离摇摇头,看了眼不远处的长阳书院,“倒不是不和,只是不亲近,不过两人住在城东,和咱们隔得远,也只是偶尔听得几个住在他家附近的同窗提到过,夫妻俩客气得不像是两口子。”
不像是两口子?白棠尽管不太明白是什么原因,但似乎能理解,毕竟是包办婚姻,或许连成亲前都不知道对方什么性子就办了婚事,能两情相悦的自然是缘分,不能那也要好好过日子,可不就是客气相处吗?
笑了下,“好了,怪我多嘴提到这个,原本不该问你的,免得我这好奇心又上头,容易误事,不过哥,这长阳书院的院长和聚贤书院什么关系,还特地要送书过去。”
白离掂了一下背上的箱子,调整了一下稍微舒服些。
“这说来话长,长阳书院的院长和先生是旧友同窗,同为范阳人士,先生出身寒门,后高中留京,辞官后做了书院的斋长,而长阳书院这位,则是范阳卢氏,名门望族,不过自小父辈颇有分歧,离家后入京,高中也不愿为官,便在这儿开了间书院,专门照顾那些贫苦的学生。”
范阳卢氏?七大望族之一。
白棠不由得对这位素未蒙面的卢院长生出敬重之心,天下这样的人有,可能兢兢业业守着一间不算有名的书院几十年的,可不多了。
跟在白离身后往书院走,白棠忽然想起上回在毓书斋外遇上的柳洛言,河东柳家,好像河东裴氏、河东薛氏,这岂不是都一个地方出来的,偏偏裴深和金吾卫的中郎将薛岭还是好友。
指不定柳洛言跟裴深、薛岭也认得呢。
“学生白离,见过卢先生。”
“上回见着还是一年前,这一年来,瞧着是变了不少,性子更稳重些了。”卢先生看着白离,笑着点点头,语气神态里尽是慈爱,“我们可是老了,张老头身子怎么样?”
白离笑着把上茶的小厮截下来,亲自把茶端到卢先生手边,“老师一直念叨着什么时候得空要出城来和卢先生叙叙旧,可惜科举将近,实难抽身,只好待科举结束后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