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诉(17)

“其实,慢一点也没关系……”

“你也太懒了吧!”

“我去洗衣服,你的衣服呢,要不要一起洗。”

“我自己洗过了。”

“手洗吗?天呐,以后你自己洗内裤就好了,别的可以放在脏衣篮到时候一起拿去洗。”

“知啦。”

把衣服塞进洗衣机后,第一次在洗衣房坐不住,在手机上设好闹钟,又回去了。

打开门,已经隐隐有一些饭香,一个人也很快的嘛。她心安理得地躺在沙发上,玩起ipad。

第一盘菜端出来的时候,他看着她,“你好歹收敛一点。”

她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二郎腿已经翘上了。

望了望桌子上的菜色,她得寸进尺,“下一盘可以红一点,多点辣椒吗?”

他哼:“眼睛倒是挺尖。”

她翘了翘脚,拿衣服下去洗之前就瞄见他在跟一瓶辣椒酱较劲呢,也不知道他买的辣椒酱靠不靠谱。

结果证明还算靠谱,他的厨艺在什么调料都不正宗的情况下,居然神奇地变好了一些,至少更对她胃口一些了。

吃到一半的时候,闹钟响了,她叫他一起去拿衣服,其实是很心机地想告诉他洗衣房的位置好让他把这个活接过去。

衣服拿回来后,继续吃饭,吃完她说要整理衣服,洗碗的活也就自然落到他身上了。

她心满意足,他用双眼直视她,目光如炬,“你跟阿涌姐还真是……”

“什么?”她被他看得有些心虚。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说。

她默默反省,回想自己的所作所为,好像,真的是。

既然……那么……

她坦然面对,勇敢地承认,“耳濡目染,近朱者赤。”

他竖了一个大拇指,然后收拾碗筷,洗碗去了。

整理衣服的时候,不自觉地哼起歌,意识过来后,想哈哈大笑。原来有他做室友,这么新奇,这么开心,好像拥有了新的生活一样。

她决定报答他。

怎么报答?请他看球?看戏?看演出?

太贵了。

要不还是下次他再做饭,她就负责洗碗吧。还有,今晚可以请他喝酒。

第15章

她问,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

他说,这不应该是由她来决定的吗。又补了一句,别偷懒。

她“啊”了一声,瘫回沙发上,看起来原本确实是想要赖账的样子。

他哼,“是谁信誓旦旦说喜欢夜晚来着?”

然后就接到了一个飞过来的抱枕。

他把抱枕还回去,“刚吃完饭犯懒我还是可以理解的。”

他万万没有激将的意思,可她一下子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走!压马路去!”

走了很多条路,路过很多,有的与她发生过故事,有的没有,也是故事。

没有惊世骇俗,没有跌破眼镜,是普通又有趣的一些故事。她说,他听,偶尔提些问题。走累了,就走进最近的酒吧,她说她请客,他说好。

酒没有“暗涌”的好喝,但以他的不怎么丰富的喝酒经验来说,也还不错。

喝到微醺,至少他的感觉是微醺,而她看起来也差不多,他觉得她的酒量是玄学,飘忽不定,说不准。

然后又继续走,谈天说地。到后来,什么也不说了,两个人席地而坐,猜“汽车”。

突然,她说,“我来月经了。”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想看起来可能有点呆愣,因为她看着他笑了出来。

快两点,他们回到她的家。

她去洗漱,他回房间用手机上网,看榨汁机。

她洗完来敲他的门,知会他卫生间空出来了,顺便道晚安。

他洗完,终于沉睡。

中午醒来,她在客厅画画,这是他第一次见她画画,于是看了很久,直到她发现他。

她只看了他一眼,又继续了。

洗漱,做咖啡,喝咖啡。

最后刷杯子的时候,她终于理他。走到他旁边,打开冰箱,然后看着他说:“See?”

“What?”

“结果还是什么都没买到。”

“什么超市会开到凌晨?”

“所以你昨天为什么不多买一些?”

“不是说好要一起?”

“那时候我说的是晚上,你当时为什么没有想到营业时间的问题?”

“黎诉同学,这是你的起床气吗?”

她把头偏向一边,然后咬着嘴唇好像在憋笑。

他的眼神一直跟着她,忍不住笑。

好一会儿,她说:“好好玩。”

他“嗯”了一声,转身继续刷杯子。

“今天有什么计划吗?”她问。

“你呢?”在他的计划里,她是变量。

“今天随你安排,明天我就要出去赚钱了。”

这样,“那就一起填冰箱,然后在家过完这一天怎么样?”

她答:“太好了。”

把杯子收好,他想起来,“我打算买一个榨汁机。”

“好啊。”语气很清爽。

好啊。

早午饭是在外面解决的,她说撑不了买完东西再拎一堆东西回去再做饭。

东西也是在周边买的,买的还不少,就连她,也不得不帮忙抱着一台榨汁机。

回去后,她在沙发躺尸,他去试榨汁机,洗水果的时候,想到她的大姨妈,好像这个时候的忌口还不少,他只好又拿手机查,五花八门的,他实在搞不懂,只好亲自问她。

“女生来例假的时候,有什么不能吃的吗?”

“没有吧,”她说,“我除了冰和酒,什么都吃。”

他想了想,又问:“要不要给你煮个红糖水什么的?”

“不用,我很好,谢谢。”

他决定榨青瓜。

性能和成品都不错。

她把沙发让给他一半,两个人一起看电视。

纪录片,画面很凶残,是捕猎。

她问他入学的准备,不说帮忙,只问新生手册有没有哪里不明白的。

他说不用她操心,他会自己搞掂。

她说好。过了一会儿,像检查作业似的,提问他这个那个。

他觉得好笑,再次表明真的不用她费心。

她瞟了他一眼,不说话了,回到电视上。

大猫血口喷张,他瞥见她的脸皱成一团。

“这么一看,跟猫狰狞的模样确实挺像的。”他说。

“一家人嘛。”她说。

“有的时候,对猫莫名有点害怕,可能就是这个原因,总觉得野性不会完全泯灭。”他说道。

她看了他一眼,“我看你摸大福摸得很开心啊。顺便一提,大福原本是野猫来的。”

“流浪猫吧。”跟野猫两个概念。

“不要找茬,意思明白就好了。”

他才觉得她生理期暴躁呢。

“其实是想说,我很矛盾,一方面喜欢撸猫,享受人类驯养的结果,甚至喜欢它们更乖巧一些;另一方面,又觉得不能也不会丧失野性,所以警惕它们的野性,又觉得‘宠物’这件事有点荒唐。”他说。

“这就是人的烦恼啊,意志是一回事,行为和行动是另一回事,复杂多了。”她说。

“当时为什么会收养大福?”他终于提出这个疑问,“我的意思是,为什么是大福?”

“其实是在为自己的‘爱心’负责,”她用手给“爱心”两个字打了一个引号,“就是我以前上学的时候经常遇见它,就每天都给它带吃的,摸它,跟它玩,它就赖上我了,我只好负责。但是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喂过流浪猫了。”

“所以我比你狡猾多了,我只撸别人养的猫。”他说。

她笑,“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说法,就是流浪猫危害很大之类的。”

他点头,“我现在就觉得,任何一件事,都只有片面真相。就是,关于养猫这件事,还有给猫做绝育之类的,肯定有不同的说话和依据,人们只是在做选择而已。”

“都挺自私的吧,危害什么的,其实是人类觉得对自己生活的环境有危害,但是每个物种都是在为自己的环境在努力,所以有的时候就想,let it be,管好自己就好了。”

他忍不住揶揄:“这是在思想上偷懒和耍赖。”

“那你说怎么办才好嘛?”

“我不知道,但是会努力去思考,可能到死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但这不是仅仅一个人的一生要的事,而是许多人的一生接着许多人的一生要做的事,一代人接着一代人,可能这就是哲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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