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系之舟[珍妮]
作者:傅支支
文案
【冷冽坚定能力强地下党成员x隐忍潜伏三面红色特工】
战起1937年。风云飘摇的中国,纸醉金迷的上海,林念因为执行一场暗杀而与程征重逢。曾经青梅竹马,现在对面不识。立场不同,信仰不同,可是既然隔了千山万水找到她,便再也不能放手。
在这段完全黑暗的岁月里,他们选择潜伏。大道如青天,我独不能得。他们是四万万人民中的一员,是千万不为人知的潜伏者的一员。一分热,一分光,是在这个不知黎明何时降临的岁月里萤火一般的光亮。如果他信仰革命,那么她信仰他。
食用指南
1.时间线是1937年-1940年,借用了一些历史人物,但部分架空。不了解这段历史的请直接当做架空看吧,不影响阅读。
2.作者是破镜重圆梗的极度爱好者。本文是青梅竹马+破镜重圆。1v1双初恋,粗粗双箭头。
3.男主是隐忍冷淡的军官高岭之花。他做好事也做坏事,特点之一是宠老婆但不说。女主身娇体软风情大美女,冷冽坚定,非菟丝花,非傻白甜。有事业线,自信自强,不是为了突出男主宠爱的工具人。
4.有糖有虐的短文,结局HE,HE,HE,民国文里少见的HE(大声.jpg)。如果要比喻,甜度大概是半糖去冰加芋圆燕麦的小杯奶茶,清甜,耐嚼,量不大。
内容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民国旧影 年代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程征;林念 ┃ 配角:觉得写得还不错的就给个收藏吧~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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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暗杀
和平饭店的灯从来不会灭,哪怕是空无一人的清晨时分。十三楼的走廊里华丽水晶吊灯影煌煌,松软地毯踩上去好似浮在绛红色的云端。四壁贴着混着金粉的墙布,走一步,便细密闪烁一次。墙壁上挂着些画,不似中国山水画清淡,是油墨调和的逼真之感。画上或是卷发露乳的丰腴外国女人,或是穿着洋服打着领结的精瘦外国男人,总之和平饭店的一切都在力求让人感觉不在中国。
小虎手里拎着食盒,在林小姐的房间门口徘徊。
前几天林小姐偶然吃到了他父母做的东西,说是爱吃得很,比饭店里的大厨做的西式点心更合她的胃口,便嘱咐他今晨送些早点来。
小虎的父母在和平饭店背后的小巷子开了一爿卖生煎粢米饭豆腐浆的小店。
做营生久了,有些在饭店住的熟客吃腻了饭店洋厨的西餐,常让小虎送些吃食来换换胃口。一来一去,饭店的门童使者甚至经理都认识小虎,再加上他又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便松松地过了安检,放他进去。
小虎是第一次上十三楼。
传闻中的和平饭店十三楼。
甫一出电梯,便闻见与别的楼层清淡香气不同的味道扑过来。这香气浓得像有人性,仿佛能伸出滑腻膀子要把他搂进怀里,小虎打了个寒战。
侍者客客气气地称呼这些常住十三楼的女子们为某小姐,其实心里都明白,且通透得带着鄙夷,不过是交际花罢了,再说的俗一点,高级妓//女罢了。
十三楼嘛,给十三点住。
小虎犹豫,没有敲门。
上楼前大堂经理严厉叮嘱他,在这春虫都未醒的清寒早晨,你去十三楼说话做事动作都要轻些。像林小姐这样的女人,她们都是昼伏夜出的吸血狐狸,晚上不通宵达旦地应酬是不会睡觉的,早上不睡到个日上三竿是不会起身的。不要惊醒了她们,更别惹恼了她们。
听说这位林小姐半年前从北平来上海,凭借着一口好嗓音在沪上成名,是如今沪上交际花里的新秀。
只是这人性子古怪,不少达官显贵邀她,她答应得却寥寥无几,是以吊起了人的好奇心,身价愈发高。
几天前,她受了陆军司令部的邀约,住进和平饭店。
今夜将有盛大接风宴会,迎接陆军第十五师在山东大捷回沪。
小虎敲门的手悬在半空中好久,不知里面的人醒了没,该不该敲。
门却自己开了。
一个丫头从窄窄的门缝里面探出头:“说了是七点半,你看不来表呀?”
小虎佯装慌忙地把食盒塞过去:“对不住、对不住,这是林小姐的早点。”
丫头撩开食盒,撇撇嘴:“豆腐浆热气都不冒了,你怎么搞的……”
说到一半,小丫头被里面人叫住:“不要为难人家。东西收下,给点赏钱让他走。”
小虎就是在这个窄不能再窄的缝隙中看见了林念的背影。
后来在他终生难忘的那个夜晚,小虎也是这样,在门的缝隙之中看见她跪着,双手被缚在身后,还是一副端然的样子。
他不由想起今日的这个清晨,这一瞬,窥见这个穿着旗袍的背影。
蜜桃似的滚圆屁股捧着一挑流云腰两副流水肩,再往上是一挽卷发,但卷得不像墙壁上的外国女人那么扎实,乌云一样蓬蓬松松地搭在肩上,欲盖弥彰,一缕溜下来漏在细白的颈子上。
“看什么!”丫头“嘭”的把门关上。
小虎失了魂似地转身,这样的人,是阿爸说的吸血狐狸吗?
丫头把吃食样样摆开在桌前,豆腐脑、咸菜麦饼、食饼筒、豆腐浆、青团子。
林念还没有化妆,她捻起筷子,样样都尝。
丫头看她样子,劝道:“今天晚宴,人家都是休息到下午,晚上精精神神地去挣足排场。小姐倒好,一早起来不说,还大吃一通,撑了胃倒了嗓子,晚上怎么唱歌啊?”
林念不和她争。
她姆妈是浙东人,小虎父母也是浙东人。如今姆妈去了,再也无人叫她一声阿宝,想尝一口家乡的吃食只能叫别人做。
都尝过了,才好上路。
丫头将吃食都收下去,林念顺便放她一天假,让她今晚不用伺候了。丫头心领神会,那些回沪的军官在外素了这么几年,也不知怎么折腾,今夜她恐怕连林小姐的面都见不到了。
房间留下林念一个人,桌上是今晚宾客的名单。这张单子她半个月前就拿到,看了再看,早已熟记于心。
她摸了摸手袋,摸到其中坚硬冰冷之物,方觉有了依托,这才拿起粉扑子,开始化妆。
晚上六点钟,楼顶花园的侍者下楼来敲门,道是宴会即将开始,林小姐的节目在中场,务必提前去候场。宴会后是舞会,军官们会换下军装与女士们共舞,请莫要提前离场。
十三楼不唯住她林念一人,她早听见外间开始响动的声音。
十三楼的女人,在夜幕低垂的时候才复苏。要么是早有了情夫忍不住提前来幽会,要么是企图在今夜之宴会上钓金龟而在房间排演操练,动静之大,想不听见都不行。
林念看看镜子里的自己,深吸一口气,打开门,朝脂粉味深处的电梯走去。
林念的嗓子好,在台上唱歌从来不要伴舞。乐队藏在幕布后面,一束追光下来,偌大的舞台上只林念一人。可偏偏她一人便撑得起场面,她浅浅扭动细细腰肢,本就媚俗缠绵的歌曲被她唱得更加风情万种。
她唱白虹的歌,时下最是流行:
“郎是春日风,侬是桃花瓣。
但等郎吹来,侬心才灿烂。
郎是春日风,侬是冰河水。
但等郎吹来,缚束才粉碎。
过不尽的冬日,诉不尽的愁苦,
了不清的孽债,穿不起的泪珠,等郎来数一数。……”
歌罢,她迷离目光扫了又扫,终于似不经意地落在某一处。
台下的军官士兵们中有人叫好,扔了玫瑰上来。
林念笑了,拿起来,亲了一口,又扔回去,顿时引得台下一片躁动的沸腾。
台下百双眼睛看着台上的人,意乱神迷。
唯有一双眼睛冷冷,一路目送林念下台。
程征旋即收敛目光,他虽只是陆军署副署长,却和几位长官坐在一桌,表情神态都被报社记者牢牢盯着,于是明面上又恢复了一副波澜不兴的模样。
他一路打得是出生入死的硬仗,从二等兵升为少将,仅用了八年。何况他早年与杜田飞、何仲洋等人拜了把子,数他年纪最小,得哥哥们的疼爱,都称他是小老九,到了今日便是九少了。
现今杜、何二人是首座麾下最得力的干将,一时呼风唤雨,戴笠也要容让几分。程征也不遑多让,此次在山东与日本人的一战//□□劳颇大。他前程似锦,人亦十分英俊,这次回来,沪上便早有世家盯上了他,托人来说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