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似乎还有很远，担心他累，文竟音在他耳边轻轻道，“韩申意，不然坐车回去吧。”
“你想坐车？”
“我······不想。”
韩申意欢畅的笑出声来，“好好好，那就不坐，反正很快就能到家了。”
“嗯。”
她答应着。阿和曾对她说过一个很好笑的爱情故事，一对情侣下雪天在外回家，男人想坐车，女人却不愿，她说，在雪天走过的两人，就一定能共白头。
可雪是会化的，化了一身的水，多难受。而阿和告诉她这是一种美好的祈愿时，她只觉得，共白头难说，生病肯定是不可避免的。
这个故事该有很多个版本，而文竟音现在想来，只觉得，那对情侣一定是很年轻的，黑发幻想着白头，也定是位极浪漫和深爱的女子。只有在深爱时，才会总是幻想着两人的未来。
而眼下，文竟音看着韩申意黑漆漆的头顶也积了不少雪花，心里微笑了一下，伸手将那些雪精灵拂去，把自己的帽子取下戴在他头上。
她更不想他生病。
林佳佳站在滑冰场外，怔怔的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雪，不一会儿，旁边传来脚步声，她等的人来了。
可她还是置若罔闻，那双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在她面前挥了一下，“小孩，你是生气我来迟了？”
“不是。”林佳佳转头看他，很认真道，“余先生，我是要谢谢你上次对我的帮助。”
他眯着眼睛，“听起来，倒像是想和我断绝往来的意思。”
“是，我们好像没有见面的理由了。”
“理由嘛，都是人想出来的，只要想见，就有无数个理由。”他脱下自己的手套，拉过林佳佳的手想给她戴上。
林佳佳急忙往后一缩，有些慌张道，“余声，你的戏太过了！”
“很抱歉林小姐，我并没有在演戏。”
“我知道你和我爸爸的关系不好，所以，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
她转身离开，余声在她身后道，“有人了解你真正想做什么，就让你这么害怕？”
她脚步滞住，余声缓慢走到她面前，看着她因为慌张都有些颤抖的身体，温声开口道，“我知道你想做的事，这不是一条容易的道路。但没关系，我会支持你。”
便利店没有其他乘客，很明显都是这场大雪的功劳，也让林染放心来做自己的作业。一会儿门却突然来了，路易铭抖着自己帽子上的雪，“要一杯咖啡，谢谢。”
这里的咖啡难喝的她都不愿意尝，路易铭倒是接连喝了三杯，然后捧着手里的第四杯看着窗外，感叹道，“时间过得真是快啊，又要过年了。”
柜台那边没有反应，林染自顾自写着自己的试卷，路易铭继续道，“我把乐琪送回去了，这丫头估计今晚都要哭着睡了。”
“你真的要待到明天早上？”
“我也是经常熬夜的，晚上我替你一会吧，你可以睡一下。”
还是没反应，路易铭忍不住叫嚷起来，“喂，你有必要这么冷漠吗？”
林染翻了一下自己的卷子，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去？”
“啊，回家吗？明天吧。”
“我们上次见面是多久之前？”
“这个？”路易铭挠挠头，“好几个月了吧，我记不太清了，反正挺久的了，你头发好像都长长了不少。”
“所以啊，”林染继续将注意力看向自己的卷子，“你何必呢？”
第37章 新年初始
“什么何必。”
“我们这么久才见一次，你又何必装熟？反正以后都是没来往的人。”
“林染，”他站在她面前，“我哪里得罪你了吗？”
“都说了我们不熟，你是不是自我感觉太好了。”
林染始终没有抬头，检查着自己的卷子，确认无误后放到一边的书包里，又拿出别的书来，路易铭还准备说些什么，突然看到她手指上的冻疮，一只手背已经都肿了起来，这冬天才刚到，一些不怕冷的人连毛衣还没穿上，她的手怎么就······
林染像是注意到他的视线，慌忙把手缩到袖子里去，站起身对他道，“这位客人，你要是有在这里过夜的打算，还是赶紧走吧。”
“好，好，我走。”他点点头，把手里喝完的咖啡杯子扔到垃圾桶去，这才开门走了出去。
林染稍稍松口气，看着自己的手，找出书包里的毛手套戴上。
大约半小时过去了，林染正在理着柜子上的商品，门突然又开了，夹杂着黑夜的风雪，路易铭几乎要成个雪人了，帽檐下的眼睛也沾了风霜，看到林染有些诧异的目光，他把手上的药品袋放在桌面上，“这是一些冻疮药，你自己涂吧。”
林染蹲着的身子站起来，像是有些不懂他的意思。
路易铭走了几步又退回来，“像你说的，我们是不熟，之前都是我的错觉。冒犯了你，我向你道歉。你，照顾好自己。”
没等她出声，玻璃门打开又关上了，一切那么突然，好像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便利店门口已经积了一层不厚的雪，映着对面街道的流光溢彩，临近过年，所有的商店都舍不得打样，热闹似乎就留得久一点。
但在这家便利店里，这个十七岁店员的生活里，热闹似乎是和她无缘的。她慢慢的走近，看到那柜台上的药房袋子，外面沾着的雪已经花了，积了一圈的水渍在桌面。现在不擦掉，留下印记老板看到了是会骂的，可她还是一动不动，像是着了魔似的看着桌上的东西。
新年快到了，这个，就当是她的新年礼物了。
这个寒假算是他们过得最舒服的一个假期了，春节一过，大年初一，各家各户开始挨着去拜年，韩申意被爷爷嘱咐着，一大清早就拎着礼盒来到文家。
像是有心灵感应似的，一身新衣的文竟音来开门，韩申意看着梳着公主小辫，红色风衣，踩着白色小靴子的文竟音，顿时愣得连问好的话也说不出来，一圈话在嘴里转来转去，文竟音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不好看吗？”
然后又道，“妈妈让我穿的，去给长辈拜年，说要打扮乖巧点。”
“乖巧乖巧！”韩申意反应过来，连连笑着点头，“我要是你长辈，压岁钱都要塞给你好几个！”
“谁来了？”周女士欢喜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呦，是申意啊，你怎么起这么早？”
“我习惯了。阿姨新年好，我在这给您拜年了！”
“好好，快进来，元元你也真是，大年初一把人家堵在门口说什么话，还不快让人家进来。”
文竟音道，“我没有。”
韩申意：“是啊阿姨，是我话多。”
“好了，不逗你们了，快进来吧。”
申意进屋之后，问道，“海哲哥还没起吗？叔叔他人呢？”
周女士一边倒茶一边道，“海哲那小子，拖都拖不起。还有你叔叔那大忙人，哎呦早早地回他局里去了，谁敢奢望他在家里呆着啊，昨天能陪我们吃完年夜饭，我们就满足喽。这不，我们家的拜年主力，还是要靠元元啊。”
看到文竟音穿得这样喜庆，提着礼品到人家去，估计还没开口说拜年，就被人家主人热情围住了，想到那场景就觉得可爱，可惜他们亲戚不同，不能亲眼目睹小先生去拜年。
文竟音在那边道，“爸爸过年很少休息的。”
“是啊，他那种性子，最见不得别人有麻烦，所以人家芝麻大点小事也都找他，我算是对他要求最低的喽。来，韩同学，喝茶。”
周女士端了茶过来，申意赶忙起身接过，也点头道，“叔叔真令人敬佩，不过他能这样心无旁骛的在外面工作，为人民服务，也离不开你们家人的支持。所以周阿姨，你也很令人敬佩。”
“哎呦，我就爱听韩同学说话，让人舒服到心坎里。我这两个孩子啊，一个什么都不说，一个是天南地北的乱说，太安静和太惹人烦，就缺你这样一个会说话的。”周女士笑眯眯的，又连忙递了桌上的糖果给他吃。
韩申意笑着接过，那边文竟音已经拎着两箱牛奶在手里，淡然道，“妈我出门了。”
“好，别在人家逗留太久了，午饭还是回来吃，下午换你哥去。”
“知道了。”
韩申意连忙起来，“阿姨，那我也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