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我后,他们悔不当初+番外(97)

林桓虽然外表总是懒洋洋的,但他观察得非常仔细。

他在注意到云飞镜悄然避开身边男同学的动作时,也同样注意到她露出的手腕上,那明显是被手刀重击过的一线青痕。

说到这里时,就连每隔半分钟,就要跑去门口一趟的周靖和云笛都投来了眼神。

周靖的脸色顿时难看下来,他想起华秘书之前的调查结果显示,云飞镜的情况在联考前半个月本来是有好转的。

她的病历记录只到联考的半个月前。

那究竟是她之前伤得太重,还是此类事情根本就没断过,只是后来云飞镜心灰意冷,干脆连校医院都不去了?

周靖已经猛地转头看向华秘书,华秘书脸上也露出不解之意。

两人对视一眼后,华秘书的表情突然僵硬下来。

周靖并没能领会到他的意思,他脸色黑得难看,语调沉沉地问华秘书:“这个怎么查漏了?”

不是查漏了。

那一架是当着您的面打的,您不记得了。

华秘书愁眉苦脸地比给周靖一个口型:“是大少……”

尽管他已经努力背过身子,但还是没防住云笛手脚轻灵,一步窜上来把那句话读个正着。

云笛大怒:“周海楼?他长本事了,都学会打他妹妹!”

云笙听后也脸色铁青,周海楼之前在他书房里反省过二十多条错,可从来没说过他还对云飞镜动过手!

就是教训挨少了,巴掌打轻了!

林桓又往下讲,讲到云飞镜优越的成绩,讲到她不屈而正直的品格,也讲她和一中的新朋友相处得相当好。

——他鸡贼地省略掉了自己雇云飞镜给自己打工的事。

最后,林桓对云飞镜所知的一切都说光了,甚至连给她买了冰激凌红茶这种事都抖落个底掉,云笙依旧期盼地看着他,想从他这里继续知道点什么。

林桓想了想,决定狗拿耗子一回。

“这事按理说跟我没关系,但云飞镜那个骄傲能撑的性格,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说。”

林桓问云笙,问云笛,也问远处坐着的周靖。

他说:“我这个朋友云飞镜,世上的女生有她坚强的没她聪明,有她聪明的没她善良,有她善良的没她美丽,有她美丽的没她坚强。”

“她在哪里不能过得很好,放在哪家不是家里的至宝,怎么偏偏是她遇上这种事,怎么你们偏偏又……直到现在才找过来呢?”

此时满堂坐着的,不是家主总裁,就是随身的秘书。

然而这些在外面呼风唤雨的大人物,此时却在林桓一个孩子的质问下面露惭色。

是啊,为什么不早点找到她,为什么让她多受这些的苦?

在所有人中,又属周靖的心情最为复杂。

是他名下的学校盛华,长成了这样一个藏污纳垢的温床,最后几乎把他亲生女儿逼上绝路。

也是他的儿子,云飞镜的亲哥哥周海楼撑腰,才会让云飞镜遇到这一切。

所以,不怪云飞镜刚刚听了他的剖白后只觉得可笑,也难怪她坚持觉得自己要害她,不肯信她。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周靖也从来不肯相信云飞镜清清白白,是个无辜的女生啊。

这岂不就是苍天的报应!

但即使如此,周靖也已经知道错了。他从此以后一定珍惜自己失而复得的女儿,将她视为掌上明珠……

正当周靖兀自出神的时候,云飞镜牵着景老师的手缓缓走进屋里。

她神色不像刚刚那么激动,反而有一种玉石被琢磨后的坚毅神气。在这样韶丽气质的映衬下,她那清水濯洗般的美貌,便愈发的动人。

云飞镜才一踏进屋里,五个人十只眼睛,就齐刷刷地盯住了她。

云飞镜先朝着周靖的方向走去。

那一刻,云笛的表情几乎如同眼见玉入淖泥,明珠蒙尘。

要不是云笙手上重重地把他一扯,云笛简直要叹息出声。

云飞镜缓缓在周靖面前站定,她先和周靖说明:“不好意思,之前太激动,是我误会了。”

“没事儿,爸爸不怕误会。”周靖强压着激动和云飞镜说,“你怨爸爸,恨爸爸都行,我们先回家好不好?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云飞镜定定地看了周靖一会儿,慢慢地说:“想想上次见面时的气氛,那个称呼我也实在叫不出口,难为您现在这么亲热……我还是叫您周总吧。”

周靖刚刚扬起一半,还未能完全展开的笑容,就这样难看地僵在了脸上。

云飞镜亭亭玉立,自若地说:“咱们住在一个城市里多年,还互不知道和对方有血缘上的关系,想来是无缘;明明见过一面,心里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大概就是无分。

我从前一切都好,日后也不劳烦心。您要是实在良心不安,可以付付抚养费,不用多,就每个月按本地低保算钱打给我就成,反正更穷的时候我也活下来了。

等日后您退休后我也支付赡养金——就是您财大气粗,一块遗物玉佩能开到一百万,大概不怎么看得上我这点小钱。”

云飞镜的态度很客气,话也说得不难听。

偏偏就是这种不恨不怨,不动声色之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才让人看了真正扎心。

她张口是是一把刀,闭嘴是又像一柄剑。

伴随着“抚养费”、“遗物玉佩”、“一百万”等关键词,周靖觉得自己脸皮都在发烫。

他看云飞镜马上转身要走,忍不住伸手去抓她的肩:“别,镜儿……你,至少别让你哥哥没有妹妹……”

他如果不说这句话,可能还好一点。

云飞镜的脚步当即就定住了,她肩膀一斜,让开了周靖的手,再回头看周靖时,眼角的好笑之意终于缓缓逸散开来。

“周海楼同学早就有妹妹了,那个妹妹和他熟,和他的朋友也熟,何必到外面认新妹妹呢。”

云飞镜说这话时,真的一字一句全都出自本心,毫无半分掺假。

“更何况……周总,周先生,有这么一个哥哥,我又做错了什么啊?他的好妹妹把他亲生母亲的遗物打碎了,我妈妈又做错了什么啊。”

说到这里,被云飞镜压抑住的不平之心又有些躁动,云飞镜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

再睁开眼时,云飞镜又恢复了此前那副冷淡疏离的模样。

她客客气气地对周靖说:“祝您长命百岁,享不尽您儿子的福。”

周靖被祝福得浑身颤抖。他还想去拉云飞镜,却因为指尖抖得太厉害,以毫厘之差错过了云飞镜的背心。

他近乎恳求地说:“镜儿,至少……至少你叫我一声爸爸……”

云飞镜自觉话已经说明白了,她并没有再给他第二个眼神,更不会有多余的反应。

只是周靖发着抖的一眨眼工夫,云飞镜已经走到了云笛云笙的面前。

她脸上浮现出几分欲言又止的神色,云笙云笛也不催逼她,只是眼含期冀地看着。

终于,过了好一小会儿,云飞镜才轻轻叫道:“大舅,二舅。”

妈妈即便是失忆的时候,也还记得自己姓云的。

而且她给云飞镜起名字,无论“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这句诗是不是巧合,是不是她隐隐想起了自己的儿子,但她还是给云飞镜冠姓为云,而不是“周”或者其他的什么。

那么,至少云家这边,云飞镜还是愿意认的。

一声“大舅”,叫得云笙的双肩也微微颤抖。只是他和周靖不一样,他这是激动的颤,感动的抖,终于夙愿得偿的欣慰与兴奋。

至于云笛,虽然男儿铮铮铁骨,却仍忍不住因为云飞镜一个称呼,当场就潸然泪下。

云飞镜也叫了景纤一声“小姨”。

“好孩子。”云笙低声重复,“好孩子。”

“来,大舅带你回家。回咱们的家!”

“二舅也带你回家!”云笛忙说道。

云笛昂起胸脯,口称“二舅”,大步流星地走过一旁呆立当场,苍老得仿佛被抽去灵魂的周靖。

——和这个没等人认,就自己先自称“爸爸”的男人不一样,他可是被承认过的!

云笙干脆看都没看周靖一眼。

周靖木怔怔地,看着云飞镜被三个人簇拥在中间走远。

不远处,坐在角落里的林桓叹息了一声,慢悠悠地站起来。

行吧,都把他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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