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我后,他们悔不当初+番外(164)

罗泓若有所感地抿平了嘴角,他叹息着说:“名利场里每天见到的戏码,和医院重症病房里的画面也没有太大区别,毕竟人性总是太过相似——所以我希望你能小心。”

云飞镜的嘴唇张开又合上。她发觉,大约是因为罗泓一向随和的缘故,所以只要他难得地严肃认真一次,自己就很难拒绝他的要求。

何况罗泓的担忧也不算空穴来风,还是有理有据,为她着想的。

“……”沉默了一小会儿,云飞镜还是半承认半安慰地说,“不要太担心,每天都有人来接我……正好家长会差不多该散了,我舅舅应该已经出来了。不放心的话,你可以看看,确实家里有车在等我的。”

罗泓起身,回手从椅背上拿起自己的校服外套,整整齐齐地叠起来塞进书包的夹层。

黑色的书包被他单肩背着,或许是因为身材颀长,骨肉又匀亭的缘故,罗泓连在肩上挂着书包的模样,都硬是比别人挂得更好看些。

他熟门熟路地把云飞镜的书包抄在手里,对云飞镜克制地轻点了一下头:“走吧,我送你过去。”

在目光和云飞镜撞上的一刻,罗泓眼睫微垂,眼角墨描般地向上一勾,竟是个展开到一半又被忍住的隐约笑意。

林桓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两人自顾自地远去,临走前还一人对他点个头当招呼。那两声“再见”里包含的诚恳和感情加在一起,甚至还不如早几年小卖部门上挂着的自动感应迎客鹦鹉。

良久良久,林桓才回过神来:靠!这两个人就这么抛下他跑了!

他回想起罗泓行云流水般把书包甩上后背的动作,又想到他拿起云飞镜书包时的自然和娴熟,一时之间,只觉得一口郁气堵在心头,久久不能散去。

——他再也不给罗泓和云飞镜牵红线了,罗泓他需要红线吗?他都快出师了!

在心里琢磨了一会儿,林桓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别说,真不愧是爹式男友,”林桓说:“是比我能装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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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泓当真一直把云飞镜送到车上。

毕竟只是上学用用,云家接送云飞镜的时候也不会特意开什么豪车。正乖乖停在路边等待云飞镜的车子是辆黑色的辉腾,看起来毫不起眼。

在把云飞镜送上车的时候,司机很明显有个停顿,透过后视镜,隐晦地看了后座闭目养神的云笙一眼。

云飞镜没注意到这个细节,不过,就算是注意到了,她也不会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在云飞镜看来,她和罗泓之间行的正坐得直,没什么要避讳的。而且罗泓从盛华起,就一直陪伴、鼓励又关怀她的最好的朋友。

最关键的是,罗泓也是云飞镜最重要的竞争对手啊。

云笙睁开眼睛,先伸手接过云飞镜的书包——从罗泓手里。

他态度很客气,脸上的神色也相当平静,即使眼看着云飞镜和罗泓有说有笑地走过来,云笙也不像一般家长那样戒备地警戒早恋的苗头,亦不会过分热情地进行招待。

他看了看罗泓,眼神绝不至于让人感觉到冷落。随即,云笙就问云飞镜:“这是你的朋友?”

云飞镜没感觉到气氛的古怪,她大大方方地承认:“是啊,之前和大舅说过的。”

云笙闭上眼睛想了一下:“林桓?”

“不是他,是罗泓。”云飞镜失笑,“林桓是那个特别白的,罗泓比他黑一个色号。”

罗泓:“……”

云笙就仔细打量了罗泓一眼,赞许地含笑点头:“确实黑一个色号。”

罗泓:“……”

“男孩子皮肤黑一点结实。”云笙的态度可称无异常,他还礼节性地表扬了罗泓一句,“好小伙子。”

辉腾的四扇车窗缓缓升起,云飞镜和罗泓道了个别。直到黑色的轿车已经驶入主干道,云笙才问云飞镜:“他家里有人当过兵?”

这个罗泓和云飞镜说过:“他父亲是当兵的,不过已经过世了。”

云笙短促地吐出一个单音节作为回答。

他又想起了刚刚那场家长会,这是他平生参加的第二场家长会,第一场是给侄子开的。

如今换成给外甥女开家长会,感情似乎又有不同。

云笙靠回舒适的椅背,继续闭目养神。他对云飞镜说:“你是天下最好的女孩,舅舅为你骄傲。”

“至于你的朋友……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好男孩。”

云飞镜没听出云笙话里的玄机,她现在心思有一半都在周氏疯狂蹦极的股票曲线上。

她把这件事旁敲侧击地和云笙说了一些,云笙果然一点就化。他睁开眼睛,微微拧眉:“之前华秘书去过公寓,亲自把周海楼接走了。他还想接你走,不过我没有让……就是前天的事。”

“你是指这个吗?”

第92章 脑瘤

如果不是云笙提起, 云飞镜甚至都不知道,原来华秘书过来找过自己。

结合着那张断崖式下跌的股票曲线图,想起林桓之前作出的分析,云飞镜心里缓缓地升起了一个猜想。

云笙仍然半闭着眼睛, 他靠在真皮椅背上, 肌肉放松, 姿态松弛。像是能隔空听到云飞镜心里的所有疑虑似的, 云笙低声一笑:“周靖这些日子只差没把医院当家了……放心吧,舅舅心里都有数。”

这几乎等同于一句明示了。

云飞镜听了,还犹自感觉些许的不可思议——那个在包间里慢条斯理把她的资料铺开一桌的周靖, 就好像还发生在昨天似的。

即使已经做过心理准备了, 但云飞镜依旧很难想像, 周靖现在已经……

云飞镜靠在椅背上仰起头来, 一时之间不知道究竟该说什么好。窗外大片的街景拖曳成拉长的模糊色块, 一如她脑海里闪过的上百个念头。

最终, 当一切念头都尘埃落定以后, 所有的思绪都被云飞镜付诸为释然而自嘲的一笑。

“之前他过来认亲的时候, 我还以为他是需要骨髓配型或者其他的什么……没想到一语成谶,这次他可能真的需要了。”

话才出口, 云笙大舅就已经睁开眼睛, 他坐直了身体, 语气不轻不重, 却难掩眼中的不赞同之意。

“这是什么话。你是云家的孩子,和周靖有什么干系。就是他要,难道我就会同意?”

云飞镜哑然失笑。她只是想表达一下风水轮流转的世事无常, 没想到却因此戳到了云笙大舅敏感的神经。

面对云笙紧盯着自己不放的视线,云飞镜举了举双手以示投降。

云笙慢慢吐出一口气, 这才重新靠回车座上。他心平气和地和云飞镜说:“没有你担心的那种事,他的病,和什么血液、骨髓都没关系。”

说到这里,云笙明显地停顿了一下,显然是顾虑着云飞镜毕竟还是周靖的女儿,不想在她面前表露出太直白的快意。

但即使如此,云笙的眉梢也依旧在小幅度地颤抖。

他一向沉稳自持,除了相认的那次,云飞镜几乎没见过他失态的样子。然而在宣布周靖重病的消息时,他一贯平静的双眼里却不断掀起暗色的惊涛。

当着云飞镜的面,云笙不说太过分的话,然而他的眼神,他的举止,乃至他那恨不得昭告天下的好心情,都在无孔不入地表明着,云笙正在吐出胸口继续多年的一口恶气。

在云笙眼中,周靖和自己的杀妹仇人也没什么两样。

这些年来,他一直容忍着周靖,最多只是在他上门时让保安扔出去。他和周靖盘踞在不同的商业领域里,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但这并不代表他原谅了周靖,特别是在周靖在行动上放弃搜寻,又给云婉立了衣冠冢以后。

云笙只是顾及周海楼。

周靖毕竟是周海楼的父亲。而当年的周海楼年纪还小,在一个孩子脑海里灌输“是你父亲害死了你母亲”、“你外家一直深恨你的父亲”、“你应该在父亲这边,还有母亲家庭之间做一个选择”等观念,不是云笙处事的风格。

想必周海楼也一直心里有数,云家之所以还没和他公然对立,完全是看在周海楼的面子上。

所以在教育周海楼的时候,周靖也自觉地避开云家不提。两家人都不在周海楼面前灌输对对面的看法。

至少在周海楼成年之前,两家人都处于休战期,他们维持着一种薄冰般易碎而透明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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