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定是道歉信吗?”
谁家的道歉信这么有创意,是论沓寄送的?
一般的情书都没有这个诚意呢。
粗略一数,白皮信封都已经有十几个了,每个信封里都装着四张以上的信纸。
云飞镜怀疑,要是把里面的信纸拿出来,恐怕都够凑一副扑克牌了。
云飞镜不否认这是垃圾,不过,她倒真的挺好奇,舒哲那张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她拆了一封,才看了几行就笑了。
“舅舅之前找过他了?”
云笙不动声色地问:“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舒哲这个人……他一般没有那么老实。”
哪怕云飞镜当时借陆纵的恶名,把舒哲压得服服帖帖,让他天天鞍前马后绕着云飞镜转,油嘴滑舌吹她彩虹屁的时候,舒哲都没老实过。
云飞镜没心思管他,他就趁云飞镜不注意搞小动作。
等云飞镜转头看他一眼,他就立刻热烈诚挚油滑轻浮地用各种语言吹捧云飞镜。
那些话可能听起来确实很好听吧,但云飞镜始终不觉得他带着好意。
——像现在这样,他老老实实地沉痛反省、忏悔,隔着信纸声泪俱下地和她道歉,半句也不提云飞镜的容貌,这才算是真正的收敛。
如果是以前的那个舒哲,他甚至可能故意在信纸上滴两滴盐水,装作那是他悔恨的眼泪。
但这封信上没有。
凭云飞镜对舒哲的了解,她觉得是他不敢了。
不知道他正在经历什么,反正让他不敢再耍那些花招。
云笙想了想,很模糊地回答她:“舅舅去找了他一趟……你想知道吗?”
“我不想知道,那也与我无干。”云飞镜回答得斩钉截铁。
无论舒哲现在被用什么方法整治,无论他有多后悔,无论他怎么绝望地发觉自己的小心机再也不能改善自己的处境……
云飞镜都已经不在意他了。
舒哲当初挑拨了一半的女生来围堵云飞镜,云飞镜就同样用陆纵给他重击。
他们的一切都已经被尘封终结在盛华校园,而舒哲今日遇到的这些……都只是对他前半生信念的回馈而已。
他相信抱住大腿就能为所欲为,相信人既然弱小就应该被人欺负,最好还乖乖闭嘴。
舒哲还觉得自己不幸被云飞镜制住,不是因为他有错,而是因为云飞镜比他强。
那么现在,按照他的逻辑,在云家的警告下,他也应该一声不吭,乖乖闭嘴。
即使他自认清白无暇,所有的一切都只是顺势而为——比如是因为周海楼人蠢他才忍不住骗,因为云飞镜人穷他才不小心欺负的——那么现在他这么弱,就更不该说话了。
云飞镜把舒哲费尽心思,一个字一个字,用他语文不及格的水平亲笔写下的道歉信重新团回信封,信封则被抛回茶几。
“浪费纸张。”云飞镜冷静地评价道,“大舅说得对,确实是垃圾。”
第73章 甲方爸爸
云飞镜终于有时间分给那个答应好的游戏代码。
只不过这个老师原本被请过来的时候, 说好的是教一个人,结果现在却连着三个人一起教。
——没关系,云家给他三份钱。
何况老师自己本身就是大学的教授,平时大班上课已经习惯了, 如今一对一教学临时改成小班也没什么。
老师姓刘, 脾气很好, 就是人看着有点没精神, 再有就是头有点秃。
他大概检查了一下三个人的进度,最终在心里做出了初步的判断:入门,菜鸡, 和另一个菜鸡。
当然, 在面上他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 而且还非常地有耐心。
——身为大学老师, 几乎每学期期末, 都一定有睡了整整一学期课的学生对他进行疯狂骚扰, 就差没抱着大腿求他给个六十一分。
刘老师都已经很习惯了。
相比之下, 这三个小朋友虽然都只是菜鸡水平, 但他们好歹学啊。
三个人把自己之前合伙写的那个官方信息网页代码给刘老师过目。
刘老师只简单地翻了一遍,就很确定地看向罗泓:“主要是你写的。”
罗泓点了点头。
云飞镜和林桓对视一眼。
“因为错的比较低级。”老师非常冷静而评价道, “如果是他们两个这样的新手, 漏洞和bug比较有想象力一点。”
云飞镜:“……”
这个……她就当成是夸奖了。
比起教学, 这个老师好像更像是过来指导他们完成一个课后的小组作业。
例如这次林桓接来的网页版棋牌游戏, 就被老师拆分成了几个难度不同的部分。
他把其中最关键的一部分交给罗泓,剩下的小块则让云飞镜和林桓互助解决。
而在三个人背后,他同时盯着三台电脑, 一心多用,忙而不乱。
云飞镜的位置在最中间, 刘老师就坐在她的背后,每次云飞镜编程走岔,都能听见他在自己背后咳嗽一声。
然后往前五行里找,多半能找到一点小毛病。
有一次云飞镜自己找不到,林桓就歪过头来看一眼她的屏幕,然后对她展开疯狂嘲笑。
背后刘老师又低低地咳嗽了一声。
“那个,林桓,你也出bug了。”
云飞镜:“哈哈哈哈哈。”
林桓:“……”
两个菜鸡对视一眼,用目光在半空中开展疯狂互啄。
……
有人点拨,和纯凭自己摸索,效果还是不一样的。
只拿物理题做例子,同样都有那个神奇的图书馆,但自从云飞镜来了一中以后,学习效率明显比在盛华时候要高许多。
特别这个刘老师一向是教惯学生的,他很明显已经阅尽千帆,什么类型的学生都见过。
对于罗泓这种有一定底子,稳扎稳打的类型,刘老师点拨得恰到好处。像是林桓这种飘飘忽忽,经常神来一笔的学生,他教起来也适应良好。
至于云飞镜,也是被刘老师着重关注的学生,这一次上课的重头戏……她很明显是介于两者中间的那种学生。
她沉稳的地方像罗泓,偶尔灵光一闪的思路又像林桓。
从一个老师的角度,刘老师还挺喜欢这三个孩子的。不过很明显,他们无论是谁,未来都不会做这一行。
最开始的进度通常比较缓慢,还有老师和学生之间的适应磨合期。但尽管如此,当下课的时候,三个人加起来的工作也比之前预料得要快许多了。
送走刘老师后,三人照例对这次的进度进行总结。
云飞镜认为,这次之所以能写得那么快那么多,主要原因在于林桓这回没有摸鱼。
林桓则认为云飞镜大概cpu运转过载,散热功能不好,现在多半是发烧了,在说胡话。
他申请风扇给云飞镜降温,最好对嘴吹。
罗泓叹了口气,把自己的笔记合上,端端正正地放好,然后很有说服力地评价:“你们不要闹了。”
两个人顿时收声看向他,两双眼睛以高频来回眨巴。
林桓的眼睛没什么好研究的,罗泓根本没看,但云飞镜的眼睛……她生了一双鹿眼,睫毛卷翘,微微扬起脸看人的时候,眸中清澈的光芒像两颗欲滴的露。
“……”罗泓一下子就噎住了。
过了一小会儿,他咳嗽了一声,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平静地说:“我说错话了,你们继续闹吧。”
云飞镜:“……”
林桓懒洋洋地把手里的笔往桌子上一丢,中性笔连续在桌上蹦跳着翻滚几下,最后撞上罗泓的笔记,被罗泓一把按住。
“我最近想打个耳洞。”林桓沉思着说,“打一对儿也可以。”
云飞镜:“嗯?怎么听起来gay里gay气的?”
罗泓:“……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快期末考了,每个老师都想劝我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嘱咐我考试的时候一定要把答案写全。”
林桓非常厌倦地叹了口气:“我思考了一下,觉得可以戴一个耳牌……不用太大,大拇指指甲盖那么大就行吧。然后刻上‘不写答案’四个字。”
“如果只打一个耳洞,那牌子上就只刻‘不写’。”
云飞镜闻言顿时感觉十万分的惊异,她一边觉得这个事是林桓说来开玩笑的,一边又觉得他的气质真得有这么神经病。
失语良久,她最终只能问出一个问题:“那你为什么不戴项链?校服背后写字也比这个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