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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安泽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回家以后发现屋子有点陌生,这种奇异的陌生感也不知从何而来。
他习惯性地脱了鞋,光脚走到卫生间,先给自己里里外外再洗刷一遍,换上睡衣,把脱下来的衬衣和西裤认真打肥皂搓洗了一个多小时。
之后把洗好的衣服放在盆里,端到卧室外面的小阳台。衣服都晾在这儿,有他自己的也有赖川的。
他从盆里把衬衣拿起来抖开,看了看,又放回去。端着盆出门坐电梯到楼下把盆和衣服一起丟进了垃圾桶。
回来的时候门已经被风带上了,他没带钥匙,车钥匙也没有,什么都没有,就在家门口蹲着,抱着腿,下巴放在膝盖上低着头,过了一会发现自己竟然没穿鞋子,光着脚出门的。
陆安泽有点怀疑自己脑子是不是彻底坏了,就在心里默默念:我叫陆安泽。我奶奶叫陆家琪,我姐姐叫陆安放,我外甥女叫郭平平,我今年25岁,我奶奶69岁,我姐。。。。念了一会觉得自己脑子还行。就蹲在那想等会去哪?天都黑了。
赖川下了飞机给室友打电话,连着打了好几个都没人接,他估计那人要么在开车,要么在开会,所以先照例回酒店打了一会球,八点在2209房间吃晚饭,吃过以后打电话还是没人接。有点担心了,就让司机送他“回家”。
上到十二楼,从走廊里远远看到室友蹲在家门口,一个胳膊抱着肚子,一个胳膊支着头。看到他过来,扶着墙慢慢站起来。
“腿麻了?”赖川上前问他室友,“你光着脚在门口干什么?”
陆安泽扶着墙动动膝盖,腿麻得厉害。
赖川打开门,他便走进去到卫生间把脚冲一冲,擦干了走出来。这时候他确定自己脑子还能用。坐到沙发上问赖川:“你把我香烟藏哪去了?”
赖川把手里拎的布包放在沙发旁边,打开空调,提了把椅子坐过来,看陆安泽脸色不太好问他:“你下午去哪了?”
陆安泽看着赖川,他此刻的脑神经不太想接触这个问题,停了一会他又说:“我香烟你藏哪了?”
赖川从自己带来的布包里拿出来一条他室友没见过的烟,说:“这种尼古丁含量低,你以后想抽抽这种。不过最好还是戒。”
陆安泽把烟拿过去就开始拆封,拆出来一包,把其余的放在旁边,看着手上的烟盒说:“这上面印的是什么地方?”烟盒上有一个古建筑。
赖川觉得室友今天有点奇怪,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他回答:“这是非洲一个望星台。”
“哦,”陆安泽看着他笑了笑,又对着那烟盒看起来。
赖川把他手里香烟拿开扔到大桌上,看着他问:“你下午去哪了?我打你电话怎么不接。”
陆安泽忽然想起来手机应该是丢在车上了,就起身找车钥匙想下去拿手机。四处找了一圈没找到,问赖川:“我车钥匙呢?”
“你问我?”赖川觉得奇怪,他室友平时不是丢三落四的人。
陆安泽站在那想了一会,感觉自己有点浑浑噩噩的。觉得钥匙有可能是丢在车上了,就想去车上看看。走到门口的时候想起来要穿鞋,从鞋柜里把拖鞋拿出来穿着走了。
赖川问他去哪,他一边走一边说:“去车上。”
钥匙果然还插在车里,手机也在车上。
陆安泽把东西拿回来光着脚走进屋,赖川还坐在刚才的椅子上,看着他说:“你过来,”用下巴指指沙发。
陆坐到沙发上,赖川看着他眼睛问他:“你下午去哪了?”
作者有话要说:故事走线…跟作者无关
陆老板这是困了睡一觉就好了
第43章
赖川又问了一遍:“你下午去哪了?”
陆安泽两个手肘撑在大腿上,低着头,他的每一根神经都在抗拒这个问题。
赖川看到他的样子,心里忽然觉得自己有可能错了,他忽然想起来许多年前他带一休去G市,在缪斯俱乐部,眼前这个人为了一沓钱不是准备上台表演特技吗?眼前的人到底是谁?之前被情感迷惑将这个人的一些碎片从构想的整体中剔除,现在又找了回来。
“你下午去哪了?这个问题这么难回答吗?”赖川又问,他往后靠在椅背上,端详着陆安泽,心中的愤怒正在一点点炸裂。对方仍然低着头没有回应。
赖川翻出手机里的照片,找到姚峰从过道走来的正面照放大,川城的高清监控把姚峰的脸拍的十分清晰。他向前倾着身子把照片放到陆安泽眼前问他:“这个人你认识吗?”
陆安泽坐起身,看着旁边赖川之前装香烟用的布袋子,袋子上印着一片星空。他实在是想歇一歇,不想看到那个人的脸。
赖川捏着他下巴,把他脸转过来对着手机屏幕。问他:“这人你认不认识?”
陆安泽仰头挣脱他手,然后向后靠在沙发背上,不语地坐着。昨天早上到现在三十多个小时没怎么睡觉,现在觉得特别累。
赖川看着他,正确答案已经在心里慢慢形成。虽然是他无法接受的答案,但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回避问题的人。
赖川问面前低头默认的人:“你跟他在707 呆了一个小时,在干什么?聊天?”他还是希望这人回答他“聊天”,只要他说他就信。
陆安泽低着头不说话,赖川的问题让他觉得难受。
他靠在沙发背上,让身体放松,尽力保持呼吸均匀。只要保持每一次呼气的时候慢一点,吸气的时候深一点,胸腔就不会猛烈收缩,心脏就能平稳跳动。专注地保持这样的呼吸,再过一会,深深的吸一口气吐出来,这一波痛苦的情绪就过去了。
这是他年少的时候,在川城自我修炼出来的方法,不让自己随时哭得跟个二百五似得。渐渐的,难受也没有了,只有平静。
过了许久,均匀的呼吸骗过了大脑。他抬起脸看着赖川的胸口,平静地说:
“对不起。”
赖川等了很久,没想到等来这句招供。
他站起来,转身背对着陆安泽。他在想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他为什么会看错一个人错得这么离谱。这是被苏梅撞上了,之前呢?
他有一半的时间不在C市,看来那一半的时间里陆老板也没闲着。。他觉得自己难得做了一回小丑。
“你他妈就是个。。。”转身一巴掌扇在陆安泽的左脸上,常年挥杆的手爆发力满分。
皮肉从里面裂开,血从嘴角流出来。陆安泽低着头用左手指腹擦去逶迤的血流,不一会又有新的流出来顺着下巴滴落,他又用手背去擦。
这一下打完并没有解气,看到那张完全默认的脸,赖川扑过去双手掐住他的脖子把人推倒在沙发上,今天他要杀人!
别说反抗了,连挣扎都多余。仰躺着,闭上眼睛听着耳朵里呼呼的风声平息。
等窒息感和宁静一起到来的时候,居然有一个声音远远地说了一句:好了。
可惜赖川却退缩了,在最后一刻松开手,收回撑在沙发上的膝盖跳到一边,好像躲开一个秽物一般。看着下面的人,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在疯狂倒流。
“game over !.”30秒后赖川决绝地宣布,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钥匙扔在矮柜上,摔门而去。这场游戏结束了!
陆安泽好一会才完全恢复呼吸,他不自觉侧卧着蜷起来,双臂交叉在胸前,像小孩一样把自己保护起来。
*
好像在一个完全封闭的黑洞洞的茧里,跟世界完全隔离开,他便这样蜷着睡着了。
沉沉睡到第二天早上七点半才被电话铃声吵醒。铃声响到第三遍循环的时候,陆安泽伸手去背后摸,从沙发垫后面的夹缝里把手机摸了出来。
他以为是赖川,因为赖川一般不在C市的时候每天早上会打电话来问他昨晚有没有睡好,有没有喝酒之类。接了电话听到是他姐。
陆安放在电话里问他:“你今天来吃早饭吗?”
他晕了一会,看看手机时间回答:“不去了。”
陆安放说:“你还老躲你姐夫?他在这你就不来吃早饭,他又不是大鹅!”她弟很小的时候被鹅追过,最怕大白鹅。
陆安泽觉得阳光晃眼,仰卧过来抬起左手捂眼睛,看见自己手指上、手背上有不少血迹,缓缓想起来昨天晚上被赖川扇了耳光,难怪嘴巴里面肉烂了一块,满嘴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