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19)

赖川说:“想去你家里看看。”他确实很想看看按摩师的住处什么样,以此来进一步探究他的生活。他想了解这个人的全部。

陆安泽笑笑说:“好。”然后带着赖川乘电梯上到12楼, 他租住的是一个一室一厅的边户。这个小区离同喜楼很近,从酒楼所在的杈路出来,顺着主路直行1000米左右,右转就是。是他今年春天新租的房子。

打开门,陆安泽从鞋柜把自己的拖鞋拿出来给赖川,自己光着脚进屋,关上门,把外套脱下来用衣架挂好。

赖川在房子里东看看西看看。陆安泽说:“你看吧,我去冲个澡。”他晚间跟罗所长他们去浴场,在更衣区匆匆换了浴袍就上楼去了休息大厅,并没有洗澡。

赖川说:“你洗,我给你看家。”

赖川一个人在屋里转悠,他看出陆老板确实是一个爱干净的人,屋子里整洁清爽,餐桌上摆了几本书,几沓图册账本文件。餐桌靠着一个长窗,窗台上摆了几张宝宝照片、两包香烟、一个打火机和一个洗干净的烟灰缸。沙发上也有一本书,沙发边上立着一个拳击包,还有一个矮柜,别的什么都没有了。卧室里有个大衣柜,双人床上浅灰色格子床单和被子,有点淡香味。总是住酒店,酒店的香氛管理让赖川对这种带有香气的空间并不见怪。

看完一圈,赖川坐到客厅的沙发上,随意翻看手边的《宴会管理手册》。书的第二页上有一个水笔写的名字——于兰兰。赖川的眼睛在这个名字上停住了。于兰兰?

陆安泽洗完澡穿着一套藏青蓝色开襟长袖长裤睡衣出来,头发湿湿的,光着脚。赖川抬头看着他说:“我渴了。”

陆安泽说:“我这只有果汁,”去厨房用玻璃杯倒了一杯冰果汁端过来递给赖川,看着他喝了两口,自己接过来也喝了一口。一边把果汁顺手放在旁边的矮柜上,一边解开自己的上衣扣子,岔开腿坐在赖川的膝盖上,伸手熟练地解开赖川的裤带。

赖川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自从找到这个按摩师以后,他就没有再和别人有过皮肤上的触碰。他非常迷恋陆安泽的手在他背上按揉的感觉,虽然手掌上有了些老茧,会剐蹭到他养尊处优的皮肤,但是他并不介意,他喜欢感受到他的温度,喜欢陆安泽把力量通过手传导给他的时候他们产生的连接感,这是一种缠绵。每次按过背之后,赖川都要自己动手解决烦恼。

所以今天陆安泽向他提出邀请的时候,他当然不会拒绝。他一直在等着这一天,一个人为另一个人的付出从来就不是无缘无故的。爱,就是要得到全部。

这个世界公平吗?

有的人生来拥有一切,有的人用尽全力最后还是一无所有。《宴会管理手册》落到地上,陆安泽把翻开的于兰兰的名字合上。

第17章

陆安泽这天夜里没有做噩梦,因为他彻底失眠了。坐在窗边抽烟,吸一口,把夹烟的手伸到窗外,胳膊搭在窗台上。

赖川睡了一觉醒过来看旁边没人,穿上拖鞋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晕了一会,他看陆安泽,之前有了温度的眼神又变得疏离,看东西的眼睛里好像隔着一层屏障,原本昂扬的肢体就像被抽去了支撑,松散到几近妩媚。赖川问:“你觉得委屈吗?”

陆安泽将自己右边上下两排牙齿放在一起轻轻挫了挫,看上去像在笑,用力吸一口烟说:“怎么会呢,给赖总服务是我的荣幸。”然后又吸了一口。

赖川把“服务”一词玩味了一下,感觉有点如鲠在咽。

陆安泽不擅长说谢谢,因为他觉得这个词很虚伪。只有在不是真心感谢的时候才会说出口。当你真的欠了别人的,只能想办法还给别人。

那天以后,赖川每个月在C市停留十天,每天都打电话给陆安泽说要去他家,这人只要不拿事搪塞他,他就自己带着睡衣、拖鞋、内裤、袜子、牙刷毛巾之类过来过夜。

这样过了两个月到了冬季,这天赖川干脆多带了两套内衣裤和一套居家服安排在陆安泽的衣柜里,换下来的内裤袜子也不打算带回酒店了,他说:“你这么喜欢搓衣服,帮我的也搓搓呗。”

陆安泽蹲在洗手间洗衣服,赖川见他从来不用洗衣机,所以才这么说。

晾好衣服以后,两人坐一起吃饭,早餐是赖川自己下楼去路边买的拌面和豆浆。小区附近的早餐店和餐车已经给他买遍了,他最喜欢这家鸡丝拌面。

陆安泽吃着拌面问他:“赖总,你一般这么玩多久?”

赖川说:“什么意思?”

这几天,陆老板天天晚上在外应酬回来还要应付赖川,感觉身心俱疲。他觉得赖川这样的人对这种关系的热情应该不会太久。他想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就说:“我做个思想准备。”

赖川吃了一口面,喝了一口豆浆,说:“我俩才刚开始你就问分手吗?那天可是你先勾引我的,你要对我负责任。我可不是随便的人。”

陆安泽心想:分手?我两什么关系?他觉得自己对赖川来说就是一个吊足了胃口的男娼,发展到这一步,赖川应该会很快厌倦和撤退。没想到,再下来年都过了,客人不但没有撤退,反而越来越渗透进他的生活里。

正月初七过完,初八这天晚上,陆安泽从外面回来看见赖川拎着一堆香肠腊肉之类,穿着薄牦牛绒大衣,站在他家楼下等他,一副冻得瑟瑟发抖的可怜模样。进了屋,就再次跟他提出:“把你家钥匙给我一把”。陆安泽再次拒绝,让赖川自己把带来的年货分分类放到冰箱里。

赖川在厨房一边分年货一边说:“这是我们家的特产,跟了我们家几十年的老厨子,做的这香肠,工艺都是从清宫里带出来的。明天早上我蒸一根煮点饭配着吃,那叫一个香,”赖川的话越来越多。等屋里暖和了,他换上舒适的家居服,照例冲了一杯牛奶端给正在餐桌上看账本的好室友。

赖川把牛奶放在餐桌上,伸手摸摸好室友的手背说:“手这么冷,你冬天没有厚一点的衣服吗?”陆安泽这时还没有换衣服,穿着外面穿的回来的薄袄子,专心看帐没有理他。

赖川掇了把椅子坐在旁边,见陆老板脸色凝重,问他:“效益不好吗?”

青阳路陆续又出现了两家川菜馆,所以川菜馆一店的生意受到冲击,盈利总体略有下滑,但仍然很可观。目前同喜楼每个月5万元的银行还款是从川菜馆那儿出来的。让人头疼的是同喜楼,除了前三个月生意好,后面一直微利经营。到最后两个月,因为竹马婚庆没有再介绍客户过来,甚至略有亏空。酒楼就是这样,生意愈好便愈好、愈淡便愈淡。有人说是风水,其实不过是从众心理。

昨天邢莉才和陆老板吵过一架,说都是怪他之前招惹了什么人,才让她骑虎难下。四百万放银行利息也比现在的分红多。

他自己也很为今年中就要支付的400万购买厂房的欠款发愁,去年他姐生病花去了40万,现在他手上只有60多万川菜馆的盈利。这么看八月根本凑不够数。

这个局面还得感谢赖川。

他看着报表说:“之前酒楼停业整顿了几天,口碑差了。”

赖川把牛奶推给他说:“你晚上喝酒了吧,喝点热牛奶养胃,”把财务报表和客流报表拿过来翻了翻。说:“你这个酒楼在老城区,人跟人都熟。”

陆安泽把牛奶端起来喝,他以前在G市,阿越经常买奶给他喝,他对牛奶很有好感。热牛奶比冷牛奶更好喝一些。他想实在不行就把赖川送他的车卖掉,那车开起来有扰民的嫌疑,他从来不开,放在地下车库蒙了一层灰。不知道二手的能不能卖到400万。

赖川把报表放下说:“我倒是有办法可以让你这酒楼起死回生。”

陆安泽喝着牛奶看着他,意思是:有屁快放。

赖川说:“我这个方法很简单,应该会有效。你试一个月,如果效果好就把家里钥匙给我一把。”

又来了,这人怎么对他家钥匙有这么强的执念。想了想,回答说:“行。”

赖川笑着说:“你不能反悔哈。”

回答:“不反悔。”

赖川说:“你把我送你那车放到酒楼门口停着,就行。”

价值十个同喜楼的跑车,这回总算派上了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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