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退婚的话,传出去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可是为什么要退婚呢?”幸运儿说:“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因为……不合适吧。”我苦笑了下。
“不合适?”幸运儿疑惑地说:“那他们了解过彼此吗?不然怎么就这么坚定地认为不合适了,难道有心上人了?”
我迟疑地摇摇头。
“……没了解过……也没有心上人,应该吧……”
我不知道约瑟夫的情况,但要说他这样清冷且守规矩的一个人会在有未婚妻的情况下另喜欢上什么人,似乎也并不现实。
“那就这样退婚是不是武断了点,毕竟被退婚对女方来说名声不好听吧。”幸运儿想了想,说:“那他们两个可以先约会看看啊,起码相处一下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不合适吧。”
我被这句话惊到了,仿佛听到了一个炸,,弹,结结巴巴的说:“约,约会?”
“是啊,难道这不是正常步骤吗?……贝丝芬丽,你的脸怎么红了?”幸运儿有些纳闷地看着我:“很热吗?”
我一时不知道该做何表情:“是啊……这房子里,有点闷……”话音刚落,镜像世界崩塌了。
心跳预警一下子放到最大,本来只有我和幸运儿在的房子里瞬间多出了第三个人的身影,我顿时如同中了定身术一般定在了那里。
……他什么时候来的?他听到了多少?
脑海里冒出这几个问题,我便仿佛全身都不会动了。而幸运儿只一看来人,就爆发出了一声尖叫,立刻松开密码机连滚带爬从后门跑了出去,我眼睁睁看着他跑掉,脚下才挪一步,一双湛蓝的眼眸便倏然看了过来。
身体僵了僵,乖乖站好。
约瑟夫的目光缓缓从幸运儿远去的背影落到我身上:“……原来是你放走的。”
“……”
……手心开始出汗,同时心里开始期盼有人来救我。
作者有话要说:贝丝芬丽:亚历山大……
第25章 照片
恐怖屋里很安静,安静地仿佛一根针落下都能听见回音。
当约瑟夫点明他已经知道,自己手下就要处决的猎物被自己放过的人救走,这件事情便已经走入了一个死穴。
于他,我忘恩负义;于我,却不能不救。
倘若我真的眼睁睁看着其他人一个个被淘汰,就真成了一个叛徒小人,所有人都会离我而去。
正如玛尔塔说的,我始终都是个求生者。我的身份已经定下了我的立场。
所以在约瑟夫说出那句话后,我纵然有再多借口,也只能苍白一笑:“是的,如您所见。”
“我本已决定放过你。”
“可我需要队友……”我正视着那双蓝眸:“我想从蜘蛛……小丑,杰克,那些恨不得杀掉我们的监管者手中活下去。”
迷失的滋味,一次次在死亡线上徘徊的感觉,孑然独立的孤独与悲哀。
我既死不掉,又不能好好活。
“我有时在想,或许是神灵降下的惩罚,又或许是魔鬼的诅咒,才叫我一个人落在这世界上,没有归出没有来处。”我缓缓道,一点点红了眼眶:“被困在这里,以为在这孤岛一样的土地上灵魂消散便是我最后的结局,可是为什么要让我遇见你,既给我希望,又让我绝望。”
“我时常害怕,因为我几乎不可能从那些强大的监管者的追捕下逃生。在求生者里我几乎是最没用的一个人,或许死亡才能让我解脱,可是我如果死在这里,就真的悄无声息地消失了,没有谁会记得我。”
温热的液体盈满了眼眶,我不敢眨眼睛,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勉强维持声线的稳定:“……我才不要这样这样一点不体面的死掉。”
约瑟夫沉默地看着我,可是作为监管者的一员,我也不指望他发表什么感想。发自本心地说,这是我第一次向人吐露自己的心声,我并不害怕死亡,死亡只是归宿,我只怕我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留不下一点痕迹。
来到这个时代非我所愿,我无法决定自己去往哪里,或许……离开这个庄园以后我很快会再一次迷失在时光深处,但总有人要记得我,而非让我独自一人毫无姓名地死去。
如果真是那样,命运于我便太过残酷了。
约瑟夫站在我面前,那双蔚蓝的眼眸安静地注视着我,如同波澜不惊的湖面。我很庆幸,我没有从那双眼眸中看到任何情绪,不论怜悯还是厌恶,都通通没有。抿了抿薄唇,我听到他缓缓说:“看样子是我错了。”
他抬起手,手上的长刀不见了,一张黑白的照片在指尖旋转,如同体态轻盈的蝴蝶,尔后被夹在食指与无名指间,递了过来。
废弃的恐怖屋里,俊美的不像真人的贵族青年一只手背在身后,身体微微前倾,另一只手夹着黑白照片递在你眼前,行礼一般,尽显绅士风度。
宝蓝色的衣领和金色的绸缎衬托着他瓷白的面庞,颜色的对比是那样鲜明,一缕棉花白的银发垂在耳边,长长的睫毛下,宝石般的双眸仿佛一眼望进心底……根本没有人能拒绝他。
我下意识地双手接过那张照片,来不及去看一眼,就见他重新挺直了身体,缓缓说道:
“你是我的未婚妻,我本该照顾你,”清冷的声音飘荡在空气中,略微顿了顿:“但我却发现,除了几次逃脱,我似乎给不了你什么。”
黑白照片在我们的指尖交错。
“凡事皆有定期,天下万物皆有定时。”
“相逢不如陌路,不如不相逢。”
他垂眸看我,目光一寸寸从我脸上划过,长长的眼睫遮盖了眸中我看不懂的情绪:“就这样解除婚约的确对你不公,所以我同意你刚才的提议。”
“……我刚才的提议?”
“我同意与你约会。”
我幻听了吗?茫然地看了他一会儿,脑海里才慢慢消化了这句话,然后我的脸上一下子便烧了起来。
约会?!
刚才幸运儿的提议?他果然听到了……!
他说,他说他要和我约会?
因着这突然而然的转折,我的脑海里一下子炸成了浆糊。我不知道该怎样回应这句话,不知所措地抓着手里的照片,呐呐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让我彻底回过神来的是响彻整个场地的汽笛声。不知何时也不知是哪个求生者的手笔,最后一台密码机终于开启了。
我下意识地朝约瑟夫看去,只见他轻微地皱了皱眉,看了我一眼,道:
“那么明天早上,在下在监管者宿舍,恭候你的到来。”
声音依旧清冷,但是又一瞬间仿佛多了些什么,我忍不住朝他看去,蓝眸深处似乎闪过什么情绪,来不及捕捉,便一闪而逝了。
“……我一个人没法去哪里。”我低声说。
“我邀请你。”
他一句话便敲定了这件事,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我看着他走到摄影机旁,拍照,摄影机又一次在空气中投射出光屏。代表一刀斩的血红流焰在瞳孔深处跳动,使得他的脸上看起来多了几分肃杀。华丽的西洋刀不知何事再次出现在手中,他缓缓走到光屏前,背对着我:“还有,刚才那个小子的事,下不为例。”
我怔了怔,便亲眼见他步入光屏之中,仿佛走进了黑白色的照片里。危机预警也停了下来,可是一想到刚才的对话,心跳却依然无法回归正常的频率。
……我本以为他会生气的,可他没有,或许是因为被我岔开了,只给我一句淡淡的“下不为例”。
默默地看着手中的黑白相片,照片上是两个人废弃的月亮河公园里奔跑的背影――其中一个正是我。我的心中不禁升起微妙的情绪:该道歉的人应当是我,却反被他给安慰了。
诚心而论,约瑟夫对我已只够宽容体贴,如果不是在欧蒂丽斯庄园,如果不是……他会是一个好的选择。
而现在,虽然阴差阳错,打乱了我想要跟他好好商谈的计划,而我居然也觉得,还不错。
……我还从未跟任何人约会过。
伸手抚了抚有些还发烫的脸,把照片收好,我脚步轻快地转身朝大门跑去。路上遇到了自愈成功的奈布,他的身上有一道明显的刀伤。
我的不由得错愕了一瞬,如果我记得的不错,约瑟夫明明是用刀背砍人,那奈布身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