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就是昨天把扑克牌记完了的那个女孩！”
林风穿好拖鞋这才抬起头来，撞见了女孩杀人般的目光，他吞了吞口水：“你好？”
唐火信步走了过去：“你过得很好对吧？”
“嗯？”
“你一点都不觉得内疚吗？”唐火已经忘了和爸爸的约定，“欢欢姐姐就是被你害死的，你是罪魁祸首！”
“欢欢？”林风的表情很是困惑，“谁呀？”
林雪赶紧冲上去拉住唐火：“你瞎说什么？”
唐火推开林雪，厉声质问林风道：“你问欢欢是谁？你害死了她，你还问她是谁？！”
“你们到底是谁？”欢欢大姨突然发飙，将一言不发的柴刚也往门口推，“走走走，不管你们是谁，我们家不欢迎！”
主人都下逐客令了，柴刚只好拉着唐火走了，不过后者死死地瞪着一脸茫然的林风，在即将出门的时候，突然腾空一个侧踢——直接将人踢倒在地。
“哪里来的疯子！”
欢欢大姨将唐火一把推攘了出去，“嘭——”地一声摔上了门，而后心疼地扶起林风：“儿子你没事，就是个疯子，你别理她！”
“妈妈，这箱奶呢？”林雪提起了茶几上的牛奶。
“拎出去还给他们！”
“哦～”
唐火跟着柴刚往楼下走着，她道：“他一点也不内疚，还装作不认识欢欢姐姐，爸爸，为什么现实世界里不像电视上演的那样‘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所以这句话还有后半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们就等着看吧！”
“喂，等一下！”
后面响起了一个声音，唐火回头就看见林雪抱着他们之前提过来的那箱牛奶追了下来。
“呐，还给你们！”林雪将牛奶搁他们面前，“我妈说，以后不要再来我们家了！”
语毕，转身就要上楼梯却被唐火拽住了胳膊。
“你等会儿，你哥为什么要装做不认识欢欢姐姐？”
“装？我哥为什么要装？”林雪道，“他是真的不记得刘欢欢了！”
“为什么？”唐火愤怒极了。
“我也不知道，刘欢欢死了过后哥哥他反应挺大的，天天晚上做噩梦说是看到了鬼了，后来哥哥发了一场高烧，大病了一场，病好了过后就把刘欢欢忘了，你就算跟他提了，他一会儿又搞忘了，非要让他去回忆就会口吐白沫发羊癫疯，所以我妈才急着赶你们走！”
林雪说道，“虽然哥哥忘了刘欢欢，但是在那之后他的记忆力越来越好了，还能从那么垃圾的高中考进昌隆大学，学校还给他铸造了一个铜手印呢！哎，你怎么往上走？”
“我要回去再给他一脚！”
第74章
回到医院时已经是晚上10点半。
柴雨之前的情况虽然十分危急，不过抢救过来之后就并无大碍了，输了一天的水，已经能下床了。
这会儿正在房间来回踱步，见唐火和柴刚进来，歪头问道：“怎么样？抓到了吗？”
唐火没有回答，沉默地钻到病床上，盖上了被子。
柴刚向病床那边说了声“果果，你好好休息，明天爸爸来接你和哥哥出院。”，又给儿子使了个眼色才转身走出了病房。
柴雨杵了一会儿，踱到唐火跟前，戳了一下她的脸：“小聋人，问你话呢？”
唐火睁开眼睛，盯着柴雨喊了声“哥哥”。
柴雨嫌弃地“咦”了一声：“别叫这么亲热，跟你不熟！”
“哦，柴雨。”
“……”
“柴雨，欢欢姐姐的表哥忘了自己做过的坏事，现在活得好好的，上了大学还交了女朋友……”唐火迷惘地看着天花板，“凭什么啊？凭什么死的是欢欢姐姐，坐牢的是欢欢姐姐的爸爸？两个真正的凶手却逍遥法外！太不公平了！”
“成语倒用得挺溜，会写吗？”
“……”
唐火背过去不想理他，后者也爬上了自己的病床，两分钟的沉默之后。
柴雨靠在床头说：“唐果，你知道吗？上帝从来都不奖励好孩子！”
说好不理他的唐火还是闷声问道：“为什么？”
“因为好孩子已经得了上帝最好的礼物，那就是——你是个好孩子。”柴雨说完自己也觉得有点绕，没等唐火问就进一步解释道，“好人心中自有一个美好的世界，温暖明亮，是上帝送给好人的礼物，也就是‘好报’。至于坏人，就算表面上得到了些奖励，但是他们的内心世界丑陋而扭曲，这不就是所谓的‘恶报’吗？”
唐火转过身来，眼里起了一层雾气：“那林风会想起自己做过的坏事吗？”
“一定会的。”
“要多久才想得起呢？”
“也许十年，也许二十年，也许是死亡来临的前一刻，犯下的错误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抹杀，反而时间拉得越长，罪孽越深。”
唐火脸上的迷惘与眼底的雾气一起渐渐地消散，嘴角慢慢地扬了起来，终于得到了能让她心安的答案。
过了许久，护士已经来巡了最后一次房，唐火意识迷离，就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旁边病床上的人说了一句。
“对不起。”
一瞬间，唐火清醒了过来，她转头看着背对着她的柴雨：“你刚刚说话了？”
“没有。”
“骗人！”唐火坐起来，两铺床之间只隔了一臂远，她伸出脚就踢到了柴雨的后背，“要道歉给我起来好好道啊，混蛋！”
柴雨翻过身暴躁道：“喊我什么？长能耐了是吧？”
唐火干脆跳到他的床上，骑到他的身上，按着他的双肩，咬牙切齿道：“你就是混蛋！混蛋！”
柴雨绝望地发现自己居然挣不开，他不得不承认：“还真长能耐了！练了几下，了不起啊？”
“你以为我是为什么去练跆拳道的？”唐火胸口剧烈起伏着，“看到你被室友打，我想练功夫把欺负你的人全部打跑！”
“……”
柴雨沉默了许久，突然感到有滚烫的水珠落到了他的脸上，他大叫一声：“啊！行了，是我帮不了你，看到你被同学和乔珂他们欺负也只会打嘴炮，回到学校也没法跟那些人相处，什么事都做不好……明明我是哥哥……”
“你是哥哥，你又不是神仙？”唐火哭道，“你只要在那里，我就什么都不怕了，就像今天——看到欢欢姐姐的爸爸我超害怕的，是因为爸爸在我身边我才有了勇气去救那个女孩，才有勇气踢林风一脚……”
“我不需要你做什么，我只要你好好地活着……”
唐火趴在柴雨的胸口，泣不成声，“你真的吓死我了，要是你不在了，我跟谁结婚啊？”
“谁要跟你结婚了？！”
“啊？”唐火扬起小脸来，“我跟好多人说了长大了要跟你结婚，你不跟我结婚的话，那我多丢脸啊？”
“丢就丢呗！”
“嗷～”
唐火一口咬在他的脸上，柴雨却毫无反抗之力——他突然相信了风水轮流转，一报还一报的宿命论。
唐火闹了一阵，干脆钻进了柴雨的被窝里，后者十分嫌弃：“你头发怎么这么臭啊？”
“哦，我已经有……我算算，六天没有洗了！”
“莫挨老子！”
“你还好意思说我？志全哥哥全告诉我了，你在宿舍里……”
“别说了，行！”
两个人挤在一个枕头上，唐火抱着他的胳膊，低喃着：“柴雨，其实除了欢欢姐姐这个梦，我还做过一个让人伤心的梦。”
“什么时候？”
“大概是我才到帝都没多久，有一天在学校被乔珂她们整了，我路过操场的时候被乔川扔过来的篮球砸晕了，然后就做了那个梦。”
“什么梦？”
“很多细节我记不大清楚了，就像欢欢姐姐托的这个梦一样，在梦中我附身在她身上，只有声音和画面，更像是个旁观者。”
“嗯，梦到什么了？”
“我梦到十八岁的自己，不过又很不像我，她整天都郁郁寡欢的，在上大学却没有住校，也没有住在家里——哦，我是说乔家，在梦里乔川和乔珂没有被送到日本，他们还在，一直都明里暗里地欺负她。然后我是私生女的事情好像所有人早就知道了，就算是在几部电影里的角色都演得很好，大家的关注的还是花雨路的私生女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