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
“嗯。”
开学了,同学们发现“花瓶”变成“黑瓶”了,脸上还多了些细碎的小雀斑,连唯一拿得出手的好皮囊都没有了,女孩子们无不欢欣鼓舞,男孩子们也丧失了之前偶尔会有的保护欲。
不过相较于上学期被集体孤立,这学期,唐火成了乔珂的头号跟班,整天都被使唤,有时会让她当着全班学猪叫、驴叫、土拨鼠叫,就是不让她学猫叫。
说她像木头人,更像一具行尸走肉。
这天,乔珂又叫她学猪叫。
唐火用食指将自己的鼻子往顶,同时发出了两声哼唧。
乔珂和她的同伴们却并不满足于此了,她说:“我好想没见过直立行走的猪,你们见过吗?”
“没见过!”
“唐猪,快趴下!”
“快趴下,猪头!”
唐火看了一眼乔珂,而后婴儿式地四脚朝地,发出了两声猪叫。
“哈哈哈……”
铺天盖地的笑声传来。
“真是头猪!”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天才都是这种蠢材衬托的,我听说今年某省的理科状元才12岁呢!”
“对对对,现在就在咱帝都大学的天元学院呢!”
“天元学院?那是什么?”
“听我表哥说里面不分专业,是交叉学科什么的,我也不太清楚。”
“哦,你们说的那个天才,校长好像还要请他来我们学校做演讲呢!”
“对呀,昨天他才在附中做了演讲!真想快点看看,天才到底长啥样!”
这个女生的愿望很快就实现了,第二天上午第二节下课后没有叫去集合做操,而是叫全体学生到学校礼堂。
“来了,来了!”
乔珂身边的女生激动万分,拉着她快步地走,唐火一个人默默地跟在了后面。
这时,一个老师叫住了她:“你是四年1班的同学吧?跟我来,拿个东西。”
唐火跟着他到了办公室,老师递给她一束鲜花,里面插满了颜色各异的非洲菊,还有两朵水粉色的百合。
“拿去给你们班长,叫她等人讲完了,上去献花。”
“哦。”
唐火抱着花出了办公室,发现外面已经没有其他同学了,她加快脚步赶往礼堂,下楼梯转角却撞到了一个人。
“唐小妹?你捧束花去哪儿?谁送的?”
唐火直接绕开他,继续往下走。
卢召洋拽住她:“蹲个大号回来,人全都不见了,你们这是去哪儿?”
“礼堂。”
“去礼堂干什么?没说搞活动啊!”
“……”
卢召洋见问不出个所以然,也就松了手,跟着一起往礼堂走。作为一个合格的话痨,一路上都喋喋不休:
“听说你有新外号了,叫‘黑山猪’?”
“听人说你天天在班上学猪叫,真的假的?不会是珂丫头逼你的吧?”
“我擦,你傻啊!底线呢?你越顺着她,就越助长了她的气焰,晓得不?”
“哎,你现在怎么跟个木头似的?给点反应啊,真没劲!”
“自求多福吧,懒得管你了!”
后半程,一路无言,到了礼堂时,里面好像已经开始了,静悄悄的,只听得到一个人的声音。
两人从后面走进去,里面黑压压地一篇全是脑袋,视线全都锁定在底下讲台前的小小少年。
聚光灯下,少年一米六五的个子,不高,身材比例却很好,黑色的小西装十分贴合、立挺。他的脸有着南方人特有的温婉清秀,皮肤白净,碎发清爽。除了浑身散发的书生意气之外,举手投足间有股不符合年龄的沉稳和儒雅。
“这人谁呀?很叼哦?”卢召洋撇嘴,“小白脸!”
唐火没有看向讲台上的人,跟着卢召洋下了两步梯子,那少年独特的嗓音传入了她的耳朵。
“刚刚我说天才可以塑造,你们不信。我身边就有一个真实的例子,我有个妹妹,她有阅读障碍……这个需要我解释吗?附小的同学们?”
四年级1班的区域有人大声道:“知道,我们班就有一个,语文才考26分!是脑残、智障!”
“这位同学请收回你的言论。”少年似乎有些气恼,“除了确实是因为智商低下造成的学习困难之外,我说的阅读障碍只是单纯的认字难,我妹妹就是这样的情况,所以她的语文可能还没你班上那位同学得分高,不过她的数学计算能力没问题,只要读懂了题目,就一定做得出来。”
“还有,我妹妹的记忆力,在我手底下训练了两年,已经可以像这样记住40个随即数字,你们也可以试一试,看能记住几个。”说着,柴雨就以一秒一个的速度念了40个数字。
一千多个学生交头接耳你问我,我问你,礼堂秒变菜市场。
少年抱着胳膊问道:“呵呵,有没有哪位同学愿意起来将我刚才报的数字,原原本本地复述一遍?”
席间安静了下来,别说40个数字,就是头几个数字都没人记得清了。
“不要求全部记完,记得几个算几个,有没有人愿意起来大声告诉我们?”少年带着鼓励的口吻说道。
这时,四年级1班的区域举起了一个手。
“好,这位女同学。”少年做了“请”这个手势。
那人站了起来,头上的鹅黄色蝴蝶结分外醒目,身边的人鼓励道:
“班长加油!”
“珂珂好样的!”
乔珂挺直腰杆,字正腔圆道:“5、9、0、1、3、2、6……”
说到第几个,就没声了,这是乔珂在心里反复念的七位数,再往后就真的不知道了。不过她并不愿意就此坐下,想着这么长的数字反正也没人记得,于是继续道:“8、3、5……”
刚报三个,校长就起来说道:”好了,乔珂同学,请坐下吧,记得住七个已经很不错了。刚刚你们柴雨学长念的,我都记本子上了,还有哪位同学要来试试?”
乔珂红着脸坐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正在要跳过此环节时,礼堂阶梯的尽头传来了一个声音:“5、9、0、1、3、2……”
所有人都回头看了去,在昏暗的光线里,一个皮肤黝黑的小姑娘捧着一束五颜六色的鲜花,一步一步地走来,嘴里念念有词:“9、2、7、0、1、5……”
校长一愣,赶紧对自己记的数字。
“啊!那不是黑山猪吗?”
“猪头?她在乱叫写什么?”
“背数字?她个智障,怎么可能记得住?”
“安静!”校长发话了,“乔珂,管好你们班上的同学!”
乔珂红着脸招呼道:“别说话了!”
“2、2、5、1、9、0……”女孩的声音随着越来越靠近讲台,变得越来越清亮,她的模样也越来越清晰。
柴雨在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手就不住地发抖,一半是激动,一半是心疼——他的果果,他们柴家的宝贝女儿,怎么到了别人那里,就成了这般模样?
“0、2、5、6、8、4.”
念完最后六位数字,唐火站在了讲台前,她说:“柴瓜瓜,你再不出现,世上就没有唐果果了。”
第23章
“天才!天才!”校长激动万分,“她全背对了,全对!”
全场哗然,四年级1班更是炸开了锅。
“唔嗦(骗人)!”最过吃惊的莫过于乔珂,连日语都蹦出来了。
“假的吧,怎么可能?”
“那头猪全都背出来了?”
“就用那个猪脑子?”
连“猪”都不如的乔珂,脸红到了耳根,心里想的却是:唐火,你完了!
然而更另人大跌眼镜的是,他们崇拜的天才从一米高的讲台上跳了下来,站在那女孩面前。
他说:“唐果,我来了。”
时间回到六月一日,唐火突然的“白眼狼行为”确实让柴雨心里不是滋味,回到家后,刘佳就一边哭一边数自己对唐火的好,柴刚也叹道:“养育之恩终大不过‘血浓于水’!”
柴雨消沉了两天,突然意识一个问题,他找到四年级7班的李希。
“二十八年后的我叫你带的一句话是‘保护好唐果’?”
“对呀!”李希道,“我不是都说了吗?唐火十八岁就自杀了。”
“她怎么会自杀?”再听一次,柴雨心头仍不是滋味,“把你记得的都告诉我!”
李希面色为难地表示:“几百年前的事情了,主要是当时是元宵节,加上小学同学的关系,才有比较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