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儿的死,你要如何说?”听到孟婆发的誓言,郭二夫人先是一惊,然后就是一怒了。
“难不成我儿,生来就当死,该死吗!啊?”
“那个贱人说买通了你,才害的我儿,是假的不成!”
张大人听着郭二夫人说的,才记起,正是那兰姨娘供出,是买通了当时的稳婆才招来这孟婆问话的,怎么问着问着,这稳婆到也成了苦主了。
“咚!”
“险些被你这妇人糊弄过去!差点忘了本官传你来,是因那罪妇招供,乃是买通了你这稳婆,才害得当时才出生的小公子早夭!
你不说你害人的过程,更不认罪伏法,反而一进来就喊冤,是有何居心?!
还不从实招来,小心本官大刑伺候!”
“大人,”郭二夫人转身低头,“请一定要为我儿做主,为我儿申冤啊!”
整个公堂一时间肃静下来,十几双眼睛直盯着跪在堂下稳婆,她的头自刚才磕下,就没有再抬起来。
李师爷抬头看看,张大人和郭二夫人好似说完了,只等这孟婆回话。可是这孟婆只是磕着头,既不说话,也不抬起,看来只好他说了。
“孟婆,你刚才可说的都是事情,还是如大人和郭二夫人猜测那般,只是为了脱罪,编来的?
嗯!回话吧。”
“对,你这妇人,别以为不说话,就可以……”
“咚”
张大人刚想吓一吓孟婆,就看见孟婆又是一记响头,声儿都出来了,反而把他自己吓了一跳,就连始终存着满腔怒气的郭二夫人都惊了。
“你…你有话就说,不用如此做派,吓本官一跳,小心拿你问罪!”
“大人恕罪,民妇这就说了。”
孟婆抬起头,就可以看见她额头一片红肿,刚刚磕得那两下显然是不轻。
“二夫人……”
“哼!”
郭二夫人对转头对她说话的孟婆,怒目而视。
“二夫人可还记得,那兰姨娘曾经还是通房时住的地方,是一个紧邻侯府后花园的小院子。”
“那又怎样?
我不仅记得那院子,还记得那院子旁那贱人宝贵的几朵破花。
我院中一个粗使丫鬟,不过掐了她一朵花,就让她赶出府去了。”
听到郭二夫人所说,张大人有些惊呀,“那罪妇竟如此嚣张,大妇屋里的人也敢动。”
“是,不然我怎么能忍了她二十多年,她怪会装模作样,讨得家里人开心。不知她与老爷说了什么,隔天老爷问都没问我,就把那丫头打发了!”
“那夫人记得那片花,可还记得它是什么时候种的吗?”
“那贱人的东西,我记它干嘛!”
“民妇记得!
是我那老姐姐被赶出府的第二天种地,她还专门让人每天给它施肥,因味重熏人,府中众人都绕着它走。”
张大人望向郭二夫人,问道,“二夫人?”
“回大人,好像…是有那么回事,那几年花园里都有几分臭味,因此我也不常去。”
“孟婆你继续说吧。”
“是,大人。”孟婆点头。
“民妇想了许久,也问过侯府里其他人,那兰姨娘并不喜欢那些花,一年也不看一次,可是她隔三差五就让人去施肥。
一个不喜欢花的人,却时刻记得给花追肥。
能有什么原因呢?”
“能有什么原因,侯府里有人喜欢?”张大人只能看着郭二夫人问。
“回大人,我和老爷对花的喜欢都有限,府里其他人吗,也就几个孩子喜欢了吧?”
而李师爷听着张大人和二夫人的话,给了个吓人一跳,却又意料之中的答案。
“那花下面有东西,所以才能让人如此在意。”
“那东西味道很大,所以才让人用味道更大的来遮掩。”
“而只有尸体腐败的味道,才能让人既在意,又要找东西遮掩。
惩罚一个敢动那的丫鬟,自然就没人敢再到那附近去,也就没人会知道了。”
“大人,这如果属实,就又是一起认命案了。”
“嗯,”张大人也听明白了,揉揉眉心,“而凶手,还是那个兰姨娘啊!”
“那贱人果真能极恶到这份上?!”郭二夫人此时低头看向孟婆,言语道。
☆、公子旧事
孟婆看着堂上众人的反应,苦笑道"大人是否觉得民妇刚刚所说,有些骇人。"
"也并不是十分骇人,本官在位以来所审之案,比这骇人听闻的也不少。"张大人此时抬头,看向郭二夫人,认真问道,"夫人也听到了,这妇人刚才所说之事。"
郭二夫人点头回道,"嗯。"
"那夫人可信,我和李师爷此时已是半信半疑了。"
"回大人,"郭二夫人的双手,此时抓紧了袖口,哪怕是声音都有些颤,"我只是不敢信……"
"那贱人自我嫁进侯府,就对我小心伺候,关怀备至。
陪我说笑,与我说府中上下众人性情,帮我讨好婆婆。
哪怕我打个喷嚏,她都要一日三餐似的,问我可安好?
直到她谋害我儿媳腹中孩子,我才知道她是这样的,我儿媳比我强,早就对她有防心。她让底下丫鬟细心留意,小心防备,终是逮了她个现形。
她派去给我儿媳下药的老婆子,药刚下完,就让几个煎药看药的丫鬟婆子们逮到了。"郭二夫人说到这,眼泪就流下来了。
"其实,那时我还是不太信的。
没准是有人陷害她,或者只是那婆子自作主张呢?
毕竟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妾室,她生的那个哥儿,也只是个庶子。她在后院里还要靠我生活,她儿子日后也要靠我儿提携。
可我怎知她那样大胆!!"
郭二夫人说到这,脸色已是变了个样,眼里面仿佛能喷出刀子来,转头看着孟婆,眼也不眨的盯着她说道。
"我虽然心里不太敢信,有心包庇于她,因着儿媳和她肚子孩子都没有事,便想大事化小。
但是我儿媳自有主意,立即叫人把我儿叫了回来,让他管,让他来问,来审。
即是我儿要管,我也就不好在府中浮了他的面子。
可是!……"
张大人接着道,"可是夫人报官时,状纸上所写的那些。"
"嗯,"郭二夫人继续说道,"我儿虽然十分愤恨这些人,但是与那贱人也有几分香火情意,只得对那下药的婆子动几分狠手,以解心中怒气。"
"哼,谁知那婆子跟着那贱人享惯了福,皮薄肉嫩,一点苦痛都吃不住。头几下板子还喊冤枉,不过十余板打下来就把那贱人卖了。
可是那贱人乃是老爷的妾室,我儿也不好当时发落,便只好先打打那恶婆子,出出气了。
那婆子眼看自己好像要活不成了,就喊我儿,说只要能饶她性命,她就告诉我儿一个秘密。"
"嗯。"张大人这时也看向了堂下跪着的孟婆,"就是那兰姨娘买通稳婆,谋害郭二夫人长子之事。不知你这妇人用了什么方法,使其出生不过半日就夭折了,连当时看诊的御医,都没有看出来,只说……"
"我儿生来体弱,娘胎里就没长好,哪怕当时不死,也活不长的。
就这能生下来,还能有口气在,活上这半日……"
若果眼神能杀人,此时双眼通红,布满血丝的郭二夫人,一定已经把眼前之人杀了千百变了。
"都要感谢那接生的稳婆,要不是她手法熟练,孩子在生的时候没受罪,出来的快,怕是生下来就是个死胎了!"
"我问你!我儿就那么该死吗?!"
"啊!"
听着张大人和郭二夫人的咄咄逼问,孟婆依就只是跪着,面朝向张大人,而原本有点驼点上半身,却一下子挺直了。
“大人,民妇刚刚所说的事,大人觉得不算得骇人,那民妇再说一事。
请大人和二夫人再听听,再想想。”
“你还想说什么,不过就是你这毒妇想推卸责任,想把所有事都推得一干二净。”郭二夫人看着孟婆忽然挺直的腰板,生气道。
“没准还想让我谢谢你,谢谢你当时没有让我们母子一尸两命,同赴黄泉!”
张大人看着有些急色的郭二夫人,劝道,“二夫人,左右这人也跑不了。
我和李师爷在这,必定能审她个心服口服。
我们听听又有何妨。”
“……那就听大人安排了。”郭二夫人平复了一下心气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