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她们吃完晚饭,刚出食堂,季星语就接到了班长的电话。
“辅导员找你,让你现在就去他的办公室找他。”
季星语将想陪她一起去的阮甜劝回了宿舍,一个人去了团委楼。
她站在辅导员办公室门外,抬起手敲了敲门。
在等里面的人说“请进”的空隙,季星语摸出了手机,想给顾时言发个消息。
她的手机刚拿出来,办公室的门就突然被人从里面拉开,露出了一张她无比熟悉的脸。
顾时言垂着眼,漫不经心地看着她。
他修长白皙的手还搭在门把上,手指一根一根微屈着,骨节分明,很好看。
季星语视线越过他,朝他身后看过去,灯光明亮的办公室空空荡荡的,没有其他人在了。
她收回视线:“我们辅导员人呢?”
顾时言眼皮掀了掀,表情看起来有点不太高兴,“他家里有点事先回去了,让我处理你的事情。”
“有两个女生刚刚来找你们辅导员,说你使用暴力手段胁迫和欺凌她们。”
顿了一下,他挑了挑眉:“开学第一天就惹事,小学妹,你的胆子真的是见长。”
季星语默了几秒,弯了弯唇,一同弯起的琥珀色眼眸明亮动人:“所以顾学长,你想怎么处理我?”
顾时言看着她的眼睛,脸上的神情恢复了一贯的散漫慵懒:“小学妹不想开口跟学长好好解释解释吗?”
顿了顿,他朝外走了一步,身体朝季星语倾了倾。
他低下头,薄唇离她脸颊很近,温热的气息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少年嗓音低磁醇厚,音色柔软:“或者,不解释也行,你说两句好话给学长听听,说不定学长就不会罚你写检讨了。”
这倒是个挺划算的买卖,也亏他想得出来。
季星语偏了偏脑袋,平静地与他对视。
隔了几秒,她又弯唇笑了起来。
少女瓷白的脸上表情无辜烂漫,眼睫长而浓密,眸里星光点点,俨然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模样,“你爷爷昨天晚上给我打电话了,他说了好多遍……”
顾时言眼皮一跳:“他说了什么?”
季星语眨了眨眼,认真地说道:“他说你要是在学校欺负我的话,他就飞过来扒了你的皮。”
顾时言眼睫动了动,看着少女脸上写满了“我身后的靠山多了去了你最好别惹我哦”,他低笑了一声:“是吗?”
顿了一下,顾时言想到监控录像里那两个女生咄咄逼人、口无遮拦骂着他家小朋友的样子。
他烦躁地“啧”了一声:“欺负我家小朋友后还敢恶人先告状。”
顾时言缓缓直起身,随手关掉了办公室的灯,“你们辅导员已经罚了那两个女生每人一份五千字检讨。”
他抬手用力地揉了揉季星语的脑袋,狭长的桃花眼微勾,带着点痞气,懒洋洋地道:“我怎么舍得欺负你?疼你还来不及。”
第3章 哄我
办公室里明亮的光线被掐断,只剩走廊天花板上节能灯投射下来的光线,昏黄而黯淡,季星语抬眼看顾时言,问道:“你关灯干什么?”
“当然是……”顾时言顿了几秒,唇角缓缓翘起:“做坏事啊。”
他笑了笑,又问道:“怕不怕?”
怕个锤子。
季星语挥开他还胡乱揉着她头发的大手,笑盈盈地道:“那学长慢慢做,我先回宿舍了。”
顾时言挑了挑眉,随手关上办公室的门,“我就去一趟学生会办公室取个东西,你确定不和我一起回去?”
“不,我还有东西没弄,明天上午要交。”
说完,季星语转身朝不远处的电梯口走去。
少女走起路来速度很快,她头颅高昂着,天鹅颈和脊背线条纤瘦流畅,百褶裙下白得发光的腿笔直漂亮。
顾时言看了几秒,漆黑的眼睫覆盖下来,沉浸在阴影里的桃花眼上掠过一抹宠溺的柔光。
他伸出舌尖压了压唇珠,低低“啧”了一声:“没良心的小朋友,看来是白疼了。”
季星语刚出电梯,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她将手机从口袋里摸出来,垂眸瞥了眼,来电显示——林鸢。
虽然早就存了林鸢的电话号码,也知道林鸢早就从爷爷那里要到了她的电话号码,但是第一次接到林鸢电话的她还是愣了一下。
电话接通后的十几秒之内,两端都陷入了沉默。
就在季星语要将那两个生疏的字喊出口的前一秒,林鸢的声音先响了起来:“你下午开班会的时候是不是和别人打架了?”
季星语怔了一下,没有说话。
电话另一端的林鸢继续语重心长地说道:“事情的经过我都听你姐姐说了,那两个女生都是你姐姐的舍友,她们没有恶意的,可能就是好意提醒你几句,你怎么能一言不合就打人呢?”
“甜甜,妈妈知道你学过几年柔道,但是你爷爷当初送你去学习的目的是想让你用来防身,不是让你用来欺负别人的。”
???
季星语:“……”
顿了顿,她反应过来。
原来那两个女的还是她素未谋面的便宜姐姐的舍友。
林鸢叹了一口气:“而且,你现在是个大姑娘了,要听话一点,不能再耍小孩子脾气了。你要和你姐姐还有同学们都搞好关系,这对你以后是有好处的。对了,你没课的时候就跟姐姐一起回来吃饭多看看你蒋叔叔,你蒋叔叔很喜欢你的。”
“妈妈和你说这些,其实都是为了你好,妈妈是爱——”
季星语不知道自己是想笑还是想哭,她微仰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头顶上方的夜空。
她迅速打断了林鸢的话:“还有别的事情吗?没有我挂了……”
顿了几秒,她咬了咬下唇:“我还有事情要做。”
漆黑如墨的天幕上空空荡荡的,远处的边际似乎挂着几颗相隔甚远的星星,发出的光芒微弱黯淡,显得孤独而寂寥。
算了吧。
林鸢的爱。
她早就不该奢求了。
她应该早应就认清这一点,早在她六岁的时候,她就已经没有爱她的妈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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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星语报道的第二天,A大为期半个月的军训就在烈日骄阳里拉开了序幕。
她所学的新闻传媒专业一共分了八个班级,每两个班级为一个营,由一个教练负责训练。
她在02班,而她的便宜姐姐蒋木棉就在01班。
两个班级的学生打散了混在一起,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
见多了,便宜姐姐的胆子也变大了。
从前几天见到她面上全是加粗版的厌恶和不屑、眼神里却还带着一丁点的莫名惧怕转变成今天的——被她完全无视的气急败坏。
上午,训练的休息时间。
季星语洗完手刚从厕所出来,就看到便宜姐姐站在门口,像是在等她。
蒋木棉看到她出来,脸色立刻变冷,看起来满满的不耐烦:“时间不多,我没空和你拐弯抹角,我就直说了。”
季星语:“……”
她漫不经心地想,确实是在等她。
蒋木棉冷哼了一声,她一鼓作气地说道:
“我们蒋家的东西从以前、到现在和以后都只会是我一个人的。”
“你和你妈最好一点也不要肖想,没你们的份儿。”
“所以你也甭想着和我搞好关系讨好我你就能分到我家的一分一毫了,我直接告诉你不可能的,你休想。”
说完,口干舌燥的蒋木棉发现季星语没什么反应,她觉得很烦躁:“喂,你听到了没?”
季星语左边脖子有些僵硬,还有些酸,她抬起手臂正要给自己捏一捏的时候。
便宜姐姐就一惊一乍地开口:“我告诉……你,我不怕你,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毫毛,我爸还有我家的保镖都不会放过你的,你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狠话放完了,这次也不管对方什么反应了,蒋木棉一溜烟地往前跑远了。
季星语:“……”
应该是昨天晚上落枕了。
她该换个好点的枕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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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日头稍稍西斜,阳光却依旧炽热浓烈,落在操场上一排排正立着军姿的绿豆芽身上,将他们晒成了无精打采的黄豆芽。
季星语她们营的教官人倒挺好的,训练少休息多,每天也就反反复复地站个军姿,踢个正步,没有其他多余的训练项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