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星语盯着他的脸，认真地思考着从上周上完体育课开始就一直困扰着她的问题，也就是之前陆然问过她的那个问题。
——她现在想知道自己喜不喜欢顾时言。
之前，她一直是在逃避这个问题的，也从没想过要花心思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所以她原本想着就一直和他做朋友好了。
但是现在她都因为这个问题失眠了，她没办法不直视这个问题了。
顿了顿，季星语看着少年轮廓分明的侧脸，突然觉得有点生气。
凭什么她因为他都快失眠了，他还能睡得如此熟，还是在一个教室里，天气这么冷，这只狗也不怕冻着吗？
季星语抿了抿唇，她抬手，刚想推醒他，他的脑袋就动了一下，看起来快醒了的样子。
她迅速收回手，站起身准备往前走换个座位，结果她刚走到他的趴着的那张桌子上前面，手腕就猝不及防地被人抓住了。
他的掌心温度灼热，几乎要灼伤了她的手腕肌肤。
顾时言唇角微勾，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低哑微沉:“想看学长，就大大方方地看。关着灯偷偷摸摸地看，多没意思。你说是不是，季……学妹？”
季星语:“……”
他又低低笑了一声:“还是说，你想对学长做些什么？关了灯比较方便？”
季星语:“……”
她突然有点心虚。
本来季星语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对美色无动于衷的人，但是长时间的失眠让她失去了对美色的抵抗力，让她开始觉得顾时言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
但这真的不是她刚刚关灯的原因，她刚刚就是下意识地将灯关掉了，没有任何原因。
顾时言手撑着椅背站起来，他低着头，身体缓慢朝季星语靠过去。
黑暗里，季星语感觉到顾时言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离她越来越近，一点一点地将她包裹，带着强烈的攻击意味和侵略性。
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刚想一把将他推开，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隔了半分钟，教室里的灯重新被人打开。
打开灯的眼镜男同学一脸惊讶地看着教室后排前后坐着的两位同学。
两人虽然衣衫整齐，但是两人之间的氛围相当暧昧，尤其是女同学正满脸羞红地瞪着男同学。
那平时一心只读圣贤书的男同学并不认识季星语和顾时言，单身狗男同学的眼神从一开始的好奇和疑惑逐渐变成震惊和不可置信，最后他的脸上赤裸裸地写着“妈妈咪呀，这里竟然有两个人在教室里摸黑偷情”“兄弟你这个情趣玩得委实可以噻”。
季星语只要一想到刚刚开灯之前，顾时言的指腹不怀好意地捏了下她的耳朵尖，就想站起来锤爆他的狗头。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刚想换个其他的位置，远离这个流氓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怂了。
似乎从上了大学以后，就一直是被他欺负的状态。
这样下去真的不行，这直接影响了她以后的家庭地位……
家庭地位个毛线啊，谁要跟这个流氓在一起啊!
她为什么会想到这个。
季星语觉得她快被自己搞疯了。
顾时言长腿往前一伸，神态懒散地靠着椅背，视线却若有所思地盯着前面的季星语。
小姑娘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正拼命地摇着头，耳朵尖也比刚刚红得更厉害了。
他弯了弯唇，无声地笑了起来。
第28章 多哄我
下了课, 季星语和阮甜一起回宿舍。
顾时言单手插着兜, 跟在两个小姑娘身后不紧不慢地走着, 他神情疏懒，唇角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
快到女生宿舍楼下的时候，季星语迅速回过头看了顾时言一眼，本来想在他发现之前收回视线, 结果他刚好也朝她看了过来。
两人的视线相接，都带着各自的心思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谁也没率先移开目光。
阮甜回头看了一眼顾时言，她轻轻地晃了晃季星语的手臂，狐疑地问道：“小星语，你和顾学长是不是还有话要说呀？要不我自己先上去吧？”
季星语回过神来，她偏头看向阮甜, 刚想点头，余光里就注意到顾时言从外套里摸出了手机。
冰凉的手机在他掌心不断地震动着。
他低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脸上所有的情绪都淡下来，薄唇弧度渐渐趋于平直。
季星语大概猜到了是谁打来的。
她抿了一下唇角, 压低了声音对阮甜说：“没有，我和你一起上去吧。”
顾时言垂着眼睫，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手机屏幕，没有接听, 电话自动挂断后，很快第二个电话又打过来了。
他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一圈周围, 最终迈开长腿朝校区东门门口的方向走去。
没等顾时言开口，电话那端的顾从清就压抑着怒气质问道：“你刚刚在干什么，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说实话，顾时言此刻的心情有些不太爽利，他刚刚眼看着小姑娘就要走过来找他说话了，结果就被顾从清一个电话给破坏了，他轻嗤了一声：“您的人没告诉您我刚刚在上课吗？”
顾从清一噎，怒火更甚了：“谁教你这么阴阳怪气地跟我说话？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了？子不教父之过……”
“……”
顾时言一脸平静，他按了免提，将手机从耳边拿开，耐心地等着顾从清把今天给他打电话的目的说出来。
果然，顾从清在电话那边认真而严肃地教了他一些做人的道理后，终于切入了正题。
“我刚刚让你董叔叔传了几个子公司的项目文件给你，你给我好好看看，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多问问你董叔叔。还有你已经大二了，今年寒假就别去老爷子家住了，到我公司来实习。”
顾时言淡淡地回道：“我寒假有事。”
顾从清有些后悔年轻的时候只顾着忙工作，没生个二胎什么的，不然他早该让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自生自灭了。
“有事？你能有什么事？顾时言，我告诉你，你一天是我的儿子就得听我的安排，你有事也得给我放一边，寒假给我滚到公司来实习。明年八月份你就要出国读书了，你还不趁这个寒假在董事会和老爷子面前刷点好感？”
“谁跟你说我要出国？”顾时言眯了眯眼眸，眸底的光冰冷凌厉。
顾从清不耐烦地解释道：“你们学校和世界名校的交流项目都是由我们集团赞助的，我已经和你们校领导谈好了，你大三和大四就不在国内读了，直接走交换生去国外那个JQ进修，毕业拿两个学校的学位证，省得你再读研了。”
……
挂了电话，顾时言站在原地没有动，大概发了一分钟的呆，他打开微信，给季星语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顾时言：【小学妹，学长问你一个问题。】
季星语：【问。】
顾时言敲完一行字，顿了一下才发过去：【我要是身无分文，你会喜欢我吗？】
小姑娘这次没有立刻回，聊天框左上角备注栏的状态一直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的状态。
顾时言唇角微勾，又敲了一行字发过去：【那我换个问法，你是喜欢家财万贯的我，还是身无分文的我？】
这次小姑娘回得很迅速：【都不喜欢。】
顾时言默了几秒，轻轻地笑出声，他回道：【我知道你的意思。】
季星语：【？？？】
顾时言：【无论我什么样子你都喜欢。】
季星语：“……”
她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儿，指尖远离了聊天框。
这个人怎么能这么狗。
不过他这么理解……好像也没有全错。
季星语越想，心跳就越乱，她晃了晃脑袋，刚想将手机锁了屏，丢到书桌一边，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顾时言：【你还记得自己八岁的时候说过的话吗？】
？？？
顾时言突然提小时候的事情，季星语总觉得他不怀好意，她回了一句“不记得，我睡了”就直接把手机关了机。
接下来的时间里，季星语一边绞尽脑汁地想着八岁那年她说了什么，一边和阮甜一起浏览寒假实习信息。
一直到上床后，她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记忆终于纷至沓来。
八岁那年，大院里除了她和顾时言，还有几个和她同龄的男孩子，但那么多人里，只有顾时言一人护着她，其他人都是以欺负她这个唯一的女孩子为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