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之影大胆猜测:“墙上的血迹呈喷溅状,应该是凶手从死者身后袭击导致的,”她又看了眼地面,“可是凶手单单清理地板,这点很奇怪,我觉得应该是地上留下了显而易见痕迹,比如鞋印,或者他自己的血迹。”
江寒与不置可否。
她的视线慢慢往前,最后在地板缝隙处停下。
“江寒与,你过来看。”陈之影说着挪开了些,好让江寒与能顺利蹲下。
江寒与蹲在她身边,俯下身来,醇厚磁性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什么?”
他说话时呼出的热气洒落在陈之影的耳朵上,痒得很。
“这里有没清理掉的残留血迹。”
江寒与点头:“取样,拿回去检测一下,看和墙壁上的血迹是不是同一人的。”
陈之影立刻从包里拿出工具取样。
江寒与站起身来,环顾四周,这个房子给他的第一感觉便是干净,干净得诡异,除了带血的墙壁。
他穿上鞋套,在这个小房子里四处逡巡像找寻些蛛丝马迹。
可惜。
窗明几净,整个房子里灰尘都没有,别说指纹了,桌子腿都被擦得一干二净。
甚至连房间里的摆放都极其规整有条理。
陈之影看着房子的干净程度有些咋舌,她不禁吐槽道:“比我妈还爱收拾,”顿了顿又提出猜测,“凶手清理地面说得过去,可他为什么清理了所有的生活痕迹,难不成他在这里生活过很长时间?房子里留下很多他的指纹,所以为了掩人耳目,他只好清理掉所有痕迹?”
江寒与拧着眉头走进卧室,他打开衣柜门,都是男式衬衣裤子,颜色从深到浅挂着,极其赏心悦目,他扫视过去,衣服的做工剪裁都很精致,全是名牌,足以看出孙开源吃穿用度不菲。
陈之影走到江寒与身边瞥了一眼,大胆猜测:“连衣服都叠放得这么规整,这太匪夷所思了,凶手不可能有这样的闲情逸致,杀了人还来给死者整理衣柜,疯了不是?”
江寒与带着淡笑,用探究的语气:“那你认为是什么情况?”
陈之影:“我觉得地板血迹是凶手清理的,其他地方这么干净的原因大概是孙开源是个重度洁癖加强迫症,这些都是他自己收拾的。”
江寒与又走到床边,看了眼纯白色被套,上面有根头发,他拿出镊子,将那根头发夹起来放进物证袋,然后又看到了什么,修长的手指掀起被子一角瞥了眼床单,冷淡开口:“不,都是凶手清理的。”
陈之影听到他的话有些愕然,“你怎么知道的?”
江寒与心情愉悦:“你看。”
他在陈之影诧异的眼神中掀开被子,里面白色的床单正中有些发黄,明显是被人睡了很久才会形成的污渍。
“要是孙开源是个重度洁癖,他又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的被单脏成这个样子还不换。”
陈之影提出疑问:“要是孙开源不是洁癖,他情人胡青玉是呢?”
江寒与一笑:“那就更不可能了。”
“啊?”
“胡青玉的工作决定了她不可能是个重度洁癖。”
陈之影转念一想,好像也是,要是个重度洁癖,怎么可能给那些三教九流的男人去按臭脚丫子。
“我刚刚在外面也有发现。”陈之影笑得狡黠,邀功似地扯起江寒与的衣袖,江寒与看着她白皙的手指,心脏急速跳动。
他跟着陈之影出来,陈之影打开冰箱保鲜门,里面除了个玻璃鱼缸空空如也,小鱼缸里是六条金鱼,五条黑色,一条红色,都翻了肚皮。
冰箱灯光将两人的脸都映成暖黄色,陈之影抬头,一双好看的眸眼紧紧盯着江寒与流畅的下巴线条,她咽了口口水,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开。
她戴上手套,将金鱼缸从冰箱里拿出来举到面前仔细查看。
依旧没有一丝指纹。
“凶手这样细致,不会在这么明显的地方留下指纹的。”江寒与提醒。
陈之影找了一圈没找到,有些气馁,将鱼缸放到茶几上。
“冰箱封闭,鱼很快就会死掉,还有,凶手为什么要放六条鱼进去,还是五黑一红,他想表达什么?挑衅吗?”陈之影自顾自说道。
第9章 chapter9
接连出了两起命案,新鹤区刑侦支队忙得是不可开交。
连续两天的忙碌,尸检工作已经接近尾声。
陈之影穿着淡绿色一次性手术服,戴着护目镜,包得严严实实。她以前懒懒散散,很不喜欢戴护目镜,有次尸检划开死者肚子时,血液喷溅到了脸上了,幸运的是没有溅到眼睛里,不过这也吓得她够呛,洗了好几次脸,吃了教训就再也不敢不把安全当回事了。
缝完尸体,陈之影取下橡胶手套以及护目镜,又将口罩拉到下巴处,江寒与就是此刻进来的,他只用推开门,一股强烈的腐臭尸体气味便扑鼻而来。
下意识的,江寒与皱起眉头,用手微微掩住鼻子,再抬眼看陈之影,她穿着手术服,长发简单地绾在脑后,站得笔直,清丽绝伦,与这腐臭熏天的解剖室格格不入。她似乎是早已适应了这种臭味,手中拿着一把布满血污的解剖刀,刀尖在灯光照射下闪着银光。
她笑着走过来,手中执刀,倒像个惩奸除恶的侠客。
“你来得正巧,我正好做完尸检。”陈之影走到洗手台旁,将刀简单地冲了下放在旁边,然后专心致志地洗手,江寒与也不好打扰,懒懒地倚靠在一旁,但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
终于,陈之影关上水龙头。
“尸检结果怎样?”江寒与站在一旁低头看她洗手。
“死者身高178公分,体重80公斤左右,脑袋上三处打击伤,是致命伤,从伤口形状上看,凶器应该是普通锤子。”
“那就是死后抛尸。”
陈之影点头:“身上多处擦伤,应该是凶手抛尸水井时留下来的,另外,脖子上还有勒痕,看痕迹,不像绳索,倒像是电线之类的。”
“身上有搏斗留下的伤痕吗?”
“没有。”
“那凶手应该死趁他不备下手的,”江寒与沉吟一声,“血迹鉴定做了吗?”
“做了,青苔上的血迹与死者的DNA吻合,应该是抛尸过程中留下的,地板缝隙中的血迹也是死者的,对了,那个胡青玉还没找到吗?”
“没。”
“那凶器呢?”
“没。”
“有目击证人吗?”
“没。”
陈之影:“……”
江寒与看她,眼中似乎有种异样情绪。
陈之影还想问什么,却被突然闯进来的钱正越打断了。
他气喘吁吁,语气急切:“老大,孙开源的老婆来了,现在就在外面。”
江寒与做了这么久的刑警,最头疼的事情便是去应付家属。
他知道,至亲之人阴阳两隔,是这世上最让人难受的事情。所以传达这个噩耗的人,很多情况下也会被家属当做恶人,或哭或闹或骂都是常有的事。
而自己很不擅长应对这种场面。
钱正越那张圆脸上透着不知所措:“老大,那个孙开源的情人胡青玉我们也找到了,刚被带到局里就和孙开源的老婆碰了面,两人打得不可开交,刚刚被赵哥拉开了,你快去看看吧!”
江寒与微微皱眉,拔腿便走,陈之影见状紧随其后。
在大厅中见到了孙开源的老婆赵韵以及情人胡青玉。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原配与小三相见也不例外,两人一见面孙开源的妻子赵韵便冲过来甩了她一耳光,叫了一声:“是你害死他的,你这个jian人,是你将我们一家弄得家破人亡!”
那个胡青玉也不是吃素的,被打之后发疯一般地薅起赵韵的衣领就是一顿挠,赵河山也是头疼,看着两个打得你死我活,扯头发扇耳光的女人神情痛苦,大叫了一声连忙上前分开了两人。
他怒斥出声:“这里是警局,你们不安分点还敢闹事?是不是闲外面生活太自由了,都想被拘留几天啊?”
赵韵一句话不说,理顺了气,整理好衣领,脸上红痕若现,站在一旁呆若木鸡,再也没看过胡青玉一眼。而那个胡青玉就像个吃了炸药的斗鸡,蓬头垢面,一双眼睛因愤怒而发红,死死瞪着赵韵,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
“谁是孙开源的家属?”
……
“我是。”赵韵温柔的声音响起,温柔到让赵河山产生了错觉,仿佛刚刚那个冲上去就甩小三一耳光的女人换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