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掌门急着走，可是不想与我明教再有瓜葛？”
之前杨逍担心周芷若会因爱生恨，恐会像她师父灭绝师太一般从此痛恨明教，不过现在见她面上愁云消散，他正松了口气，又听闻她行程匆匆，不免隐隐担忧，便带着歉意道：“是我明教对不住周掌门在先，等日后教主回来，我们一定会给峨嵋一个交代。”
“不必了。”
提到张无忌，周芷若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我回峨嵋是有本派事务急待处理，至于贵派张教主，我虽不想再提，但九姐姐是杨左使的夫人，也算半个明教中人，我自是不会让她为难。”
“如此，那还请周掌门保重，后会有期。”
杨逍这才彻底放下心来，与她拜别后，抱着小九进了屋。
——
此时夜已深，周芷若独自行在濠州街上，却不觉半点孤单。
想到今日与小九相处的点点滴滴，她唇边还带了些笑。
若只是喝两杯酒，两人不至于回来这么晚，实际上她们离开元帅府后，还做了不少事。
小九先是带着周芷若去衣服铺子新买了件衣裳将喜服换了下来，而后又临时提议先去逛逛街再去喝酒。她们几乎逛遍了整个濠州的主街，买了许多小玩意儿。有些东西甚至新奇得两人根本没见过，让人一眼便觉得欢喜。
逛到后面，东西拿不下了，便叫了马车过来跟着。
像这般毫无顾忌地将自己喜欢的东西都买下来，周芷若还是第一次，以往在峨嵋派的时候，她是最小的师妹，在师父面前恭恭敬敬，在师姐们面前更是只能谨小慎微。
以致这次难得的放肆，竟让她将之前的伤心难过远远地抛在了脑后。
后来逛完街已近黄昏，小九找了许久也没找到一处能够舒心喝酒的地方，一恼之下，便借着夜色带着周芷若直接上了一处高楼屋顶，登时身边再无嘈杂，只有漫天繁星与杯中美酒，只有皎皎圆月与知己在旁。
小九直接就着酒壶与周芷若碰杯，眉眼弯弯：“敬你这一杯，愿你复得新生。今夜，你想哭就不必压抑，这里没人看见。”
喝完酒她又闭上眼睛，蒙了自己的耳朵：“我也看不见听不见，所以你一定要尽情发挥。但别哭太久，我会忍不住担心，然后睁开眼睛的。”
也不知怎么的，周芷若只觉得本已强行压下的情绪，就在她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里，霍然爆发了。
她捂着嘴巴，止不住地痛哭出声。
哭着哭着，她又抱着小九哽咽道：“九姐姐……若我是一个蛇蝎心肠的女子，你还会对我这般好吗？”
小九捏了捏她的脸道：“你若愿意，我们便一直是朋友。”
她嘴上虽这么说，但其实内心还是颇为震动。
陪她逛逛街喝喝酒说说心里话，这便是对她很好了吗？
这得多缺乏关爱才会将“好”这个字定义得这么廉价。
也难怪张无忌那小子说说情话拉拉小手就可以叫她念念不忘了。
“我有好多话憋在心里，压得我喘不过气了……我可以说予你听吗？”周芷若似是迟疑了很久才开口。
小九心下了然，于是与她靠在一起，认真答道：“你说，我听着。”
随后周芷若对她说着灭绝师太临终的托付，说着她在灵蛇岛如何差点杀害了蛛儿，如何盗取倚天剑屠龙刀里的秘籍，说着她对张无忌复杂的心意。
将这一切说完，她总算如释重负，唇边带着浅浅笑意，与小九轻轻碰杯。
她心中痴念贪念，叫她不撞得头破血流便不肯投降。
既然执念太深，那从此以后，她便学着，面对它，接受它，放下它。
想通之后，周芷若再去看小九，却发现她双颊晕红，已是倒在她肩膀上睡着了。
说好的陪她喝酒，自己却先醉得不省人事了。
她轻叹一声，而后自酌两口，迎着晚风，莞尔一笑。
趁着还剩几分清醒，周芷若将小九送回了她现在的住处。
独自离开后，她往客栈走，却于夜深人静，听到了身后一直跟着的呼吸声。
即使对方呼吸淡淡，但在她耳中，仍是聒噪。
她皱眉欲将那人抓出来，却在瞧见那瑟缩又卑微的身影时暗自叹了口气。
也不过，同是天涯沦落人罢了。
第41章 美人醉酒在怀
杨逍将昏昏沉沉的小九抱进里屋，吩咐人去阿罗那里取了蛊血喂她喝下。
见小九醉酒之后还挺乖，他便想着帮她洗漱一下。然而待他打完水回来，发现她已经醒了，正惊恐地坐在床上，咬着自己的手指默默哭泣。
杨逍眉一挑，暗暗觉得好笑，于是走过去问她：“你这是在哭什么？”
小九一见到他，嘴边扁了扁，更加大声地哭起来：“呜呜呜……杨逍，你终于来接我了……我，呜呜呜……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你回家了，傻丫头。”
杨逍没忍住笑了一声，习惯性地伸出手想将她抱怀里安慰安慰，不料手指刚一碰到她的肩头，她猛地便一巴掌将他的手拍掉，随后立马换了副警惕的面貌，指着他的鼻子娇喝一声：“狗男人，不许你碰我！”
“……”
杨逍摊了摊手，无奈道：“小九，你看清楚，我不是什么狗男人，我是你的男人，杨逍。”
“你骗人，你才不是！杨逍还在家里等着我呢！”
“你已经回家了啊……乖，我帮你洗漱一下咱们就睡觉去。”
说着他又想去拉她，却再次被她伸手打开，她瞪圆了一双眼睛，嘴里不停叫喊道：“狗男人你走开走！我要杨逍，杨逍在哪里……呜呜呜呜杨逍救我……有坏人要欺负我……呜呜呜救命啊……”
“……我不就在这儿吗？”
可惜无论杨逍怎么解释，小九根本听不进去，完全不让他靠近。
思来想去，他还是觉得直接点了她的穴将她制住最省事，但他手指刚捏起来，小九仿佛有预感似的，一下便从床上跳起来朝他蹦了过去。
“这是清醒了？”
杨逍一边收起手势准备接住她，一边笑道：“可算是认出——唔——”
他的话还未说完，声音便戛然而止在小九挥过来的拳头里。
这毫无预兆又迅雷不及的一拳，实打实地打在了杨逍脸上，直接将他微微发懵。
“臭流氓！敢占老娘便宜，打不死你！知道我男人是谁吗？明教光明左使知道不，杨逍你认识不？我男人混江湖的时候你还在你娘肚子里呢，居然还敢冒充他，你配吗？！”
她一边骂一边毫无章法地挥打着双手，杨逍不敢对她用强怕伤着她，猝不及防地又被打了两下。
他拧紧了眉头，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痛，终于在她的拳打脚踢下找到了机会，将她的穴道一点。
世界顿时安静了……
他舒了口气，手往唇角上一揩，一手的鲜血让他有些无语。
居然还被打流血了……
还好她没有用内力，不然这几拳下来估计脸都要废了。
想到这儿，他颇为气结，朝着始作俑者瞪了一眼。
这一瞪不要紧，只见他那战斗力不容小觑的夫人正哗啦啦地流着泪，一副屈辱赴死的表情。
他心头蓦地一软，伸出手便想为她解穴，但在触碰到她的那一刻，理智还是战胜了感性，暂时硬生生地收回了手。
为了让小九相信自己是“杨逍”，杨逍不得不退出屋外，然后重新走进去，嘴上还配合地喊道：“小九乖，别怕，我来救你了……”
这个举动果然让她卸下了防备，眼中燃起了信任的光。
确定她没有攻击性了，杨逍这才为她解了穴。
身体能动弹后，小九扁着嘴巴扑进他怀里，抽抽噎噎道：“呜呜呜杨逍，你终于来了，再不来我就要被人欺负死了……”
杨逍轻拍她的背，安慰道：“没事了，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可还是有人敢啊，”小九抬起头，泪汪汪地控诉道：“就刚才……刚才有个怪大叔想摸我，他还想脱我衣服，太坏了……”
杨逍轻咳一声，苦笑道：“……他已经被我打跑了。”
“嗯嗯，我男人真厉害！”
小九双眼迷蒙，凑上去对着他脸上的伤口就是一顿猛亲，亲完了才发现他的表情好像不对，一摸自己也是满嘴血，她不禁怒道：“你受伤了？哪个混蛋竟敢打你，我要去废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