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么样?没结果的事。”章立秋打字如飞,“不过,我有个信息报告给你。霍临瑞给上回和你男人被拍到那女的,叫关宜的,投了几个亿,亿哦!”
吕文维:“哦,一个圈子的,很正常。”
章立秋:“据杨先生说呢,这笔投资纯属亏本买卖,约等于送钱。当然了,你怎么想都行。我就尽到身为闺蜜的告知义务哈。”
吕文维轻轻地皱了一把眉,看了一眼在她身旁用手机处理工作的霍临晞。霍临晞大概是在挑剧本,看文字看得非常认真,几乎是全神贯注,室内的灯光不够明亮,他的侧脸一部分被阴影盖着,显得更立体了,相当标致,令人心神荡漾。
“知道了。”吕文维的目光没在他脸上多做停留,给章立秋回,“杨先生为了讨好你这都和你说?也不怕你爆出去他工作不保。”
“他对我们这种工种防备心不够呗!”章立秋给她甩了个表情包过去,“但他运气好啊,因为你,我也不会随便爆料。”
吕文维笑了笑:“乖,爱你。”
俩人互相扔了几个表情包斗了把图后,吕文维默不作声地把手机放到了一边,把刚刚整理好的一张表保存到云端,然后走到霍临晞身后,把下巴放在他肩膀上。
“咦?忙完了?”霍临晞自然地拉过她双手环在自己腰上,回过头轻碰了下她嘴角,“我在看本子。下半年可能接个电视剧。”
吕文维靠在他肩上一起看,“你接活儿一般都是什么标准?”
“没有固定标准。很难说。”霍临晞扣着她的手说,“这个行业的不可控因素非常多,有时候剧本好,但拍摄和制作团队不行,白白浪费一个好本子。有时候剧本很差,但碰上个靠谱的导演,如果搭档也还不错,那整体出来的效果又还行。所以,虽然考眼力,但也很看运气。”
“不可控因素这么多,娱乐业算是个高风险行业吧。”吕文维说,“据说有些不可思议的大笔投资其实是为了洗钱?”
“影视行业的投资很不透明。你说拍个古装戏,搭个古城,剧本里但凡有个什么火灾啦,造反啦,妖魔鬼怪入侵啦,一把火烧完,到底花了多少钱谁也说不清楚。”霍临晞倒是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笑了下,“所以,这种戏,一般我不接。”
吕文维的嘴角微微一抿,“你入行这么些年,就只当演员,不投资吗?我看很多演员都有自己投拍的影视剧啊?”
“嗯。”霍临晞不怎么在意地说,“我入这行本来就不是为了赚这点钱。”
作为一个的确不缺“这点钱”的少爷,他说这话的样子非常云淡风轻,一丝装逼的痕迹都没有。
吕文维静了片刻。霍临晞转头看她,“你今天怎么对娱乐圈感兴趣了?”
“随口一问。”吕文维把下巴从他肩膀上挪开,“对你从事的工作好奇而已。”
霍临晞想拉住她抱一下,这时手机响了,有电话打进来。
是昨天Louis给他发的号码。
他按掉了,没接,和吕文维说,“我去酒店楼下一趟。”
吕文维坐回椅子上,接着手上的活儿,一点头,“好。去吧。”
霍临晞下去酒店大堂,和Louis的人接了个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把一把枪放进了西装内袋,一盒子弹放进了西裤里。然后他拎着一个黑绒布小袋子上了楼。
吕文维把该整理的资料整理完了,全部上传到了云盘,等着交给新人。
霍临晞拿着房卡开门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眼神有些放空地看着窗外在发呆。
“怎么了?”霍临晞问。
“没什么。”吕文维道,“这么快打完了?”
霍临晞“啊?”了一声,然后明白过来,道,“我不是去打电话的。傻瓜。”
吕文维回头:“嗯?”
霍临晞把那黑绒布袋子打开递过去:“给你买酒去的。”
吕文维原本以为霍临晞有什么不便在她面前打的电话。这也正常,他虽然口头上老婆老婆的叫得频繁,但毕竟才在一起半年多。成年人谈恋爱,大家都心里有数,总有些不便透露的私隐。
然而她没想到霍临晞是去给她买酒的。
“很贵吧……”吕文维接过那支酒,在手上一颠,“豁,你这都有本事弄到?”
S国随处能看到枪支弹药,但酒,却是比武器禁忌的存在。吕文维焦虑的这几天,的确很想喝酒,这是她麻痹感觉的重要途径。但苦于一没渠道二没钱,已经快忍呕血了。
霍临晞心想,可不是,比枪还贵。
然后他揉揉吕文维的发顶:“猜你最近心情不好,来前就联系了个人。也不是我能耐,他还是看我爸的面子。”
“太破费了。过几天都回国了。”吕文维道,“那帮想要我命的,要是知道我竟然还有酒喝,可能会气死吧。”
“那就气死他们吧。”霍临晞从行李箱里摸出把瑞士军刀,三两下就把酒开了,然后洗了个杯子给她倒了半杯:“喝少一点。别多。喝酒这事,克制一点反而更舒服。”
吕文维接过酒杯,心里很是熨帖。当时愿意和他在一起,除了他实在长得难以拒绝,还有就是他这一身的好气性。无论何时,无论面对什么情况,永远温和,以至于想象不出他发起脾气来会是什么样。
她虽然好像已经把那糟糕的时期抛到脑后了,但其实稍微一想,就能记得自己抑郁时期的样子。那段时间持续了三个月,她无法控制自己发脾气,有时候会突然毫无原因地大哭,哭完又觉得自己发神经,陷入一番自责里面,紧接着又是一轮莫名其妙的焦躁。
好在那时候有个不离不弃的章立秋,除了给她联系医生,还每天把她拖死狗似的从公寓里拖出去攀岩,漂流,去鬼屋,玩跳楼机。她那时候看到章立秋就头疼,恨不得和她绝交,有次愣是把自己反锁在公寓里。章立秋够彪悍,谎称煤气泄漏报警砸了门锁……第二天直接住到她家来了。
吕文维想到这里,嘴角微弯,觉得有这么个闺蜜,也算得上生而有幸。
霍临晞见她抿着酒含笑,是真正的会心一笑那种,于是略放下一点心来。
吕文维吃饭喝东西从来不讲究姿势,一低头长长了的刘海就打在杯沿上。霍临晞抬手给她撩头发,还把掉下来的一缕盘在手指尖,摩挲了好一阵子。
吕文维一杯酒已经喝完了。朝他晃了晃杯子。
“我说,克制一点。”霍临晞不客气滴把她的杯子没收了,对她点了点手指,“今天的量,没了。”
吕文维的视线绕过他,落在那瓶酒上。霍临晞咳了一声,一把把她抱在怀里,亲上去了,打算牺牲色相来阻止她。
其实和章立秋把她这种从学生时代就爱宅的人硬拖出去攀岩坐跳楼机相比,吕文维还更喜欢霍临晞这种简单不粗暴的方式。
两天后,新记者到位。吕文维的航班是下午起飞,她原本想带着新人和在这里一起奋战了差不多一年的战友们吃个午饭,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当天上午,首都市中心的竞选演讲地突然发生了爆炸,场地被炸得乱七八糟,原定的演讲也要延期,于是一群记者接到消息就奔赴了现场。
吕文维虽然应该处于“卸任”状态,但她一来有职业惯性,二来新身份是国际新闻部副主编,所以也没顾上吃饭,一边和新来的记者打电话问现场情况,一边给李迪飞快地发信息,说这稿子要怎么做。
霍临晞一个人默默地给她拾掇好行李放在一边,安静地看她双手并用。
“走吧。”霍临晞等她终于打完一个电话,给她留了一个书包,两手拉了两个大箱子,走出房间门。
吕文维在他身后:“哎?这个天你还穿着西装,热不热?”
霍临晞回头摸摸她脑袋:“走快两步,当心赶不上飞机。”
“怎么会?还早。”吕文维这么说着,还是跟着走快了几步。
霍临晞上回来买的悍马叫人开到了地下停车场,他从来那天就请了几个雇佣兵在酒店周围守着,有什么异常情况及时和他报告。在政府功能基本崩溃的国家,极端保守主义约等于恐怖主义,为了维护他们的信念,什么事都真的干得出来。
霍临晞等吕文维坐上车,绕到后备箱从里面拿了两件防弹衣,跳上驾驶座,给了吕文维一件,“穿上。”吕文维“嗯”了一声,没有二话,利索地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