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怎么骂人呢!”章立秋立马捍卫她不婚不育者的尊严,“我手艺好不是为了做给男人和熊孩子吃的!谁特么是贤妻良母?”
霍临晞对她惊世骇俗的“骂人”标准略惊了一下,吕文维笑,“别理她,她就是属于语不惊人死不休类型,必须以极端表达捍卫她的价值观。”
“必须的!”章立秋道,“我不这样老有人以为我是说着玩。”
“章老师这价值观很硬核。”霍临晞点点头,“我觉得挺好。人就该有自己坚持的东西。”
章立秋打着方向盘掉头,探出半个脑袋对吕文维说,“冲他这句话,我站在他那边了。”
吕文维给她打个飞吻,“行了行了。快去快回,爱你哈。”
等她的车子离开视线,霍临晞拉着行李箱等电梯,貌似随口问,“你闺蜜是坚决的不婚不育,你呢?”
“我这个人很少特别执着,随缘的情况多。”吕文维也随意地回,“我觉得想法都会变,变量可能是时间,也可能是人。就像职业选择,她是一直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但我其实是被推到那个地方那个位置,做着做着才发现自己也擅长,所以才爱上这份职业。”
她踏进电梯,按下楼层,霍临晞跟着进了去,以平和但又有些骄傲的口气说,“可我知道,你不论被推到什么位置,都会做得很好。”
“你高看我了。”
“不,我知道你一定会。”
吕文维被他笃定的口吻夸赞地有些不好意思,电梯门开,用手指戳着他的背,“哝,出去吧,我家到了。”
公寓很久没人住过,一开门,透着很大一股灰尘味道,但好在布置非常简单,看着还算干净。霍临晞有些好奇地四处看了看,其实这间房子很小,看两眼就能看到整体布局。鞋柜就是玄关,下面放着两双运动鞋,开放式的厨房和客厅连在一起,吧台延伸出去成为餐桌。客厅里是一座橙色的双人位皮沙发和一把棕色单人摇椅,配上墨绿色的墙壁,看着挺舒适。
“审美不错。”霍临晞说,“我喜欢。”
“我这地方买来根本没时间装修,从杂志上扒了个喜欢的样子,照葫芦画瓢而已。只有这墙壁颜色,是我自己坚持要的。”吕文维把门口扫地机器人插上电,才想起来什么,“呀,我这没有男拖。算了,你别换鞋了。”
霍临晞没等她说完,把鞋脱了,白袜子踏在地板上,十分意味深长地说,“我又不是来做客的。”
然后,这位不知道有生以来有没有擦过厨房的少爷,自觉地走到厨房里,弯下腰,开了好几个抽屉找出了一块新抹布,打开水龙头。
吕文维就站在他身后,静静地看他到底会不会做家务。
就见他拧干了抹布,像模像样地开始擦台面,水池,油烟机。
动作是挺不麻利的,好在不是装模做样,挺认真,竟然真的给他营造出了一丝男主人的味道。
吕文维看了会儿,心底柔软起来,轻声说,“没想到,你还挺有过日子的样子的。”
“我现在求包养,得表现突出点才行啊。”霍临晞和她开玩笑地说,“得下了厨房,唔,进得了卧房。”
他是开玩笑外加调情,吕文维笑着用脚尖轻踢他裤脚。
“你回到自己家,好像特别温柔啊。”霍临晞拽住她,“我真的……舍不得走了。”
吕文维这时突然意识到,自打发现他心情低落开始,自己就对他很温柔,是超乎自己过往个性的温柔,几乎是有点小女人了。
上大学的时候,前男友曾经抱怨过,“你怎么就不能小鸟依人一点,温柔一点,像别的女生那样?”
她当时的回答有点记不清了,但无外乎是“我怎么不温柔了”或者“你告诉我别的女生是什么样?”
原来并不是她没有温柔的一面,只是那个人不对。
“我……就是顺口一说……”霍临晞察觉她在发楞,以为是刚刚那句话让她不知道怎么回,于是自己解围。
吕文维回过神来,想说不是你想的那样,但话到嘴边又觉和他的进度是有点快,自己可能需要把过热的脑袋降降温,于是就不痛不痒地回他一个笑容,说,“我这地方这么小,多几件衣服都显得挤,你一住惯了豪宅的,住两天就会受不了的。”
霍临晞只当她是不愿意这么快住一起,也不反驳。
两个人一静,显得有点尬,吕文维伸手把他的袖口往上推,“我看看你伤口好全了没有?”
“一点伤口,已经好全了。”
褪开袖子,修长的小臂上,约一道长四、五公分结了痂的伤疤,吕文维的手指抚过,低低地说,“谢谢你。”
“你知道,恋人之间,谢谢不是那个最动听的词。”霍临晞把袖子放下来,“况且……我做的,也都是男朋友应该做的,”
他说得轻松,但无论是两次跑去战火绵延的S国,或者是因为不愿意放弃她而事业受阻,在吕文维看来,这些并不属于‘应该’,甚至是超出了预期的。
生命安全和事业,这些并不是成年人在爱情面前理所应当冒险的东西。
“当然不是。”她说,“你很爱我。我知道。”
霍临晞安静地看着她。
“只是……我还没和人一起住过,工作有时很需要一个人安静地思考,所以,给我点时间。”
“当然。”霍临晞立即道,“我明白。”
吕文维笑了下,“我和你这么说,是真的在考虑很多可能性。是那些,曾经因为你的身份,让我很难去考虑的那个领域。你……就是我说的变量。”
霍临晞没想到她会接这么一句,哑然了会,然后狠亲了她一口。
吕文维的脚尖在地板上无意识地滑了两下,手去勾鞋柜旁的行李箱,“唔……我去收拾衣服。”
霍临晞放开她,“好。”
他俩一个在厨房,一个在卧室,互相避开了和对方继续对话。两个都没在真正意义上建立过亲密关系的人,诉完衷肠,心情都有点复杂,不知道再进一步的分寸和时间该如何拿捏。
幸亏章立秋动作迅速,没等一刻钟,她就回来了,手提两大袋生鲜蔬菜,还顺带买了两盒水果。
有此人在,倒是不怕冷场,她是个光靠讲八卦就能消磨余生的货。她一进来,先是检阅了下霍临晞打扫完的厨房,嫌弃地砸吧了下嘴皮,勉强表示还过得去,然后把他轰出了厨房领域,准备一展身手。
霍临晞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而后似乎对吕文维的书架产生了兴趣,站起来从上往下慢慢看。
吕文维没打扰他,走去厨房洗水果,顺道帮忙洗菜。章立秋的手机自动连上了她家音响,而后开始播放她的私人歌单。
正在挑书的霍临晞被突然响起来的轰鸣震得后背一僵,而后满耳朵就被疯狂的重金属摇滚乐灌满了。
☆、你在试我吗
霍临晞朝厨房看了眼,看到章立秋跟着节拍摇头摆尾,就猜这是她的喜好,于是笑笑不说话,继续扫着吕文维的那一排排书。
吕文维皱眉,用手肘戳了下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这么吵的,换一个。”
她俩站在水池边,个头差不多高,章立秋凑过去,在她耳边说:“等会换。我现在想问你,上回那事,他跟你解释没有?”
“什么事?”吕文维开着水冲着一篮子草莓,不太走心地回答。
“卧槽。你心怎么比我还大?”章立秋一撇嘴,“投几个亿给那美女的事。”
“哦。关宜那事。”吕文维点头,”除了你,前几天有个男的,也专门和我说了这事。”
“谁?”章立秋立马问,“和你说这个什么目的?不会也是想追你吧,啧啧啧,士别三日,你现在这么吃香了?”
“去你的。”吕文维笑道,“我怎么知道?他们圈子里的事我不想掺和。”
“我来洗,你洗不干净。”章立秋把她拿起的一扎菜心拿到自己手里,然后压低声音说,“所以你压根没提?霍临晞不知道你知道?”
“那我去切姜。”吕文维擦擦手,回避她的八卦之眼神,“嗯。他不知道。”
摇滚乐终于燥完了最后一个鼓点,吕文维刚松口气,章立秋从湿漉漉的两个爪子里匀出一根手指按了循环播放,“我还没问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