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野没搭理，他开了一阵，突然察觉有哪里不对，他从后视镜看出去，两辆挂着京A的奥迪不知道从哪儿开始，已经跟了很久。
他抱着探究的心理掰着方向盘下了四环，从小路跑到高碑店那一片，这块之前不少工厂，后来或拆或关停，不少空地还闲置着。
这一片很偏僻，即使是现在正是北京晚高峰的时段也并没堵车。乔野好歹是从本家长大，学过本事的，一瞥又见那两辆车跟上来，心里一突，这是被盯上了。
李泽坤早几天就出来了，但因为惹了大事的缘故，一直都很低调。但饶是这样，乔野之前也一万个小心怕被他发现了程夏的位置，没想到程夏只是才露头不到两天，就被找了上来。
乔野脑子飞速地转。程夏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眼睛里像被点亮了什么火苗，刷的就亮起来。
乔野深深呼了口气，他自己没一点把握能把程夏再带回去，可也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放他们一起双宿双飞。
怎么能甘心？
乔野猛的加速冲一大片废弃厂房开过去，顺着那片工业园区左冲右撞地往里开，车胎不知道扎了多少钉子。
程夏紧紧抓着安全带，脸都发了白。
乔野停稳车想把程夏拽下来，程夏不再装的逆来顺受的消极模样，力道大的连乔野都一时半会奈何不了。后来乔野忽然想起什么，从副驾驶座位下摸出一副手铐。
把程夏一直带到楼里，乔野看着程夏低声道：……逼我的。”他掏出手机直接给乔铭的私人号发了个定位。
“李泽坤露头了，陶然在我这里。”
李泽坤卖乔铭卖的毫不犹豫，李泽坤自己的底子被上面的人收拾了个一干二净，乔铭手里的东西瞬间没了作用。然后乔铭手里走的一些大件也全被翻了出来。
李致启是太上皇点了头承认的，乔铭就算再不好惹毕竟老家不在这，欺负人肯定挑软柿子捏，该收该缴该抓底下的人，该办的一样没含糊。
再加上楚江远这事出了之后，乔铭没事就自己琢磨，越想越钻牛角尖，明明是他反悔之后心里不舍，却偏偏恨李泽坤更恨到极点。
乔铭之前一直以为程夏是宋宇护着的，一时也腾不出精力下手，谁能想到他家弟弟胆子能这么大。
乔铭亲手给楚江远拔了针之后起身，抄了件风衣，从抽屉里把枪拿出来揣进了怀里：“给邢三他们打个电话。”
第七十三章
乔铭的手指才搭到病房的门把上，就听到身后一声很轻微的叹息声。楚江远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他戒毒后身体一直很虚弱，平日又不愿看乔铭，一天里很少有特别清醒的时候。
乔铭缓缓转过身，下颌线仍是很冷硬的弧度，可眼神里却荡起涟漪。
“乔……楚江远的声音很轻，他很少叫乔铭的名字，之前是不合规矩，之后是厌恶至极：“我是不是快死了？”
乔铭直直看了他一会，突然笑了一声，他摇摇头：“楚江远已经死了，我不会让你死的。”乔铭冲他走过去，脚步既慢且轻，他俯身揉了揉楚江远因为输液太多青紫的不成样子的手背：“你就拿着这张脸好好活着，做个替身吧。顾策霖。”
乔铭觉得自己其实很理智，他也许确实非常喜欢这个人，没什么可羞耻逃避的。但他爱的是之前陪在身边的楚江远，而不是满身疑点从头到尾都是谎言的卧底。他们不是一个人，一个可以爱，一个只是留下来做个慰藉。仅此而已。
乔铭收回手，大步出了房间。他才出门，房间里的监控就被打开，有护工来去，根本不给里面的人或逃或自杀的机会。
乔铭并不怎么着急，他才到半路的时候邢三已经带着人到了。
“乔爷，二少爷……本不让我们动手。”
乔铭皱起眉：“因为什么？”
“是这样，我们过去的时候，陶然已经过去李泽坤那边了，我们暂时把对面的人堵在了楼里，但时间长了肯定李泽坤后面还会来人。”
“乔野脑子里全是水吗？！”乔铭非常气恼：“把人一绑，随便拿点什么东西往脖子上一抵，李泽坤敢硬来除非想要尸体。”
邢三没敢说，乔野都受伤了，被人从后面用手腕连着金属的手铐狠狠拍了一下后脑勺，一看伤口就知道这孩子对背后的人根本没有防备心。
邢三来的时候陶然才从乔野跟前跑过去，乔家的二少爷缓了半天才爬起来，眼眶都没出息的红了一圈，嘴里一叠声念叨着“你回来，你给我回……看的邢三头大。
天已经彻底黑了，荒废的园区中没有灯光，隔着很远望过去，能看到街道上星星点点的路灯光亮。十点半。邢三检查好枪上的消音器，给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程夏见到李泽坤，眼睛亮的像有小火苗，旁若无人地就往李泽坤怀里扎。
李泽坤用了点力气打他的手，但也由着他粘人粘的死紧。李泽坤语气发硬：“让你好好从宋宇家待着，非给我惹麻烦。”
程夏很委屈：“我担心你。”
也确实，才出事那时候有许多证据还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处理妥当，要是真有狗急跳墙的，李泽坤也没办法这么快就把这件事翻篇。李泽坤不是不懂程夏的心意，他的气恼源于对这个人的心疼，对于程夏从乔野那里待了这么久，他心里是有一些难以开口的介意。
程夏的手铐已经被弄开了，他搂着李泽坤的腰，踮着脚用发顶从李泽坤耳畔厮磨，这样缠绵悱恻的动作似乎维持了许久，但其实非常短暂。程夏从李泽坤耳边很轻地说：“我是你的，有别人碰，我也会死的。”
之前被压在器械室的是陶然。在阴暗库房里割喉的才是程夏。程夏是李泽坤自己的，比别人都干净。
有细微的脚步声从楼下一点点像上逼近。李泽坤把程夏扯到身后，压低嗓子道：“最后面待着去，回家再跟你算账。”
李泽坤只带了八个人，之前发了条短信出去，只希望人能来的快一些。
他们其实也不是没有反手之力，只是李泽坤不想轻易动手，怕伤到程夏，人一旦有了顾虑，气势上就落了下风。
乔铭到的时候气氛仍在很诡异的僵持着。乔野和李泽坤一样，都是不想动手的，他拿自己挡着邢三，梗着脖子说不行。他只是想把程夏完好的带回去。
乔铭没到的时候这里怎么也是乔野当主子，邢三也不敢拔枪，心里盼着乔铭赶快到。
乔铭阴郁着脸被几个人位置很讲究的保护着找过去，一双眼睛几乎是一瞬间就从人里把乔野捕捉到了，他连皮质的手套都没摘，狠狠就赏了乔野一个耳光。
“滚。”就有人架着乔野往外去了。
乔野颇有些后悔。但之前确实骑虎难下，他不想让李泽坤带程夏走，可到了现在，又觉得事情似乎太大了。
“哥！我求你的，你别动陶然！哥！”距离越来越远，乔野的声音随之弱下来，可之后又尖着嗓子大声喊起来：“乔铭！你他妈要是敢动陶然，……就去我小姨！我俩天天托梦咒你不得好死！”
“孩子惯的反了天了。”乔铭偏头冲邢三一笑，直看得人发毛：“拿死威胁人？真让人看笑话。”
乔铭被查的太多，他已经计划好带着楚江远回香港了。临走之前，心里躁郁的火气其实已经压抑了很久。他是个有些强迫症和洁癖的男人，可面对血腥时偏偏有种解压般的释放。暴力和性，是身居高位但又时刻面对危险的男人最好的玩具。
消音器把枪声控制的很好，听起来像碎了瓷，再隔一段距离，什么都听不见了。
“乔爷，咱们得走了！”远处看着过来的不是警车，但每一辆吉普上都闪着红蓝灯，速度上了一百迈。邢三拿望远镜看了一眼，脱口道：“是红牌！”
乔铭还没动手，但此时也没着急。他抬手挥了挥示意邢三去解决别的，他还有安排。
乔铭从混乱但依然保护极好的几个人里看准了陶然的位置。
乔野还小，什么都能放下，留着这个人始终是块难忍的心病。他不会冒着太大的风险死活要动李泽坤，但陶然，他这次来就不会想放他走。
乔铭把手套扔在地上，伯莱塔92F在手间闪着冷光。
程夏一直在关注李泽坤那边，看着一场虚惊，下意识就想拔腿过去。这时，乔铭拉下保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