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很信赖你的父母?”封允抬眸问道。
他总感觉宁安口中描述的父母,和他看到的他的父母,不是同一对父母一般。
宁安沉默了一下,坚定地道:“当然。”
“其实并没有那么苦的,”他继续说,:“只是有点累而已,但谁能不累呢?想要更好的东西,就得付出努力。我今天只是磨了脚,过一阵子,最冷的时候,我还要在户外拍夏装,短袖短裤,不仅仅是我,我的同行他们过的都是这样的生活,就连童模,他们也没法避免,冬天拍夏装,冻入骨髓,夏天拍冬装,捂出一身痱子。”
“有些人看到会觉得,你看,这个人好可怜啊,冻的像条狗一样,还要拿出范儿来。”他沉默了一会儿:“但这就是我的工作,这就是我的专业,我是一个专业的模特,我比谁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走这条路之前,这些东西,我们早已想过了,所以,真的不需要什么同情。”
封允凝视着他。
“我想你会懂得,如果你也有追求的话。”宁安迎着他的目光:“在你的路上,你就只能全力奔跑,别的什么都阻碍不住你。”
这句话说进了封允的心窝里,他比谁都懂。
他看向宁安,这个人不要同情,他要理解和支持。
宁安笑了起来:“没什么,真的,你能这么关心我,我已经很幸运了,有这些就够了,我真没觉得苦,谢谢你。”
这次封允没说什么蛋疼不蛋疼的话,他深深地抽完最后一口烟,口腔里都是宁安身上的味道。
那味道似乎有了新的意义,温暖而坚韧。
“现在你可以帮我放上热水吗?我想洗澡了。”宁安也抽完了最后一口烟,低头将烟蒂摁熄在烟灰缸里。
封允一句话没说,起身去了卫生间。
宁安半靠在沙发上,心里疲倦又放松。
他很久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忽然想说出来。
也许只是不忍心看封允最后那个失望的表情。
也许只是因为在这里,也有人为他红了眼圈。
那一刻,他心里不是不悸动的。
但更多的还是因为,他可能还要经历更多更多比这还要辛苦的多的事情,他并不想因为这些跟封允再发生矛盾。
他没有资格向封允要多余的东西,也不想封允过多干涉他的事情。
他们之间,在彼此最困难的时候,能给予一句温暖的话,一个鼓励的眼神,一份理解的心,就够了。
终究要各奔西东的。
从封允最开始一而再再而三让他不要动感情的时候开始,他就已经为自己在心里设了界。
而且他也有着不切实际的奢望,奢望着有朝一日,一觉醒来,他又回到了他原本那个家里。
这里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也许有些人他会很怀念,但也只不过是一场梦。
梦和现实总要分清。
热水在雪白的浴缸底部打着旋儿,蒸汽染湿了封允的眼睫。
他觉得在心底跟宁安更近了,可现实中却更远。
他们像站在杠杆两端的两个人,任何一方走得过快,就会导致杠杆失衡,就会伤的体无完肤。
他们必须摸索着,平衡着,一点点往前走,才不至于两败俱伤。
尤其他自己那种可怕的控制欲,让他自己都胆战心惊。
见到宁安光着的伤脚那刻,他几乎就要忍不住上前强迫他放弃现在的工作。
他强迫自己忍着,强忍着那些情绪,才没有爆发出来。
此刻,他心底是庆幸的,庆幸自己控制住了自己。
如若不然,他不敢想象,现在他们两个之间,又会是什么样一副场景。
宁安是不会妥协的,他心里十分清楚。
可作为对自己的奖励,他也并不打算完全听宁安的。
他很聪明,知道在哪些事情上能拿捏的住宁安。
水放好了,宁安正放下电话。
他试着起身,封允却抢先一步将他抱了起来。
这次他没有挣扎,安静地靠在封允胸前,封允的胸膛宽广又温暖,能听到平稳而有力的心跳声。
他有点无奈:“其实我自己可以的,可你偏偏跟我作对,彰显你的存在感。”
封允勾了一下唇角:“我的存在感在你那里强吗?”
“还好。”宁安想了想,除了工作,他现在的生活里存在感最强的大概就是封允了。
“哦,只是还好。”
“嗯,喂!你干什么?”
“不是说了帮你洗澡?”
“我自己可以,靠,住手,封允,靠靠靠……我自己脱,我靠!”
水声响了起来,宁安被封允脱了上衣扔进了浴缸里。
水从四面八方把他包围,黑发像水草一样随水波摇曳。
他在水底张开眼睛,看到封允的脸隔着水波,带着邪气的笑,双眼微眯着问他:“现在存在感强一点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算是一个过渡章,下章明天晚上9点或12点更,如有变动还是微博和文案通知哈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占木、遇遇 5瓶; 3瓶;豪情夜生活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Chapter 29
几天后覃闻语回来, 载着田晓辞来接宁安。
难得三人都有空闲, 田晓辞履行承诺带他们去吃好吃的。
那是一家很低调的日料店, 开在一家高端别墅区内。
店名叫“韵来,”, 店主是一对日本夫夫。
这家店每天只接待五十桌客人,价格不菲,但食材全部是空运来的, 据说出海都不足二十四小时,十足新鲜。
这种店是不用宣传的, 来的都是熟客老客, 好口碑口口流传就已经足够。
田晓辞应该是经常来的, 他们一进去, 蓄着小胡子的老板就熟稔地向他打了个招呼。
并让服务生直接带他们进了一间包厢。
包厢很大,装修高雅, 覃闻语一进去就觉得不对:“就我们三个人,怎么这么大一间包厢?”
田晓辞是知道的,这是这家店最好的一间包厢。
他也有些奇怪, 但没多想:“大约其他包厢都被占了。”
没人太在意这件事儿,因为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宁安身上。
两人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商量好了,这次非得要大审宁安。
新鲜的刺身,海胆一盘盘端上来,天气冷,田晓辞还特意点了寿喜锅。
上完菜房间就三个人了,覃闻语和田晓辞对视一眼, 一左一右将宁安紧紧夹在了中间。
“干什么啊?”宁安推推他们:“耍流氓啊?”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覃闻语说:“你跟YY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安嗤笑一声,冷着脸:“没听过一句话吗?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哈哈哈哈……”,田晓辞撑不住先笑了。
覃闻语瞪他一眼:“干什么呢你?跟谁一边儿的,一句话就撑不住了,没出息。要是生在战争年代,敌军把你给抓过去,是不是讲两个笑话,你就全招了?”
“就是好笑啊。”田晓辞边笑边说,在覃闻语的威压下忍着笑问宁安:“小宁哥,你上次说YY是你爱人。”
宁安伸出手给他们仔细观摩他手上的戒指:“看,这像正儿八经结婚的戒指吗?”
覃闻语托着腮若有所思:“不太像。”
他第一次见就觉得这戒指真他妈丑,可现在这么丑的戒指宁安却面不改色地戴在手上,不是真爱也解释不过去啊?
田晓辞看看自己尾指上那枚素圈,再看看宁安无名指上那枚:“是过于简单了,还没我这个好看,我这个才十几块。”
“聪明。”宁安也没打算瞒他们,他压低声音说:“我们是假结婚。”
“为什么?”覃闻语疑惑地看他:“那天你戒指丢了,我看YY的焦虑不像是假的。”
宁安端着杯子喝着温热的酒液:“你们太天真了,戒指是我们斗法的凭证之一,他好不容易套我手上,怎么可能让我摘下来?”
这话似乎有点不对劲,但哪里不对劲宁安又说不出来。
覃闻语和田晓辞一边吃东西一边若有所思地看他。
宁安蹙着眉头又倒了一杯酒:“你们有没有觉得我这句话有哪里不太对劲儿?”
“没没,你说的挺好的。”两人忙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