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月,阿婆似乎苍老了许多,连头发上都多了些白丝。
“母亲。”栩夕含泪叫道,脸上的面纱化灵光如烟丝般隐去。
阿婆把筐子放在一旁,这一声母亲,让她红了眼眶,缓缓起身,道:“孩子,你回来了。”
栩夕点点头,道:“我回来了,来看看母亲和父亲。”
“能回来就好,孩子呢还有霓裳那个丫头。”
栩夕道:“都很好,小儿我给他取了乳名叫九九,父亲呢?”
阿婆开心的道:“你父亲去镇子上了,很是不巧,这一个月不见,你气色好了很多。”
栩夕笑了笑,白弗子手中仙丹妙药一大堆,像要她调好身子,再是容易不过。
“我走之后,村子里有没有为难你们?”栩夕问道。
阿婆说道:“没有,他们就是在背后说说,随他们去。”
栩夕回想过去住在这里的时日,甚感愧疚,道:“是我连累了你和父亲。”
“别这么说。”
山路上走来一男人,正巧走到院外小路上,手拄木杖一瘸一拐,栩夕抬眼望去,他也正好向此处望来,他眼中的惊慌栩夕收入眼底,那人二话不说,立即拄着木杖一瘸一拐地向村子急行而去,尽管他走不快,越着急越乱,一双腿哆嗦的不成样子。
阿婆也看到了那人,在看到栩夕之后惊慌的样子,村子里到现在流言都未止住,这一见栩夕,肯定又以为妖怪回来了。
“母亲等一下。”说完,栩夕迈开步子,定睛望着那人朝他走去。
那人一见栩夕盯着他走来,吓得更厉害,腿不听使唤,一不留心摔倒在地上,着急忙慌的摸着木杖想要起身,眼神时不时看向直奔而来的栩夕,惊怕不已。
栩夕出了院门,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你、、你想干什么?”那人哆嗦着起身说道,低着头不敢与她对视,起身后又朝前走去。
阿婆不知她想做什么,只好跟在栩夕身后也出了院门。
“别动。”栩夕说完,双手绕指一手成兰花状,随着她弹指间,一道白芒冲击到那人残缺的腿上。
那人吓得惊叫出声,可身上又无痛意,惊叫一声后又不解地看向自己双腿,那道灵光没了,腿居然有了知觉可以如常人般动了!他不敢置信的活动着双腿,又抬头看看栩夕,“我的腿……”
栩夕朝他浅浅一笑,温言道:“你的腿好了,日后多行善事,来世才会安平无祸。”
那人一听,皱着眉不敢置信抬手作揖,道:“多谢!”
栩夕微微一笑,别过身对阿婆说道:“我得走了母亲,小儿在家中我不放心,过阵子,我再来看你们。”
阿婆点头道:“好,母亲在家中等你,回去吧!”
栩夕最后看了眼阿婆那苍老的面容,脚下升起一朵祥云,飞升入了天。
那人见状,立即双膝跪地磕头谢罪,“神仙呀!原来是神仙,冒犯了。”
阿婆布满皱纹的脸上,欣慰笑了。
回到涂山之后,栩夕直接去了洞府,这么长时间了,他们应该不会在后山了,果然,进了洞府之后,绿直只身一人在洞室大殿内坐着吃果子,栩夕问道:“九九呢?”
绿直咽下那口果子,回道:“在房中,玩累了霓裳刚哄他睡下。”
“我知道了。”
第67章 梦伤
进了房门,霓裳正在那守着酣睡的小儿。
“你去哪了阿姐?”霓裳小声问道,起身走来。
栩夕轻声道:“回了趟农家。”
“你怎么又回去了?那些村民没又喊你妖怪?”一提起来,霓裳言语中还有些气恼。
栩夕坐到凳子上,回道:“越是如此越该回去,我们是摆脱了,可阿婆和老伯呢,他们到临终都得背负着那些流言,我此番前去,以后应该没有人会再那么说了。”
“阿姐做了什么?”霓裳一听来了劲。
栩夕笑了笑回道:“没什么?白弗子呢?怎不见他在洞室。”
霓裳道:“他呀,还在后山睡大觉呢?”
这时,栩夕注意到在身前的石台上,不知何时多了个物件,成六角玉面狐狸状,有手掌那般大,下面还垂了个木色穗,便疑惑地拿在手中,问道:“这是什么?”
霓裳道:“是妖族的圣狐令,白弗子送给九九的,说是见令如见他,整个妖族除了他手中有,旁人没有,唯独送了九九一块。”
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倒是有心,便道:“你看会九九,我去找他有事。”
“嗯好。”
沿着去后山的路,栩夕在一颗高大的紫树上找到了他,临近傍晚,清风徐徐,吹动着他垂落的衣衫,如此心无旁骛的躺在枝干上,闻着花香是有多舒心。
一靠近,他也睁开眼看了过来,道:“回来了?”
“嗯,我有件事想问你。”栩夕站在那抬头看着他说道。
白弗子支了支额头,侧身道:“什么事?”
栩夕道:“你可曾见过谁人的手背上有一朵花?”
白弗子想也没想,立即回道:“没见过,你要找人?”
“嗯,就找这个人,她手背上印着一朵花。”
白弗子跃下枝干,问道:“你找这个人做什么?”
栩夕回道:“我在太湖湖底被迫担下罪名的时候,蒙面的那个女子手上就印着一朵血红色的花,除此之外,别无他计。”
白弗子略一沉思,道:“蒙面,花,此事应不会是名门正派,试想,天界中随便拉出一人,你让他在焰华少微的眼皮底下行阴谋之事,你看他敢吗?他不敢,六界中,但凡有阶品的都不敢。”
他如此一说,栩夕心中顿时明了,就如霓裳,她就是以她初出太湖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胆量,才敢大闹北海顶撞少微。“你的意思是、、、先从小派小族下手?”
白弗子点点头,接着道:“除了月圆夜,还能找到进入太湖的方法,此事绝不是一朝一夕就会做到的,连我这个整日里混迹各界的人都不知这件事,那些人势必早已谋划多年且有了万全之策。”
“那你可知,各界当中有何处地界是比较神秘的族部?”栩夕问道。
白弗子拂袖一挥手,眼前赫然出现一张宣纸闪着灵光浮在半空中,似乎以空为案,紧接着,他抬手在宣纸上空挥过,灵光闪过,宣纸上出现了一些图样。
栩夕走近,看向那张宣纸。
白弗子指着纸上图样,说道:“有南巫地,善用巫术,在南荒边缘地带,有东北角翼族,与魔界相差无异,还有西南地角,鬼族,那里的人从不一面示人,大都带着面具,但法力不高。这三地是相对来说比较神秘诡异的族部,没有哪个仙人愿意去和他们打交道,他们呢也守在族部,不曾犯下祸事。”
栩夕谨记着白弗子方才的话,照他所说,这三个族部都很诡异,仿佛都有可参与此事的可能。
“里面都有什么人你可了解?”
“闲的没事我去那小地方做什么?还真不知道。”
“你这图纸我收下了。”栩夕说完,抬手将那宣纸收入了掌中。
白弗子凑到她跟前,立即问道:“你不会要去吧!”
栩夕回道:“哪怕挨个找,我也要把她找出来。”说完,便迈开步子走了,留下白弗子一人,望着她的背影久久凝思。
漆黑的夜晚,整个涂山静悄悄的。
九九睡醒后起来玩了一会,便又上榻睡了,其实他明明不怎么想睡,只是一时心起,非要娘亲搂着,自己假装睡。
没想到,搂着搂着他还真睡着了,栩夕也不知何时入了梦中,怎奈何心事重重,睡了后梦也不平静。
阿娘血淋淋的现在梦中,天石砸在身上,入湖成山,清潭因护自己死在仙剑之下,业海猛兽无情夺取。
“你必须活下去,去祖洲燃灯。”
“来人,把木栩夕关进天牢,立刻沉湖。”
“走吧,再也不要让我看见。”
栩夕猛的惊醒,睁着眼睛心有余悸的望着房顶。
心口又涌来一阵灼热的痛楚,她咬牙逐渐承受过去,片刻后,那种被灼烧的感觉消退后,栩夕才轻轻侧过身子,伸手抚摸着小儿脸庞,不知不觉,泪湿了眼眶。
朝小儿额头浅浅亲了一下,自己坐起身子,蜷缩在榻上沉默着,回忆着那一段段刻骨铭心的过往。
烛火摇曳,照映在她雪白的轻纱上,勾画了那黯然伤神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