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月儿没这么想,你怎么不问问他的意见呢?”
老夫人挽着老头的胳膊,一副快哭了的样子,“月儿,你快跟你爹解释,你说话呀!”
“爹娘,本来我还想瞒着你们,但是没想到这件事会成这样,我今天就坦白,我不喜欢女人,我就是喜欢孟昶,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尚弦月握了握拳头,又松开。
“本来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我们两个一起生活,不给爹娘增添负担,可是现在他面对的情势更加不利,我不能放任不管。”
“好呀,你怎么管?我告诉你,孟家已经有消息了,孟员外已经张罗着给他儿子筹备成亲的事了,人家根本没想跟你有任何瓜葛!”
尚弦月因为被禁足,整个府门被百姓围着,连消息也不能打听,根本不知道孟昶那边的情况。
“他,要成亲了?”
尚老将军哼了一声,斜着眼看他,“你说你喜欢他,人家未必就喜欢你,明天我还赶着去喝他们家的喜酒呢!你就给我在屋里好好反思!”
说完摔上门走了,尚弦月呆坐在太师椅上,久久回不过神。
孟家此时的情况并未像尚老将军说的那样,整个府里气氛凝重。
孟昶被关在屋里半个月了,他整日不吃不喝,饿昏过去,下人才给他趁机灌一点水一点流食。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出去干什么?找尚将军?你小子怎么还这么执迷不悟?你是男人,你只能娶女人,只有女人才能给你生孩子!我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大,真不知道你这断袖之癖是如何养成的!尚家那小子真不是个东西!”
孟老爷一通嘀咕,讲道理,还是没办法堵住孟昶疯了般的嘶吼。
“我不管,我要去见他,我们什么都没做,不过就互相爱慕,为什么就容不下我们!”
孟昶现在的样子极为破败,一身白衣早已落满了灰尘污泥,一张俊脸也乌漆抹黑,头发乱糟糟的,跟街上的叫花子没什么两样。
“儿啊,咱家经不起这种事,你就好好娶了那姑娘,堵住这悠悠众口,证明你的清白就行了,你们要怎么是你们的事。”
孟老爷看着自己儿子不知悔改,软了口气,劝慰道。
就算他们之间没什么,他们家也顶不住这种舆论压力,世代从商,讲究的就是一个名声。如今,自己儿子还承认了他们两个大男人之间有什么,这更需要采取措施了。
“爹,你就放过我吧,让我去找他,我们以后绝对不出现在大家面前,我们远走高飞,我们归隐山林,保证不抹黑家门。”
“不行!你们躲得远远的,不就是把这些名号坐实了?我告诉你,尚家已经在给尚将军张罗亲事了,娶一个将军夫人是在所难免的,我告诉你,人家就算要娶,也是娶个女人,将军夫人的位置,不会是你的!你这辈子就别想了!明天你就给我安安心心的拜堂,你娘去得早,都怪我教子无方。”
老头子在门外叹息道。
第二天,孟昶被他爹压着和姑娘拜了天地。
给他喂了药,直接把他和新娘扔进了洞房。
新娘照着嬷嬷提前教的,尽心的纾解了他的药。
药劲过后,他呆呆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夫君,起来洗脸了。”
女子小心翼翼的端着水盆站在床边,满脸羞涩的看着他。
孟昶猛的坐起来,手一挥,掀翻了水盆,泼了一地。
“滚!你给我滚!我不想见到你!你给我滚呀!”
女子战战兢兢的哭着跑了。
弦月,对不起。
孟昶弯下身,双手抱头,哭得满脸泪痕。
两月后,孟家新夫人怀了身孕,谣言不攻自破。
尚家的情况也有所缓和,尚弦月忽然答应了自己家老头子的提议,也娶了一房妻。
不消两月,也报了喜。
过了半年后,孟家举家南迁。
走的那天,大风呼啸,隐隐有降雪的趋势。
孟家大大小小的包裹装了六驾马车,拆下了自家门牌,锁上门后,趁着时间还早,早早启程。
孟昶回头看着自己家的大门,走过街道,经过将军府的时候,深深地凝望着大开的大门。
末了,一声轻轻的叹息,放下了帘子。
他出征了,怎么可能还会见到呢?
自从那件事后,两家都用成亲化解了流言,各自有了孩子。
他们再也没相见。
那个本以为摆了尚弦月一道的使节,最终在宫里没讨到什么便宜,摸了一鼻子灰走了,出了城门十里,一行人被强盗杀害,又是个荒郊野外,飞禽走兽出没频繁,尸骨无存。
尚将军被圣上派到了边境,敌国毁约一次次挑衅,尚弦月便一直驻扎在那。
自此那些岁月的相处,就这样被时光磨平。
那些轻轻浅浅的感情,不咸不淡的被时光冲散。
“哇——”一阵孩子的啼哭声。
孟昶回头看着自己妻子抱着襁褓中的孩儿,一脸歉疚的看着自己。
“对不起,他好像饿了才哭的,我马上给他喂奶,不打扰你。”
是了,各自有了妻儿,却像土匪抢了民女那样,女子怕惹自己丈夫不开心,尽量降低存在感。
“无妨。”
孟昶伸手逗逗自己的孩儿,那白白嫩嫩的小胖孩子,伸出小手捏着他的指头就往嘴里送。轻轻吮吸,咬着。
他有点恍惚,自己都没注意自己嘴角带上了淡淡的笑意。
曾经也有人这么咬过他的指尖,那也只是曾经了。
两年后,尚将军战死沙场,尚老将军步入年迈,家里的事也没办法做主了,新媳妇因为一直畏畏缩缩的拿不定主意,家业越来越衰败。
孟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在门外坐了一夜。他想起尚官月离开京都的时候托人捎给他一封信,信上写了一句诗:从此山水不相逢,莫问良人长与短。
过去的事就过去吧,感情是永恒的,只要坦荡的面对,见或不见,都一样。
都一样,呵。
一夜之间,南方突然漫天飞雪,鹅毛大的雪花飘飘洒洒在空中飞舞,盘旋,气温骤降。孟昶隔着雪幕,似乎看到了那个人在朝他微笑,挥了挥手,从容潇洒,神采恣意。他柔和了眼角,眼眶热热的,紧绷的脸颊微微扯动出一个笑。
他想起了他们曾经,他试探的目光,在人群中躲闪着注释他,在他凯旋归来时,他比任何人都要兴奋;他为人正直坦率,说话直来直往,却总喜欢变着法子戏弄他;他出征时威武的身躯,保家卫国抛头颅洒热血的豪情壮志,让他心底触动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最后,他的眼前出现了那一幕,五彩斑斓的衣袖在眼前挥舞着,红的绿的黄的紫的……一层一层前进,推开,那人的影子就罩在上面,等他靠近……
等到第二天家里人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没了气息。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有资料说古时候其实对于这种事情很包容的,有些朝代男风盛行,如今的时代却在回避这个问题┑( ̄Д  ̄)┍我还是不要说太多,注意言论,注意影响。小心翼翼.JPG
忽然想起又一次坐火车的时候旁边大妈说了一句担心女儿在外被男孩子欺负,下一秒我接了一句,这个时代,男孩子也比较操心→_→
然后大妈就不吭声了┑( ̄Д  ̄)┍
第68章 一根红绳一碗汤5
“孟昶,孟昶。”
男人找遍了整个天界都没找到想找的人。
“弦月。”
一道柔柔的女声。
“你是?”尚弦月迟疑道。
女子急切的走近抓住他的袖子,“我是孟昶啊,你不记得了?”
“你怎么成女人了?”
“我也不知道,睁开眼就是这副模样了。”对方红着脸。
两人还没多做寒暄,一道光射下来,刺的两人闭上了眼。
“徒儿,见到为师还不下跪,还不快快归来?”
两人愣神间,又是一道光。
记忆归位。
“师兄。”
“师妹。”
“对不起。”两人异口同声。
原来,这纠纠缠缠不得相守的一世,只是一次天劫试炼。
可惜,未成功。
————
两人本是同门师兄妹,朝夕相处渐生情愫,从凡人修行成仙,日后要飞升上仙,无情无欲是最基本的要求。
师父发觉了两人六根尚未清静,两人苦苦相求,希望能够从轻责罚,如果非要断情,他们宁愿下凡当个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