醇香抬眼,眼神里竟多出了以往绝对不会在昭和面前有的倔强和反抗,她抽出了昭和手里的簪子,“姐姐,这是我先看中的。”
昭和眯起了眼睛,“那又如何?”
醇香攥紧了手里的簪子,坚定抬眼,“那就不能让给姐姐。”
昭和扬头,轻笑一声,“叫我王妃。”
醇香先是吃惊抬头,随即咬唇垂眸,半晌之后低声道了句“王妃”。
昭和冷眼看着醇香,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逼她抬头和自己对视,一字一句说道:“姜醇香,别跟我耍小聪明。”
醇香眼中已经蓄起了泪水,半晌之后才道:“不敢。”
昭和松开了她的下巴,从她手里拿走了那支簪子,高高举起,狠狠摔到了地上。昭和的丫头梅香也眼疾手快地拿出了银子递给了一旁的小二。
“以后到庆王府拿帖子,见着我了行礼唤王妃,别随便贴上来装亲热。”
“……是。”
昭和带着梅香出了玉栀坊,醇香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簪子半晌之后,蹲下来捡起了四分五裂的簪子,又给了小二同样的价钱,也转身出了玉栀坊。
楼上三人看完了“热闹”,都转过头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没说话。
最终,郑云梦磕磕巴巴地指了指楼下说道:“我们……刚刚是看到昭和和醇香决裂了……?”
孙妙香捂着胸口点头,显然还是有些受到惊吓。
那可是昭和和醇香,在太学时候就在一起胡天胡地的好姐妹啊。虽然两个人做的一些事情有些一言难尽,但是昭和还有醇香两人如此相似,怎么会因为一支簪子就这么散了啊?
孙汝静抿唇,缓缓说道:“你们好像忘了点儿什么……”
郑云梦和孙妙香目光灼灼地转向了她。
“二皇子大婚的时候,萱萱你和我不是看到过醇香在和五皇子说话吗?”
郑云梦恍然,这才想起来确有其事。郑云梦煞有其事地“啧啧”两声,顺手关上了二楼的窗户,“醇香是想做皇子妃是想疯了不成?昭和可是与她关系这么好。”
孙汝静耸耸肩。
三人也挑好了首饰,结完账之后就又说说笑笑地去了尚衣坊。孙汝静在孙妙香和郑云梦的强烈要求下,硬生生穿完了所有尚衣坊的当季新衣。
孙汝静长得好,半年来又在楼嵘的刻意“撑腰”下,整个人越发耀眼。她换衣裳的时候,都把尚衣坊的老板娘招出来了。一群人围着孙汝静,好不热闹。
出去逛了一整天,孙汝静回到自己院子里之后直觉得小腿酸痛。她坐在屋里按着自己的小腿时候,就想起了原先有次去楚王府的时候楼嵘给自己按腿的时候。
孙汝静笑了笑,那会儿楼嵘对自己好还只会凶巴巴地说话。转头看着屋外已经开始有些绿意的树,孙汝静微微抿唇。
及笄还有半月,楼嵘……一定能回来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楼嵘快马加鞭:我能我能我能。我觉得我能回去!
肉仔:听我的,都听我的,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及笄宴(一)
半月的时间说快也快,说慢也慢。庄氏虽然起初十分不愿意去替孙汝静请宁远候府的老太君,后来许是自己想通了,不仅欢欢喜喜地给孙汝静去请了你,对办及笄宴的其他事项都格外热情,格外上心。
孙汝静虽觉得母亲的态度转弯太快,但也没有多想,只当也是害怕楼嵘的权势。
及笄宴前一天,蕊儿和春熙在孙汝静屋子里面收拾着孙汝静的东西,孙汝静则是坐在一边梳理着及笄宴的流程,确保明日的宴席不会出错。
自从年前的那封信之后,楼嵘就再也没有信件,更没有消息说能在明日之前回来。孙汝静知道江南的事情不是一日之功,虽然心里还是有些希望他能来,但情势比人强,现下当然还是江南的事情更重要。
孙汝静想着,倒也是把心底那点儿最后的不愉快掐灭了。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一旁收拾的蕊儿突然发出了一声疑惑的“咦”,转头对着孙汝静说道:“主子,怎么少了一件小衣?”
孙汝静皱眉,放下手中的流程单,走到了蕊儿身边。蕊儿正把所有的小衣都叠好放在了床边,孙汝静打眼一看,还真是少了一件。
孙汝静自打从宫里选皇子妃回来之后,本来是一直没有打开过楼嵘给的箱子,但自从兰若那件事情之后,她也不拧巴了。不仅开了箱子,而且还换上了里面所有的衣裳。
除了小衣,孙汝静的小衣上面,都绣着她的名字,都是魏姨娘亲手做的。
孙汝静心上涌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她当机立断,对着春熙和蕊儿吩咐道:“春熙,把这些小衣上我的名字都拆下来。蕊儿,去尚衣坊问问还有没有今年夏天的小衣,买五件回来,不要让人发现。”
春熙听完立马就把床上的小衣抱起来去拆字了,这是个精细活儿。蕊儿也马不停蹄地去了尚衣坊。
孙汝静站在原地,紧紧地捏住了手帕。若真是她想的那样,这事儿怕是善终不了了。明日她的及笄宴,京城有头有脸人家的主母都会过来观礼,若真是在这个当口出了什么意外,她还真是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楚。
孙汝静抿唇,眼神穿过窗户落到了庄氏主院的位置。本以为能够相安无事,她也自觉做到了近半年来府上发生的所有事情无愧于心,但如今看来,母亲还是想把她重新按回泥泞里,不得翻身,不配所有的好东西。
孙汝静笑得有些释然又有些心酸,可她又做错了什么呢?
因着及笄宴前一天发现丢失了一件小衣,扰乱得孙汝静心神不宁,是以及笄宴当天自打起床,孙汝静都有些恹恹,提不起来精神。
郑云梦和孙妙香寻过来的时候,看到这样的孙汝静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郑云梦皱着眉头问她:“你这大好的日子,耷拉个脸作甚?”
孙汝静长叹一口气,强打起精神,“就是有些没休息好,一会儿去了正厅就好了。”
孙妙香帮着春熙给孙汝静梳着长发,说道:“你一会儿可得有精神些,我刚刚和萱萱从正厅过来,打眼一瞧全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主母,这是三皇子要给你作脸的,你可不能拂了三皇子的一片好意。”
“我知道了。”孙汝静淡淡笑着,但笑意并未达眼底。这本是楼嵘给她的礼物,但如今却被有心之人搅乱,做足了万全的准备让自己出丑。
对啊,这是楼嵘的一片心意。
孙汝静突然打了个激灵,这是楼嵘专程来家中与爹爹和娘亲说的,要给自己大办的及笄宴。她如今都知道了有人想要借题发挥,对她不利,那还在这里哀怨什么呢?
孙汝静拧了自己一把,倒还真是被楼嵘宠的有些头晕脑胀了,她难道要坐以待毙,等着楼嵘给自己的一片心意被糟蹋吗?楼嵘不回来,她连直立行走的能力都没了吗?
孙汝静心思千回百转,这会儿脸上自然也没有刚才无精打采的样子了。她转身,拉住了孙妙香的手,说道:“姐姐,你能帮我把娘亲请来我院子一下吗?”
孙妙香不知灿灿为何这会儿想要娘亲过来,但毕竟今日是灿灿的及笄宴,自然是要紧着灿灿的,于是点头应着,立马就寻了庄氏过来了。
郑云梦有些想问,孙汝静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没事,我自己能处理。你且在这里等我。”
说完孙汝静就自己出去见庄氏了。
孙汝静让姐姐先回了房间,也屏退了周围的人,院子中间就只剩下她和庄氏了。
庄氏有些心虚,“灿灿,这前面还忙着呢,怎的突然请我过来?可是衣裳出了问题?”
孙汝静淡淡看着庄氏,没点头也没摇头,更没应她的话,而是没头没尾来了一句:“我知道母亲要做什么。”
庄氏本就心虚,虽然准备了很长时间,但是三皇子一直没回来,她心下一直悬着,如今孙汝静还说她知道了她要做什么,她更是有些慌了。但庄氏毕竟也是安国侯府的当家主母,这点儿事儿还是能撑住,勉强笑着说道:“灿灿这没头没尾的,是和母亲在打趣?”
孙汝静没有理她,继续说道:“今日是我的及笄宴,是三皇子想要给我作脸才会将阵仗搞得如此兴师动众。希望母亲能想清楚,今日在席面上更谨慎小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