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传来李磊欢快的声音：“樱姐！您竟然主动找我！我真的太荣幸了……”
“别废话，正事。”
李磊马上蔫了声音，“在！”
“秦正阳家在哪里？”
“啊？”
“快说！”
李磊听得出她的声音非常急切且含怒，不敢耽搁半秒，说：“长宁路第六十二号。”
“好，你要是有他的手机号就短信发给我。”
李磊的好还没说完，就被毫不留情盖了电话。
李磊有点伤心，看来他在女神心里连一平方厘米位置都占不上啊。
沈樱拿到地址直接打车去的长宁路，这条路不属于县的中央大路，是从中央大路分出去的一条小路。
再慢吞吞过去就来不及了，不知道敖天那个傻子会做出什么来。
……
黑夜来了，屋子里没有开灯，一片墨黑。
但是黑暗中有一点猩红在跳动。
秦正阳已经习惯了黑暗，反正他的人生从来都是在阳光的背面行走的，黑夜独行。
这两天凶烟厉害，地上已经满是烟头。
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是活着的，有烟在体内换气，他才能确认自己还活着。
“嗡……嗡……嗡……”餐桌上手机屏幕发出光亮，刺破了黑暗的和谐。
来电显示是郑雪宁，已经有十六个她的未接来电了。
秦正阳没有理，让它继续自然震动，也不拒接。
他现在没有心思去照顾生活在白昼的人的情绪，他现在只想呆在属于他的角落，安安静静的，不想被打扰。
手机终于停止震动了。
反正没什么人会找他，也没什么人对他来说是重要到无论什么时候都得接电话的。
挂钟的滴答声响彻客厅，过了沉寂的三十秒后，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
一个陌生的号码打入的，他按了拒接。
紧接着一条短信跳入。
——我是沈樱，没死的话马上接电话。
秦正阳看着屏幕，点开了对话框，眨了眨眼。
没留意到烟头已经燃尽，烫了下手，他马上甩开，正吹着指头，电话进来了，还是刚才那个号码。
秦正阳一边吹着右手食指，一边用左手按了接听键。
“喂。”
她说：“我。”
“嗯。”
“我在你家门口。”
秦正阳抬头，看向门口，黑夜中的这双眼睛，明亮又清澈，眼睛的周遭好像有光晕。
他缓了缓，说：“等下。”
沈樱已经在他家门口，但是她不确定到底找对地方了没，因为这栋房子里没有灯，一片漆黑。想要按门铃，发现门铃的按钮早不知道去了哪，剩下一个小洞，还有电线掉出来。
隐约间，看到有人从玄关处走了出来，下了阶梯。
她总算能确定了，没找错。
秦正阳来到铁栅门边时，沈樱隔着铁门说：“你是吸血鬼吗？要躲在黑暗中苟活？”
他开门，“你来干什么。”
沈樱笑了笑，“兄弟，你就是这样迎接客人的？”
“不请自来的，不叫客人，叫非法闯入者。”
“可以，还能开玩笑，人没坏。”她指的人没坏，不是好坏的坏，是正不正常的意思。
秦正阳：“费这么大功夫来，不只是来看我还有没活着的吧。”
沈樱不再废话，“没错，你最好赶紧说说昨天的烧烤摊在哪里。”
“怎么了？”
“放学时敖天杀气冲天地出去了，他是为你的事，一下午都在做密探，估计只有你能劝得动他。”
秦正阳怔住，指尖触动。
“等我下。”他走回家里，开了灯，三分钟后又关了。
只见他添了件外套，两只手都插在衣服袋子里。
“你不会只是回去穿了件衣服吧？”她盯着他的口袋。
秦正阳的手从口袋里伸出来，摊在掌心的是一个盒子。
“这是什么？”她凑近去看，还是没看出来。
“城里的孩子，摔炮都没玩过。”说完，他从里面抽了一个出来，丢在地上。
“啪！”
很吓人唐突的一声炮响，吓得沈樱忍不住跳着叫了声。
“哈哈。”秦正阳难得笑了出来，虽然扯得嘴角眼角都是痛的。
沈樱看怪物一样看他，“有病。”她很快调整情绪，不让自己的恐惧外泄再多。
“话说，这东西和你现在要去做的事，有什么关系？”沈樱搞不懂这个人莫名其妙的脑回路。
“你一会儿就知道，对付陈鸿才这样的，摔炮够了。”
……
敖天放学后和梁子凡还有几个其他班的兄弟去了秦正阳昨天路过的烧烤大排档。
他笃定大排档的老板知晓整个过程，作为一个旁观路人，没有可能会偏袒向哪一边。
“老板，来二十串烤鱿鱼。”敖天坐到木凳上，其他几个人也跟着坐下。
“好嘞！”
上烤串时，敖天问老板关于昨天下午的事。
老板回忆道：“哦，昨天啊！那真是惨，十几个穿二中校服的围着一个一中的打，不过那个一中的孩子功夫了得，一场架打得惊心动魄，跟金庸笔下的郭靖一样！”
敖天蹙眉，“然后呢？一中的打趴了二中的？”
老板挤眉弄眼，“那哪可能，毕竟是以一敌十，又不是神话故事，一开始二中的人扑上去按着一中的打，一中的可能是压轴爆发，噔地扑腾起来踢了二中一个男的头，那个动作那一瞬间我只想到什么……那个，对，神仙打架，他神一样啊。不过流了满地的血，吓死我，想着说要打120的，那个一中的竟然还帮他们打了。”
老板说得绘声绘色，在这里卖烤串真是浪费了人才。
敖天又问：“你知不知道打架起因是什么？”
老板用力回想：“呃……好像是二中的人上去和他说了什么把一中的惹怒了，然后就打起来了，当时很乱，一堆人，我生怕他们砸了我的店，赶快收桌子也没留意太多。”
“好的，谢谢你了。”
“没事，还点其他的不？”
“再来十份羊肉串、十份烤面筋、十份牛肉串，一会儿还有人来。”
☆、第42章
敖天看着路口的方向，果然，他等的人来了。
陈鸿才带着一帮人浩浩荡荡地过马路，往敖天所在的烤串店来，他的嘴边还包着纱布。
放学时，有人上陈鸿才的班级说，敖天约他吃烤串。
陈鸿才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答应了，不去显得太怂。他思索着，敖天突然找他为的什么事，难道是因为秦正阳吗？
可是，他一直听说这俩人不合啊？
就在陈鸿才差两百米到时，敖天的手机收到一条微信。
——天哥，我查到了！是陈鸿才先惹的秦正阳，下周你们篮球联赛，陈对秦说要收拾他这个“杀人犯的儿子”为民除害！一手料啊天哥，陈的小弟跟我说的，我请了他十包辣条，还包他一星期午饭呢！
敖天表情滞住，黑着脸回了句。
——知道了，给你报销。
梁子凡瞄到了那条信息，心里骂了声我靠，再看敖天的表情，这是他第二次见到，绝对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第一次见到是初中时因为孟菀溪，有个男孩追不到她就欺负她，被敖天揍得半个月下不了床。
他一直觉得，沈樱能在打了敖天后相安无事，完全是敖天心甘情愿的。
梁子凡看了看陈鸿才，你丫自求多福吧，别又爆了另一颗门牙……
陈鸿才尽量让自己走得霸气威武些，要在气势上就碾压敌方。
来到敖天的桌边，他故意用脚拉开凳子，往后甩了下校服上衣才坐下。
陈鸿才不客气地拿了一根羊肉串，即使牙爆了一边，还费力用完好的另一边啃，说：“敖少爷难得请吃东西，找我什么事啊？”后面的人也跟着坐下，都没打招呼，自觉吃起串儿来。
敖天也抽了一根鱿鱼串，啊呜一口扯了一大半出来。
“你给秦正阳道歉。”
陈鸿才觉得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不然怎么会听到这种要求。
他哈哈几声，嘴巴嚼着东西转头问旁边的：“二壮，你听到他说什么了？”
二壮人壮胆小，结巴着说：“听……听到说让鸿……鸿哥你跟秦正阳道……道歉。”
陈鸿才一口将竹签上剩下的羊肉咬掉后，把竹签用力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