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丸的话语如晨钟般敲醒了所有人,细细想来:现在的砂隐和风之国已经缺席了三位举足轻重的领导人,且宇智波佐助这样的高手也因罪入狱,现在的整个风之国不就是伊赫慕德的囊中物了吗?于是底下的议论声愈加激烈,从起初的遮遮掩掩演变为明目张胆的不满和谴责。
……
“我就说嘛,这一系列事件绝对另有蹊跷!”
“是啊,难道要让这个丑八怪当我们的领袖吗?!”
“哼,我看——他才是幕后黑手!就和他的肤色一样呢……”
……
于一片嘈杂的议论声中逐渐感受到奇耻大辱与挫败感的伊赫穆德不由自主地垂目凝望着自己的足尖。待发现他自己竟像那天在北山医院因惧怕卷的话语而移步后退时,他心中的愤慨与不甘再次汹涌至他倏然昂起的头颅。只见他怒目圆睁,怒极反笑道:“那个木叶的小子!你真的……懂我的‘目的’吗?”
语毕,慕德竟露出了一个十分古怪、可怖的诡异笑容。他将枯瘦发黑的手覆在了自己右目的黑色眼罩上,神情恻然且略显悲愤……
突然——伊赫慕德恨恨地紧抿着其干裂的暗淡唇瓣,似乎有丝丝殷弘的血迹正自其隐隐渗出……
接着,他将在场人都狠狠地定格在他那只正喷涌着悲戚哀火的浑黑左目中,且他的语气也如季冬寒冰般无比瘆人:“我知道……我全都知道!!!在你们的眼里……伊赫涵默与砂瀑罗砂才是砂隐的大功臣吗?”只见他昏沉的眉间雕刻着年代久远的分明鄙夷,嘴上还不留情面地嘲讽道:“哼,我呸——”
“喂喂喂——你算个什么东西啊?!”听到这种侮…辱自己父亲的言语,手鞠和勘九郎皆有些动怒,且大发雷霆的勘九郎还直接指着慕德的鼻子放声大骂道:“你这个‘老黑鬼’非嫡、非长、非贤,轻视你自己的异母哥哥也就算了,现在还敢当面讽刺我们姐弟的父亲?!”
“砂瀑勘九郎——你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还真当你的那位风影老爹是什么正人君子吗?!”慕德边说边握紧了自己隐匿于宽大黑色衣袖当中的拳头,他幽冷的声音正散发着盛气凌人的讥诮:“切!砂瀑罗砂?一个对母亲不孝、对妻子不忠、对子女无情的可耻废物!”
像是被无情地撕裂了某种不可告人的旧伤般,只见手鞠和勘九郎……甚至是卷的面色都陡然骤变!特别是铁青着一张脸的勘九郎恍若愤怒到极致:只见他骨节发白的拳头下正咯咯作响着骨骼与骨骼之间的剧烈绞压……
“哈哈哈,我是——说到你们的痛处了吧?可这——都是你们姐弟的那个英明睿智的老爸干的‘好事’啊!”慕德趾高气扬地鉴赏着这三人略呈哀戚的神情,心生快意的他遂把宽大的黑色衣袖于此刻肃穆凝重的空气中拂过了一道深重的鸿沟,且他方才握紧的拳头终于在黑暗的肌肤中恢复了些许暗幽的血色。
现场随慕德的话音刚落而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在众人的一片瞠目与哑然中,慕德将炽热的目光烙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身上。除了手鞠、鹿丸、勘九郎和卷敢于对视外,其余人皆纷纷避之不及;可即使刻意躲开,但他们还是被那烈烈的高温深深地灼伤了。
……
“切,你们这些小麻雀终于不恬不知耻地大放厥词了吗?!”只见慕德的眉梢上衔着明显的鄙夷,其肆意地掠过了表情沉痛的勘九郎和卷、面呈凄凉的手鞠、以及有些疑惑不解的鹿丸。于是他幽然一笑,仍旧在嘴上不依不饶道:“好了,既然安静下来了,那我——也该说一说正事了吧。”
第56章 冲突:错综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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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赫慕德的左眸中迸散出了几缕奇异的幽绿寒光,且他的声音也带有浓重的忿忿不平:“在场的各位基本都是风之国有头有脸的重要人物……那大家也该深有体会:四代目风影·砂瀑罗砂那个愚不可及的白痴只知道依靠沙门大人定下的旧制与木叶结盟壮大,如此因循守旧、墨守成规,还美其名曰——‘继承沙门大人的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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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十年前,在砂隐的北山医院内……
那时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幸而大难不死的伊赫慕德依然清晰地记得那个暗红色头发的年轻男子在刚一进病房时就刻意退下了所有的随行人员……包括他最信任的部下:他的小舅子、砂瀑加瑠罗的孪生弟弟——门佐夜叉丸。
然而罗砂标志性的温和微笑在房门关闭的一刹那就荡然无存,且他清俊面容上的肃穆和渐生的讥讽也随他稳健脚步的大步前进而在逼向自己的床前时就毫不吝惜地侵蚀着他本就伤痕累累的身心……
他遂不由得轻轻咬牙,却意外牵动了被洁白绷带包住的面部皮肤、再次唤起了一阵撕心裂肺般的剧痛、还捎带挤出了左目的几滴圆珠……可也挽不回自己那近乎溃烂的肌肤和失去的右目!!!
……
“伊赫穆德,你最好给我弄清楚了——”对慕德的痛苦视而不见的砂瀑罗砂正昂首屹立在他的床前,只见他身着风影的宽大绿袍,且其背手的英挺姿态也尽显王者独有的霸气风范。
在意欲开口前,他又微微一瞬墨色的眸子,以居高临下的淡漠神情用其下巴指了指慕德的那只同样被绷带紧紧裹住的左目,并语气严肃道:“你的眼睛……是你自己的罪孽!怪不得叶仓!”一提到这个特殊的名字时,罗砂原本冷冽的漆眸竟有些怅然?!他忙敛神,继而低沉道:“也怪不得木叶!”
“哼,罗砂,反正我失去的……何止是一只血肉模糊的右眼啊。”慕德边说边费力地转动着自己的左眼珠,他目光暗淡地向下瞥了眼自己如今的身体:呵,他几乎被包成了木乃伊了啊……
“哎呀呀——就算是瞎了一只眼睛、身体变成了残废,可是嘛——”慕德竟出于报复心般地意图对罗砂暧昧地笑了笑,他悠悠地轻声道:“也不亏呀!值啊!”只见他心满意足地欣赏着罗砂逐渐难堪的面色和隐隐紧握的拳头,接着浅笑道:“就算……就算我今后只能用黑色眼罩来‘遮羞’……”
他边说边打量着脸色更加不悦的罗砂,将左目仅存的幽幽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了罗砂暗红色的短发上,接着,他讥讽道:“我伊赫穆德也总比你刻意逃避事实,哪怕……是亲自改变你红色长发的可笑行为要坦荡得多嘛……”
“喂!你——想——死——吗——”还未等慕德言毕,罗砂便上前狠狠地扼住了慕德被绷带裹住的脖颈。在其力道愈发加大的态势下,他白皙手上的显眼青筋正充斥着他的雷霆之怒。
本就羸弱不堪的伊赫慕德早已全无反抗之力,只见他痛苦地紧闭着其左目、嘴巴大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而原本满腔怒火的砂瀑罗砂也因慕德此时的可怜模样而心生一种病态般的快意……
当他狞笑着意欲通过其逐渐发白变形的手掌去继续惩罚慕德时,慕德病床旁的一束盛放在玻璃杯中的蓝色矢车菊乍然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细长的蓝色花瓣如那个茶发女子的婀娜倩影、小巧的淡紫色花蕊如她微笑时的温柔蓉面……呵,是她吗?
他锋利的眼神中一闪而过几分模模糊糊的柔光,在轻轻地摇头喟然后,他便慢慢地松开了力道,但仍一脸不屑地把慕德如垃圾般丢在了床上;神情漠然的他依旧在嘴上淡淡道:“听好了:现在——我才是砂隐的四代目风影!至于我选择继续和木叶结盟的行为,自有我的道理!何况……此举也是继承沙门大人的遗志。”
他边说边露出了一个古怪的轻笑,接着对正剧烈咳嗽的慕德一字一顿道:“而且……我的施政方针还轮不到你这个庶出的家伙对我指手画脚!”
这“庶出”一词让慕德狠狠地用其不成样子的手抓了一下洁白的床单,捎带挤出了几条扭曲的褶皱。他仍无力地趴在床上,斜眼恨恨地望着神色倨傲的罗砂,继而用相同的语气嗤笑道:“哼,要不是人家‘嫡出’的‘赤砂之蝎’潇潇洒洒地一走了之,现在——还轮不到你这个身为他‘亲弟弟’的‘野种’对我颐指气使……”
“你——给——我——住——口——”罗砂暴跳如雷道,双目通红的他全然卸下了素日的温和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