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们也不太清楚。”其中一个西装男说，“听余队说，好像是小杰趁夫人不注意，跑到厨房储物间玩，不小心把女工用来钉日单的图钉洒在了地上，然后又不小心摔倒了，手正好撑在图钉上面……”
“当时是谁负责照管？”
“是夫人亲自照顾的，不过那时候夫人去前厅接了个电话，芬姐他们又都在准备早点，所以……就一会儿的功夫，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楚昊听完默不作声地站了会儿，才回到病房里。
小杰这会儿却又哭了，不知道是手上的伤口疼得厉害还是受到了惊吓，一直啜泣着要找他，舒小容在旁边又哄又劝的，愣是半点用都没有。
看他回来，小杰就立刻朝他伸出手要抱抱。
“别哭了。”
楚昊驻足在床尾，语气冷肃地看着小杰，并没有过去抱他哄他。
舒小容被他冷漠的语气吓得一哆嗦，立刻走到他身后，重重地捶了他一拳，然后故意压低声音，“你你在搞什么鬼啊？他要抱抱你就过去抱他一下呐，干嘛这么冷冰冰的！”
他并没有理会落在自己背后的拳头，深邃的眼一直看着小杰，“别再这么做。”
正准备给他二次重击的舒小容，高高举起的拳头硬生生卡在了半空中，只因他语气中的警告意味太浓，根本不像是一个父亲对自己受伤幼子该说的话。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她飞快地跑床尾，抬起头看着他线条刚硬的下颚，质问，“他只是个小孩子，受伤了伤口疼要爸妈抱不是很正常吗？你为毛要表现得像个混蛋一样？”
楚昊不语，低头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她急忙拖着他的手，“喂，你去哪儿啊？我下午有课，不能呆在这儿，况且，小杰还伸着手坐在那儿等你抱他呢！”
“芬姨马上就会过来。”
丢下这句话之后，他甩开她的手就走了，都没有转身看一下小杰。
“喂！楚昊，你给我站住！”
舒小容一直追到套房门口，他却冷血得异常，不管她怎么拉都拉不住。
无奈，她忐忑不安地回了病房，正准备接受小杰的泪波攻击，没想到他已经不哭了，原本直直伸着的双手也已经放了下去。
而且，他还在尝试用包扎得过于密实的“小棒槌”，去给自己擦眼泪。
“哎呀，你的手刚包扎好，不能沾水！”
舒小容立刻跑过去，把他的双手安置好后，才拿了纸巾小心翼翼地给他擦脸。
等她转身去扔废纸巾的时候，小杰又变回以前那样，一脸呆滞地看着正前方的电视屏幕，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舒小容心里暗叫不好，深以为小杰的心理问题已经非常严重了，而楚昊又突然反常不肯理他，这样下去，只怕他会越来越严重！
但他现在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呆滞表情，她也毫无办法。
正当她坐在看护椅上，守着小杰不知所措之际，病房门被推开了，一个看起来三四十岁的女人笑吟吟地走了进来。
一见到舒小容，她就热情地打招呼，“你就是小杰的保姆，对吧？”
第二十二章 命运的巧合
舒小容一听，站起来就要回答。
女人却朝她摆了摆手，笑着说：“没事没事，你坐着就好。我是林月芬，楚家的内务主管兼厨师长，你管我叫芬姨就好。”
“哦、噢。”舒小容连忙问好，“芬姨，你好。”
林月芬非常亲切地招呼她坐下后，又从带来的包里端出两个保温瓶，递了一个给她。
“你吃了饭没有？这是我们大伙熬的爱心海鲜粥，你尝尝，看我们的手艺好不好哦。”
舒小容连连婉拒，“不用了，芬姨，我不饿。”
“欸，人是铁，饭是钢，怎么可能不饿呢。”
把保温瓶硬塞到舒小容手里，林月芬又提着另一个保温瓶，走到床头坐下，一口一口地细心喂给小杰吃。
舒小容不好意思出声打扰，只能打开保温瓶，拿起瓶里自带的白瓷调羹，食不知味地喝起了海鲜粥。
等到小杰喝完粥睡下后，林月芬才收拾餐具，拿到外头的小厨房里，打算清洗干净。
“芬姨，我来洗吧。”
“你们女孩子家，十指不沾阳春水，还是我们老妇女来做的好哦。”林月芬笑看了眼跟进来的舒小容，“你去看电视吧，指不定小杰什么时候醒，又哭着要找他爸比呢。”
“他刚才已经、找过了……”舒小容站在她身后，看着她手脚麻利地洗刷，“但是，楚昊没有理他……”
林月芬一听，停下了洗刷的动作，甩了甩手上的水后，转过身来看着她，颇有些担心地说道：“哎，小杰那孩子，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楚家大宅院里，工人这么多，他爷爷奶奶也都在，住在那儿有什么不好！他非得到处乱跑，弄得自己一身伤不说，还害得我们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阿昊以为是宅子太大了，我们看不好他，就带他住林隐套房里去了，一心一意地为他找保姆、找学校，你看看现在弄成什么样子！哎，不是我嚼舌根说小孩儿的不好，只怕照这样下去，阿昊不被逼疯才怪呢。”
“这个、芬姨，其实吧，小朋友突然没有了妈妈，会有些心理问题也是正常的。”舒小容难受地替小杰说话，“还有，他应该是察觉到自己闯祸惹你们生气了，所以才不愿意住他爷爷奶奶家的……”
她还没说完，林月芬就马上喊道：“哎呦，那有这回事！你是不知道，贞姐她有多疼小杰！她就这么一根独苗儿，还不疼到心窝里去啊。别说他是弄伤自己，就算是把楚家宅子一把火烧了，贞姐也不可能生他的气！”
“那、那他为什么不愿意跟爷爷奶奶住呢？”舒小容不解地皱眉，“我以为是他爷爷奶奶不喜欢他呢……”
林月芬哭笑不得瞪了她一眼，“你在哪儿听到的，他爷爷奶奶不喜欢他？哪里有这种事哦！奇怪的是，他每次过来都会受伤，所以贞姐和堂姐夫才不敢留他久住，怎么可能不喜欢他哦！”
“怎么会这样呢？总是受伤……”舒小容突然想到了什么，喃喃自语地说，“奇怪，我也是，每次都是遇到他受伤……怎么会这样？”
“嗐！那孩子就是想赖着他爸爸，一刻都离不开阿昊，生怕别人把他给抢走了！”林月芬痛心疾首地唠叨着，“要我说啊，就是林梦茵那个坏女人作的孽，死了都还不让阿昊好过！我早就跟贞姐说过，让她请个大仙来家里看看，她硬是不肯，怕伤了她的宝贝孙子。这要真是林梦茵在作怪，长痛不如短痛是不，作场法事一了百了的，多好啊！哎，现在这样才每个人都不好受哩……”
林月芬后面说了些什么，舒小容已经听不清了。
她整个脑海都在设想着，林梦茵依附在小杰身上的酸爽画面。
“OMG！”
用力地甩了甩头，把脑海中恐怖的画面甩掉后，舒小容决定不再理会林月芬的疯言疯语，刚转身要出去，就看到小杰，正沉默不语地站在厨房门口，抬着眼睛，冷嗖嗖地盯着她们俩。
他只是个不到五岁的小孩子，身高还不足一米，这般抬着眼睛向上看，眼白全都翻了出来。
舒小容猝不及防，被他吓得失声尖叫：“啊！小杰，你突然站在这里做什么？！”
林月芬听她突然尖叫，转头一看，手也立即一滑，手里的保温瓶立刻砸到了洗碗池里，溅起一阵水花，把她身上弄脏了一大块。
“小杰，你不是睡着了吗？”她捞起保温瓶放在洗碗台上后，就立刻转身，看着小杰说道，“你的伤口刚刚包扎好，别乱动仔细一会儿又弄开了，快回去躺着。”
这时，小杰才收起可怕的眼白，伸手指了指病房里头的卫生间，“我要上厕所。”
“哦，呃那好吧。”
林月芬立刻擦干净手，带他去卫生间方便。
舒小容却还手捂着胸口，心惊胆战地站在原地。
刚才小杰看她们俩的眼神，明显不像是个单纯的小孩。
难、难难道说，林梦茵她真真的，死不甘心，附在小杰身上了？！
OMG！OMG！OMG！
“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她双手握拳，对自己喊道，“我是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的四有好青年，我相信科学！我相信科学！我相信科学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