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缱嘴角弯了弯，继续往厨房走。突然觉得刚刚忽略了什么，再一看，果然，胡熙恩大夏天地披着件外套，还不是一般的外套，是一件校服。
许缱走到阳台，看清了校服左胸上的字，这不就他们苏州中学的校服？胡熙恩以前也在那念过书？可她不是小学就出国了么？
胡熙恩见许缱过来，一把把手机塞她手里，说：“来来来，你帮我拍下照，阳台这边光线正好，我要发ins。”
许缱一边给她拍照，一边忍不住问：“这个校服是你的吗？”
“不是我的。”胡熙恩说，“我从我哥衣柜里发现的。”
段……段……段炤的？是啊，正常思维不就应该猜到是段炤的吗，不然这里谁还能有这样的校服，许缱那件可是早给她舅妈当工作服穿了。虽然这么一想，许缱还是有些惊讶，段炤居然这么恋旧，这么久远的校服，他还保留着，而且从苏州带到了上海。
还是说，有钱人其实都有特别的节俭之道？
胡熙恩对这校服很感兴趣：“我还没怎么穿过中国的校服呢，觉得好特别哟。你给我多拍几张。”
虽然中国很多学生们嫌弃校服式样，感情国际友人们觉得它挺特别的。许缱拍完照片，又发现这件校服上面还有蓝球印，所以段炤连洗都没洗在衣柜里存了这些年。不知道这腌攒了不知多少青春的陈年老酿的衣服，胡熙恩是如何下得去手穿上的。许缱简直无力吐槽。
“你待会脱了就扔洗衣机旁边脏衣篓里，我下回顺带洗了。”许缱把手机给她，又回房间继续听广播剧。
没过多久，她房门被敲响了。她摘下耳机去开门，迎面就见胡熙恩异常兴奋地拿着个什么东西神秘兮兮地说：“你猜我在我哥房间里又发现了什么！？”
今天胡熙恩是把段炤房间搜刮了个底朝天吧，摊上这个妹段炤也是不容易。许缱边感慨边礼节性配合：“什么？”
“这个！”胡熙恩献宝般把那东西塞进她手心，眼底里闪着得意和看穿一切的光芒，“怎么样，是不是很劲爆？”
看着手里那张小小的照片，许缱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说，这就是你吧？是你吧？”胡熙恩看她，“肯定是你，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答案不言而喻，有眼珠子的都能判断。许缱稳了稳心神，问她：“这个你哪里找到的？”
“这个呀，我在床头柜抽屉里发现一个笔记本，里边就夹着这张照片。我一看，不得了，这不是你嘛，虽然发型什么的变了，但是很容易看出来啊。诶，这是什么时候拍的？”
什么时候拍的？许缱记得很清楚，就是在初二的时候在苏州城东一家照相馆拍的，一寸标准的证件照，洗了一版九张出来。学校要求每个人交两张寸照，许缱专门去拍的。她全剪好带到了学校，照片也是按交作业的小组收的，交了两张照片后，余下的都被她收在纸袋里放在桌肚里了。
至于段炤会有这张照片，只有一个可能，段炤趁她不注意时，偷拿了一张。之后她没清点过照片数量，所以完全没察觉少了一张。
但是，段炤为什么要偷拿一张她的照片啊？许缱心里有一个隐隐的念头，但她不敢细想了。
“以我的推测，这应该是你们学生时代的照片，看你的表情你应该不知道这照片在这。我哥这是在搞暗恋啊，难怪我哥让你住这儿，听到我和你一起去酒吧，你挨了打又这么生我的气。”
胡熙恩的话像一个钩子，把许缱心底深处的什么勾了上来。自重遇以来，段炤借她学费，带她去医院打疫苗，给她用超低租金提供房子，去音乐盛典现场支持她，这些回忆点点滴滴浮了上来，从前她只觉得是段炤人好，顾念同学情谊，现在想来，这好像真的有一点超出普通同学的范畴。
“我哥他喜欢你，许缱姐姐，你喜欢他吗？”胡熙恩问。
许缱视线离开照片，看着胡熙恩，极淡地笑了笑。
“不说话？”胡熙恩点点头，“那就是默认了。”
她突然放声大笑，一个人笑得前俯后仰的，许缱不知道她又抽什么风，疑惑地问：“你笑什么？”
“哈哈哈……”胡熙恩眼尾还挂着一滴笑出来的眼泪，“我就是觉得你们俩好搞笑。明明就是互相喜欢对方，结果彼此都不知道，哈哈哈也太怂了。尤其是我哥，把人都弄家里来了，却每天晚上只拿张寸照yy。”
许缱听她越说越没边，瞪她道：“说什么呢。”
“没有没有，我就是不太习惯你们的含蓄。”胡熙恩尽力收住笑，“我和我身边的朋友，遇见了喜欢的人，不超过一个星期，就能让他手到擒来。我哥到底怎么想的，他以前可不是这么磨叽的人。”
许缱无奈地摇摇头，“你别从自身出发揣测别人了。”
“你们俩这么着也不是个事啊，我想想……”胡熙恩灵光一闪，“我要拿那张照片去狠狠嘲笑我哥，然后逼他说出心里话。”说着，她就来抓许缱的手，想把照片拿走。
“不行！”没想到许缱飞快地缩回了手，把那枚照片紧紧攥在手里。
“诶！你这是黑吃黑啊！”胡熙恩大惊，没想到一向温吞的许缱会来这一着。“这是我哥的东西，就算我不用来嘲笑他，可东西你得还我啊，不然他肯定会找我麻烦的。”
“这本来就是我的，我当然可以收回来。”许缱说。照片是她的，照片里的人也是她，现在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看到许缱寸步不让，胡熙恩也没办法，喃喃道：“惨了惨了，他一定会揍我。”
“你明天不是就要去旅行了吗？你还怕他回来揍你？”许缱提醒。
“对啊！”胡熙恩瞬间一身轻松，“我一走了之，什么都不管了。不过……”她露出遗憾的神情，“看不到我哥心思被揭穿的表现，真是可惜。”
许缱紧紧攥着那张照片，若有所思……
第38章 38
段炤从香港回来后才从许缱口中知道胡熙恩已经和朋友去新疆了，错过了教育她的机会，不过回来看见许缱脸上肿消了，好的差不多了，也就没那么生气了，反倒还挺舍不得小丫头这么快就走了。
结果他拖着行李箱一进自己房间，瞬间又驳回了自己刚刚的念头。屋里物品摆设跟之前大不一样，一看这屋里的东西就是被人全部搜刮玩弄过，枕头旁甚至还遗留着一条极其性感的小吊带衫，段炤阴沉着脸拿了起来，毫不犹豫地把它扔进了垃圾桶。
他这个妹妹，真是个混世魔王。
段炤走到衣柜前，想拿身衣服去洗个澡，把一身风尘仆仆的气息洗掉。打开衣柜拿衣服时，他觉得有些不对，平常一直挂在最右边的校服，怎么不见了？
在衣柜里搜了一圈，还是没找到。肯定是胡熙恩乱翻东西给不知道放哪儿去了。段炤压下心里的火气又在房间内找了找，被子底下、柜子里、床下都没有。找到床头柜时，他顺手翻了翻笔记本，这一翻不得了，他发现那张照片也不翼而飞了。
胡熙恩到底是个什么魔鬼啊。那一瞬间，小时候被熊孩子胡熙恩支配的恐惧又回来了。
段炤又将搜寻范围扩大到了浴室、客厅、书房，焦躁的脚步声和翻东西的声音让许缱不禁侧目。
“你在找什么？”许缱不动声色地问着。
“呃……”段炤一番犹豫后还是说了出来，“在找一件校服，估计是胡熙恩给我翻出来乱丢了，我再找找。”
“别找了。你那件校服被我洗了，晾在阳台上呢。”许缱说。
段炤惊讶，站在客厅回身一看，果然见阳台上那件校服沐浴在阳光下，随风轻摆，似青春般明媚。
这情境怎么如此的不真实？许缱她从校服上看出什么来了吗？段炤第一次感到许缱她的捉摸不透和自己的忐忑不定。
“你妹妹穿着它拍照，我看有点脏，就擅自把它洗了。留作纪念的话，灰尘和污渍没必要也留下来吧，放衣柜里会污染其他衣物的。”
“是这样啊。”段炤笑，“那多谢了。”
他拿出手机，拨了胡熙恩的号码，校服是找到了，可是那张照片他可以确信，一定是被胡熙恩拿走了，他要打电话问问。
许缱摸了摸裙子口袋里的照片，轻吸一口气，终于吐露出来：“段炤，你是不是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