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同人)【月见兰】穿越雨季的飞鸟(7)

“你不是因为失恋才辞职的……”她喘着气问道,“是因为感染了矿石病,对吗?”

“梓兰小姐……真是的,我该说您不解风情吗?”月见夜沿着梓兰的腹股沟的起伏来回摩挲,就像盘旋在一架寂静的山脉之上。

“绝症会激发人心最深处的寂寞,我明白。”梓兰冷笑了一声。

“恋爱本身就是一种绝症。”月见夜无奈地摇摇头,俯下身亲吻她迷人的眼尾——叫他一见钟情的眼尾,“梓兰小姐未免太看轻‘爱’了。”

——她又用那种眼神看他,那种在暴雨的伞檐下,摇摇晃晃的不平稳眼神。

“你在说你爱我吗?”

她用开玩笑的口吻说着咄咄逼人的话,月见夜只能错开她的目光。

“我没有那么讲。”“那就闭嘴。”

梓兰觉得自己快要用尽了全部面对死亡的勇气,咬着月见夜的嘴唇,一遍又一遍地舔吻他舌面上的黑色结晶,那钻石般的伤口,仿佛如此一来他们之间就建立了一种根深蒂固的联系。互相慰藉,互相怜悯,感同身受,只是没有爱情。月见夜询问梓兰喜欢开着灯还是暗一点,梓兰说不要开灯。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去,毕竟她根本不相信自己能重生,可她还是会在月见夜的眼睛里看见自己,清清楚楚地,无时无刻无处不在。她会看见自己的绝望,看见自己的醉死梦生,她害怕看见自己因一时冲动就向一个认识才两天就跟她上床的男人求救。

我还不想死,救救我。

啪!梓兰不假思索地伸手把最后一盏床灯也关掉了。黑暗触手可及,窗帘缝隙里漏进来的月光无边无际。广袤无垠的夜晚让人害怕,那里只有他们两个,所以不得不紧紧攀附着彼此。所有的清醒都太过冷酷,一时一地的狂热与迷醉才是人最可贵的体温。萨卡兹身上有焚心蚀骨的热量,足以温暖黎博利脆弱的肢体,让她安然无恙地度过漫漫长夜。

黎博利靛蓝色的羽发散乱着,像张开的翅膀;摇晃着,像在飞翔。她乘着风飞过大陆、海洋,却终究没能飞出东国潮湿的雨季。

是的,月见夜说得没错,梓兰是不会在任何男人的掌心停留的飞鸟,但若他的掌心永远保持着生死无虞的炽热,那么她也许会甘愿在此安息。

梓兰用眼泪遮掩自己的害怕。月见夜给予她多少快乐,便同时哺育了多少痛苦。月见夜带她吃过的食物、去过的地方、说给她听的话、落在她身上的全部抚触……月见夜所做的一切都让她想起旺盛的生命,想起了生,便不可遏制地加倍地想起死;她有多想继续活下去,就有多想立刻死去。活人的体温让她眷恋,但她更害怕鲜活的温度会一次次刺痛她、提醒她,自己正像折翼的飞鸟从高空撞向大地一样不可挽回地坠向死亡。

人世间的一切都很好,只是与她没有关系。

夜深之后梓兰醒了,她惊奇地发现月见夜的睡相比她还差。她滑下床,步伐有些疲软,随手捡起一件衬衣披在身上——面料是上乘的;古龙水的味道也还不错;颜色是亮粉色,呕。梓兰从行李箱深处摸出一份文件,轻手轻脚走进盥洗室打开灯,关上门,在浴池旁边坐了下来。瓷砖太冷,她忍不住一边抱膝搓着手脚,一边翻开了文件。

文件第一页是一行大字:罗德岛制药公司矿石病医疗合约书。

这是梓兰离开哥伦比亚之前,带她入行的前辈悄悄塞给她的——那也是当时唯一知道梓兰得病的人。

梓兰无数次地想要一了百了,也无数次地被最后一线希望维系在深渊的边缘。她又仔仔细细地翻阅了一遍,这份文件她早已烂熟于心,只是不知道从哪里去借一点活下去的勇气来战胜死亡对她的诱惑。

梓兰无法轻易地放下自己过去作为一名时尚编辑的美满生活,以一个病人的身份开始一段新的人生,如同在泥泞的沼泽里苦苦挣扎、匍匐前进,她可能不得不接受各种痛苦的治疗,药物的副作用会让她面目全非,她如何能接受那样的自己?倘若,她忍耐了一切,成为一个形容枯槁、身体孱弱、生活不能自理的废物,最终病情仍是加速恶化,只是白白多受了几年的苦来苟延残喘,她要如何面对那样的结果?如果她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那样的结果上,那还不如在最开始就选择体面地告别。

翻到最后一页,梓兰盯着申请人签名的一栏,盯了很久很久,仍是叹了口气,合上文件走出盥洗室——她依然没能下定决心在那里签上自己的名字。梓兰把合约书放回行李箱,打算再睡一会儿。她摸黑回到床边,就听见月见夜翻了个身,模模糊糊地说起了梦话。

“梓兰小姐……

“梓兰……

“梓兰……”

听见月见夜反反复复地念叨自己的名字,梓兰觉得好笑,甚至在想要不要趁机录下来,明天早上取笑他——转念一想这也太无聊了,遂作罢。梓兰刚伸手准备掀开被子上床,就听见月见夜口齿清晰地说道。

“活下去吧。”

月见夜又翻了个身,没过一会儿就传来匀长的吐息。

梓兰呆若木鸡地站在黑暗中,弯着腰,一手捏着被角,一手死死捂住嘴,不让喉口的哭泣咆哮出声。

第六章 06

梓兰醒过来的时候顶着好大一对黑眼圈,转头一看,晚上睡得四仰八叉的家伙如今摆着一个优雅风骚的美人侧卧,薄被一角搭过腰间,顶着一双含情脉脉的熊猫眼看着她。

“早上好呀,梓兰小姐,昨晚睡得好吗?”

——这人是睁眼说瞎话大赛的冠军吧。梓兰翻了个白眼,自顾自起床,顺手捞起掉在地上的亮粉色衬衫反手甩到月见夜头上:“快起来。”

梓兰一丝不挂地走到窗边,哗——地一下把窗帘拉开,清晨丰沛的阳光照了满怀,她感到自己就像新生的婴儿,一个充满危机和恶意的世界迎面扑来,而她将赤身裸体当作最有力的武器。

室内突然变得异常亮堂,月见夜抬手把罩在头上的衬衫拉下来,在刺目的光线里眯起眼睛:“梓兰小姐……?”“快起床。”梓兰又一次催促道,她动作利索地扣好内衣拉起内裤,用一个漂亮的动作把自己旋转着套进一件轻盈的长裙中,然后踮着脚尖走进了盥洗室。

月见夜几乎是情不自禁地盯着她的背影。月见夜能感觉到,梓兰今天心情很好,每一个动作都带着细微的雀跃。

突然,梓兰从盥洗室的门背后探出头来,皱着眉问他:“你还愣着干什么?”“呃……”月见夜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喉头却空空如也,他向来随心所欲操纵自如的那些言辞一下子都不翼而飞。

梓兰没有等待他的回答,而是很快地消失在门后,远远地传来她的嗓音悦耳如莺啼。

——“我等你带我去吃早饭呢。”

盥洗室里仍旧没有镜子,梓兰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她的化妆袋里有一枚小圆镜,镜盖上是月牙白的羽翼浮雕,款式很老旧,是很久以前父母送给她的礼物,也是她手中最后一面尚且完好的镜子。梓兰把手伸进化妆袋里摸索了两下,轻而易举就触到了那枚镜子凹凸不平的浮雕表面。她停了整整半分钟,终究没有把它拿出来——她尚未做好万全的准备,暂且不想铤而走险试探自己。堪堪萌生出来的这点勇气来之不易,倘若过早地去面对暴风骤雨,梓兰生怕它就这样被摧折了。梓兰像往常一样上了粉底涂了口红,走到门边的时候她试着轻快地转了一圈,在三拍子的末尾滑过月见夜的身边,在他的脸颊上印下一抹艳丽的唇纹。

“我好看吗?”

她斜斜挑起眼帘,黄金色的眼睛用一种攻击性的眼神睇他。

“……好看。”他的回答显得无措而且老实。

梓兰的指尖像尾羽拂过树梢那样在月见夜的下巴上轻轻刮了刮,薄而色淡的嘴唇窝成又一个让人迷醉的吻。

“走吧。”

月见夜在原地怔了一下才跟上去——方才那一瞬间,他错以为梓兰笑了。

梓兰的伞似乎一夜之间变大了,月见夜的半边身子不再淋雨。月见夜唐突地意识到梓兰远比他想象的更吸引人,尤其是当她挽着他的臂膀走在被雨水泡发的街道上——他走在她的身边就像一片时刻依附在她的光芒和神采之下的阴影。梓兰靛蓝色的发尾轻盈而凛冽,飘浮在潮湿的空气中,轻轻地颤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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