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微尘先是屈膝行了一礼,然后才说:“祖母,孙女并非是因起身迟了才误了时辰,而是另有缘由。”
谢老夫人看着谢微尘,倒是觉得今日的谢微尘与往日的有些不同,若是平时,谢微尘断断不敢站出来辩解,只会任凭责罚。此时谢微尘出声辩解,倒是让谢老夫人心中诧异。
“那你说说,是为了何事才来迟了的?”
谢微尘又行了一礼,说道:“孙女所住的羽翠轩离着祖母的荣寿堂最远.......”
谢微尘话才刚开了个头,那边的柳姨娘就又开了口:“听二小姐的意思,是在怪老爷让你住在羽翠轩了?”
柳姨娘的话说完,谢微尘看着谢老夫人说:“孙女也并非是因为路程远所以才来迟。我也从未因为父亲让我住在羽翠轩而心生不满,羽翠轩周围有一小片竹林,平时也很安静,孙女很是喜欢。孙女自知羽翠轩离着荣寿堂远,所以平日里都会早起半个时辰梳洗,为的就是怕误了向祖母请安的时辰。”
谢微尘说完之后,谢老夫人见柳姨娘还要张口,远远地瞪了一眼,说:“既然是早起半个时辰,那为何今日来迟了?”
“回祖母的话,前几日孙女不慎落水染了风寒,今日觉得身子好些,恐祖母担心,便想着来向祖母请安。早上起身之后,却觉得头晕脑胀。孙女身边的竹墨端来温水给孙女净面,孙女想若是用温水净面,定是不能清醒。孙女知道祖母您最是心善,心疼儿孙们的,若是在请安之时带了病态,祖母定要担心,孙女心想,若是让祖母担心,那才是真真的不孝顺了。便吩咐竹墨去换冷水,谁知竹墨却不愿,依旧让孙女用温水净面,孙女又与她计较一番,这才耽误了请安的时辰。还望祖母明察。”
谢微尘的一番话说完,在座众人,连同谢老夫人身边的连嬷嬷心中都是一惊。
谢老夫人捻了捻手中的菩提串珠,想了一会儿才说:“去传那叫竹墨的丫鬟进来。”
竹墨低着头走进堂内,一双眼睛不露痕迹的扫了一眼堂内众人,见谢微尘站在堂中,以为谢微尘惹怒了老夫人,心中稍微放松了些。在离着谢微尘有一小段距离的地方站定,跪下磕了个头说:“奴婢竹墨叩见老夫人。”
竹墨的头挨着冰凉的地面,半天没有听到老夫人让她起身,心中疑惑,却也只能保持着磕头的姿势。
“嗯,起来吧。”
“是。”竹墨起身低着头站在原地。
“竹墨,二小姐说今早叫你把净面的水换成冷水,你却推脱不换,可有此事?”连嬷嬷说。
听到连嬷嬷的话,竹墨吃惊的抬起头,看了眼谢微尘,但是谢微尘却似乎毫无所觉,依旧背对着竹墨。
竹墨连忙跪下,说:“老夫人明鉴,奴婢并未推脱。只是二小姐风寒尚未痊愈,奴婢怕用冷水净面再着了凉,所以才劝了几句。”
谢老夫人看了眼谢微尘,说:“可是如此?”
谢微尘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回答:“确是如此。但是,孙女觉得,既然孙女是羽翠轩的主子,竹墨身为孙女的近身婢女,就应该以孙女的话为重。孙女年龄尚小,院子里的婢女大多比孙女年纪大,若是她们看竹墨如此,便上行下效,不拿主子的话当回事,那孙女以后该如何管制院子中的人。”
谢老夫人直直地看着谢微尘,沉吟了一下,对跪在堂中的竹墨说道:“此事你虽然是替主子着想,却也有错处,便罚你半个月的月银,也算是给府中各人提个醒吧。”说完之后,谢老夫人就要起身,连嬷嬷连忙过去扶着,谢老太太站起身之后,说:“我也乏了,你们都散了吧。”
“是。”众人一齐答道。
谢茗烟出了荣寿堂之后,一路往自己的院子走,到了荷花池边的时候,就听后面有个声音喊她。
“大姐姐,请留步。”
第四章 罚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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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寿堂中,谢微尘的一番辩驳让谢茗烟心中一惊,直至谢老夫人让大家都散了,谢茗烟依旧想着刚才谢微尘辩解时候的样子。
谢茗烟的近身婢女月儿看谢茗烟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连忙走到身边,扶着谢茗烟,低声说了一句:“姑娘小心脚下。”
听到耳边有人说话,谢茗烟才回过神来,扭头看到身边的月儿朝着她使了个眼色,谢茗烟知道月儿这是怕她在荣寿堂众人面前失态才刻意提醒,便压下思绪,对月儿轻轻地点了点头。
出了荣寿堂,各人四散开来往自己的院子走。月儿扶着谢茗烟慢慢地往自己的院子走,月儿看众人已经散去,便让两名婢女远远的跟着,看着两名婢女向后退了几步之后,月儿小声说:“姑娘可是在想刚才在荣寿堂中的事?”
谢茗烟点点头,说道:“月儿,你说谢微尘今日是怎么了?柳姨娘平日没少拿话挤兑奚落她,换做平日,谢微尘定是不会反驳,只会躲回卫氏身后。今日却竟然敢在祖母面前辩驳,莫不是转了性子了?”
“奴婢也说不准,或许是平日里柳姨娘欺负的狠了,谢微尘早已心生不满,所以今日才会如此?”月儿思量着说。
谢茗烟听完后便皱着眉头思索着什么,见谢茗烟如此,月儿也不敢惊扰,便扶着谢茗烟慢慢走着。
过了一会儿,谢茗烟好似突然想起什么,站定之后抓着月儿的手,神色有些紧张。
谢茗烟如此,倒是着实把月儿吓了一跳,赶紧也站住问道:“姑娘,可是有事?”
“月儿,”谢茗烟看了看周围,见两名婢女垂着头站在不远处,周围也没有其他人,便压低了声音说:“月儿,你说谢微尘会不会把我那日将她推入荷花池的事告诉父亲和祖母?”
月儿见谢茗烟有些慌张的样子,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张口安慰道:“姑娘莫慌,此事已经过了这些时日,当时又有好些婢女嬷嬷作证是谢微尘自己不小心失足落水,与姑娘您毫无干系,若不是姑娘来池边喂鱼,及时叫了人把她救上来。若非如此,岂是一场小小的风寒能够了事的,或许谢微尘命都没了也未可说。”
“对,对!你说得对,月儿你说的对,是我,若不是我救她,她谢微尘今日又怎会还能站在荣寿堂。对,是我救的她!是我救的她........”
月儿看谢茗烟脸色稍稍好些,不再慌乱,便扶着她慢慢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更何况以姑娘在老爷、老夫人心中的位置和在府中的地位,岂是谢微尘可比的。便是她说出此事,老爷和老夫人也是断断不会轻信于她的。”
月儿的一番话像是给谢茗烟吃了一颗定心丸,谢茗烟心中便不再慌张。未成想刚刚走到荷花池边,后面就传来一个声音:“大姐姐,请留步。”
谢茗烟转身一看,竟是谢微尘款步走来,连忙转头看身边的月儿。月儿也是吃了一惊,反射性的扭头,看到谢茗烟在看她,赶紧递了个眼神,又轻轻地捏了一下谢茗烟的手臂示意她镇定下来。
谢微尘走到谢茗烟身前笑着叫了一声:“大姐姐。”
谢茗烟看着谢微尘没有半分异样的笑容,心中又是疑惑‘难道她将我把她推入荷花池的事情忘了?’一旁的月儿见谢茗烟半天没有回话,值得又悄悄地捏了一下谢茗烟的手臂。
“妹妹,将我叫住,可是有事?”谢茗烟回神。
“没有什么要紧事,只是我病了这些天,有好几日没有见到大姐姐了,想的紧,便叫住大姐姐,想和大姐姐说几句话。”谢微尘依旧笑的甜美。
“妹妹身上可大好了?”谢茗烟心中暗想:‘谢微尘莫不是真的病傻了?竟想着同我闲聊几句。’
“劳烦大姐姐挂心,虽说还有些咳,但是也算是好的差不多了。”说罢,谢微尘还轻咳了两声。
“既然如此,妹妹还是赶快回羽翠轩歇息吧。”谢茗烟觉得今天谢微尘的所作所为和以前截然不同,不知道谢微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不想与她多说。
“我这几日每日躺在床上,躺的身上甚是乏累,今日在这园中逛了一逛倒觉得身上爽利了许多。”谢微尘笑了一下,然后突然大声地说:“大姐姐,莫不是你讨厌微尘,才不愿与微尘说话吧?”
谢茗烟赶紧看了看周围,见远处只有几个小厮走过,应该是没有听到谢微尘的话。谢茗烟心中暗恨,若不是母亲再三告诫她一定不能和谢微尘撕破脸,即便是装也要装出一副和善的样子,她早就转身走人了,又何必像现在这样陪着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