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他看着唐岱的目光是柔软的。可唐岱知道。
唐岱的指尖在乔水的胸膛上很慢地划拉,如游戏般。
可他开口时又万分正经。
“现在真好。”他说。
空气被划开豁口,陷落的是多年来失之交臂的幻梦。
“如果我们愿意,我们可以爱一辈子,也可以不依不饶一辈子。乔水,和你的话,我是都无所谓的。这下你信我了吗。”
33
乔水的青春里,从不把爱往唐岱身上套。
这话不够准确,准确来说,那时他不把爱往任何人身上套。
他的家人、朋友、同学、小女友。
乔水不讲肉麻的话,也不爱肉麻的感情,他别扭,也直率。
和他一样心浮气躁的人与他交友,是感受不到他的好的。
连陆乙帘也是被迫感受。他被打压惯了,可乔水并不只是打压他,还绝不准他受别人一点欺侮,不说为他两肋插刀,起码也为他踹过别人好几脚,这让陆乙帘对他爱恨交织。
他还和乔水做朋友,直到长大了也还如此。他们的性子仍然不相合,跟别人的相处陆乙帘叫相处,跟乔水的相处陆乙帘就说是和稀泥。
后来乔水家垮了,散了,陆乙帘还是不受影响地跟他和稀泥。这就说明乔水身上必然有什么闪光之处,究竟是哪一处,又不是一句话能概括的了了。
乔水就这么拧巴,拧巴着在橘黄色的过去里透支给唐岱好多他宝贵的耐心。
可他从没纠结过自己爱与不爱唐岱的问题,他压根没有那样想过。因为太奇怪了。
感情是这样朦胧的事,可感觉有时又很深刻。
那一年唐岱带他看了很多展览,他大多时候屁也不懂,但他要黏着唐岱,就要。周末,地铁坐十几站,他就把要抄的作业带到地铁上去做,那是个堪称感天动地的场面。一次,他们刚看完一群大学生办的雕塑展,一水儿的裸体,出来的时候唐岱开玩笑问他,“乔儿,成年了吗。”
乔水一副被问住的模样,动了动嘴唇,仿佛在说多么难启齿的话一样,他语气硬邦邦的,“差一点儿。也差不多了。”
唐岱的长发挡了眼,眯着眼睛笑。他和他们第一次见时一样,眼镜上挂着眼镜链,乔水知道他戴的那玩意儿没度数。
他笑起来更好看了。
他们穿梭在装修前卫的艺术园区里,到处都是夸张亮丽的色彩。周末似乎有学校组织学生过来参观,他们一团团地前进,人不少。女孩儿们看见唐岱就凑堆儿小声地惊呼。
唐岱不管那些,只是抖着肩膀笑他那句逞强。
乔水感到什么都烦起来,那会儿他不知道自己不乐意别人看唐岱,或是知道又忽略掉了。学生们乌泱泱要穿过他们,像他们穿过街区。
他负气地要和笑意盈盈的唐岱拉开距离,刚走出一米,唐岱就过来拉他的手。
乔水那时觉得耳鸣,也可能是嗡嗡嗡的路人太吵了。他看到世界从他眼前倒转,洒下一片闪着细小光芒的蓝灰色的风。乔水不知道心动的感觉是什么,他不知道,只想着要一瞬变永恒,又怕永恒太脆弱。在这风里,他象征性地挣了一下,唐岱只是紧紧抓住他。
五指插进五指里,干燥和潮湿的掌心,蹭在一起,指缝很缓慢地互相摩擦。
和此刻的情形也很像。
唐岱的手将他的手扣在床上,用力到下陷。乔水闭着眼,被扣住的五指微微张开,指尖颤着,像某种薄弱的挣扎。
交叠的温热的身体不是柔软的。乔水感觉到唐岱勃起的下体蹭着自己的胯骨,一串吻从耳廓到太阳穴,一股很要命的感觉从尾椎一路冲到他后脑,骨头都要酥了。
乔水情不自禁地哼了声,黏糊糊的,他难得有些糯糯的鼻音,柔软了些,却在胸口一次剧烈起伏后被强行刹住了。
唐岱忽然被那哼声刺激得发了狂似的,挺腰用变硬的性器撞了几下身下的人,毫无章法地撞,下流地撞,仍是那张总故作矜持的脸,和一双盛满热情的眼。
乔水被撞得睫毛慌乱地抖,下意识想屈起膝盖,他看也不敢看唐岱,侧着脸,在这羞辱性的动作下,又断断续续地哼了两声。
“妈的,你……”他说不清是觉得难堪还是羞赧,身体里像有团火,烧得他整个人都想缩成一团。
可唐岱扒开他,身体每一处都用着力气,像要把他死死钉在床上。
唐岱一只手从他的肩颈滑到大臂,在鼓胀的肌肉上揉捏,像离不开似的,一直这样摸下去,摸到腰际,乔水就开始躲,重重地喘气。唐岱的舌头在乔水耳边滑了一下,乔水绷着脚尖,有些忍不住了,“要干就干,你别……啊、啊!”
耳垂忽的被用力吸住,淫荡的水声那样清晰地传到耳朵里,湿软的舌头不断地朝里扫,弄得乔水半边身子都要麻掉。唐岱根本不理他的话,掐着他的腰,又开始耸,阴茎和阴茎挤在一起,硬,硬得发烫了,在摩擦时,还能感觉到滑腻,不知是汗还是前列腺液。这些念头想一想乔水都觉得要疯了。可此时此刻,唐岱就正这么做。
乔水的手强硬地握住了唐岱的后脖颈,浑身都散着情难自禁的味道,他偏了偏脑袋,躲开唐岱的戏弄,灯下颊边一片淫靡的水光。
他们较着劲,唐岱支在乔水身上,乔水的手还那么搭在他后颈上,看上去像求欢的搂抱。他们望着,乔水一声声急促地呼吸,看那张脸,眉眼,嘴唇,像看一个走失的梦。
爱是什么啊,他们连爱也没爱过,就错过了,乔水拿起自己空空荡荡的心,才想起满腔热忱都交给了一个离去的人。他骂骂咧咧在心里说过许多遍,这是遭了贼了。
乔水的眼神紧紧黏着唐岱,要把他灵魂也看穿了似的,可他总很笨,什么也看不出,就要看痴了。
乔水于是什么也不想了,在那片刻诡异的安静后,意乱情迷地吻上了唐岱。这吻让他想流眼泪。可他似乎许久不哭了,心沉沉的,眼眶也干涩。原来走失的梦也会回来吗。
这世上还有什么失而复得的东西。乔水一点不信。
他只是深深地吻着唐岱,这个始终蛊惑他,让他发疯的男人。
他们舌头和舌头搅缠着,吻得简直乱七八糟,乔水的手揉着唐岱的发。鼻尖相触是微热的,唐岱吸着他的舌尖,虎口卡着他的胸肌不断地蹭,感到不过瘾时,便狠狠抓揉,弄得乔水浑身肌肉都要紧绷起来。
这吻结束时,乔水感到目眩神迷,可还留恋地舔了舔有些肿的嘴唇,阴茎硬胀到想要磨蹭什么,他不由自主地去蹭唐岱的大腿。
唐岱看乔水的眼神又热又辣,是那种带着钩子的,即将要冲破全部理智的。唐岱沙哑地开口,语调那么轻松,说的话却十足下流,“乔儿,想不想哥哥帮你咬啊,想不想?”
34
乔水仰头呼吸,像只缺氧的鱼。感觉到后脑陷进枕头里,是他在向后使劲,仿若下坠一般。他握住了唐岱的后脖颈,虎口卡得很死,几乎一丝缝隙也没留,铁了心要带唐岱一起落下去。
唐岱对他那些小动作完全置之不理。他正给乔水口交。由上至下时,上身会有一个明显的起伏,吃到最深时,乔水的腿根就会打颤,呜咽出某种介于痛苦和欢愉之间的哭腔。
“我操……”
乔水另只手紧紧揪着被单。在唐岱一次深喉后,他仰头的弧度几乎到达极限,脆弱的喉结上下鼓动着,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液。
唐岱握着他那根,不疾不徐从口中吐了出来,若不是乔水出了什么幻觉,他还感觉到唐岱的嘴唇碰了碰那顶端,柔软的,湿润的,如果那能被称之为吻的话。
那一刻,乔水觉得自己完全是一个疯掉的状态。他浑身都在烧,脑子里全都是伤害唐岱的想法。伤害他,如兽一般,撕扯、啃咬。乔水听见了许多原始的声音,如某种呼唤般,他一点理智都没有了。
唐岱把它吐出来,只是用手上下上下缓慢地给他打,慢得像种折磨。
乔水揪着被单、枕头,支起上身,往床头一靠。他气喘吁吁,红着眼瞪唐岱,他怎么会不知道唐岱是故意的。
唐岱看他那样,竟然笑了,只挑一边唇角那样笑,有点痞气,又有点宽宏,像看一个孩子,看一个宝贝。乔水该生气的,他被挑衅了,他就要发火,可唐岱让他没法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