蹦蹦蹦的声响
她惊得一个抖索,摸着床头的火柴点燃了红烛,从床头拿起一件披肩打开了窗户,抬眼却瞧见她曾经朝思暮想的面容。
“嫣晚,我来了。”话语温柔,语气几乎是从喉咙中轻呼出口的,深怕扰了颜清儿的清静。
礼庆两鬓间渗着丝丝汗水,站在窗边手里拿着一束木槿花,献宝一般奉到颜清儿眼前,脸上的笑是从心底散发的喜悦。
若是站在这里的是曾经的颜清儿她必会一蹦三尺高,然后隔着窗户紧紧的抱住礼庆,可如今柳嫣晚她不会。
双手捧花,花中藏刀,杀人于无形。
“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久了,快进来坐。”颜清儿随手将木槿花放到窗台上,指尖暧昧的抚了一把礼庆脸上的汗。
这些日子若说颜清儿什么事都没做,也并不然,她已从众人的七嘴八舌言语中推出了柳嫣晚这人的习惯爱好,包括平日接触的人。
其中就包括这九皇子礼庆,据旁人说这九皇子从两年前就开始频繁来找柳嫣晚,不过柳嫣晚似乎对他并没有太上心,反倒是礼庆动了真情,两年来暗地里对柳嫣晚穷追猛打。
颜清儿听见这些话时心绪乱的一塌糊涂,她咬着嘴巴红了眼眶。此时她方知原来从头到尾彻头彻尾的大傻子,就只有颜清儿一人。
她和礼庆成婚三年,礼庆经常深夜归宿与她分床而眠,她只知是夫君在朝堂上公务繁忙,从未敢打扰半分,也并未怀疑过半分。
原来从两年前他便和一青楼女子暗通款曲,夜夜笙歌,当真是枉费了颜清儿日日盼着他归家,夜夜为他暖羹汤。
平日的柳嫣晚从未对礼庆如此热情过,尤其是这般主动的触碰,礼庆登时受宠若惊的点头,进屋后待他褪下了身上的披肩,颜清儿伸手接过将它挂在衣架上,礼庆从后面抱住了颜清儿,脑袋耷拉在颜清儿颈窝处。
“嫣晚,这几日你可有想过我?”他的头发蹭到了颜清儿的脖颈。
她从错愕中回过神,只觉得脑子被怒火冲荡的发昏,咧开嘴笑道:“想,九皇子可有好些日子没来看过嫣晚了,可是把嫣晚给忘了。”
柳嫣晚的声线好听,不论何时说出口的话都带着一种媚气,飘飘然的像极了娇嗔,就像一只小猫爪正好挠到了礼庆的心窝窝,心痒难耐。
礼庆忙着否认,转过颜清儿的身体:“嫣晚,这几日我实在的忙的抽不开身,今日好不容易的空,我大晚上特意赶过来瞧瞧你。”
礼庆一张俊俏的脸上尽是讨好之色,这个样子的礼庆另她心生厌烦,颜清儿有些恶心,她不动声色的推开了礼庆的手。
她现在觉得眼前人像极了西门庆,却又觉得这个比喻很不恰当,因为她不想当潘金莲,那个死了的颜清儿也不是武大郎。
礼庆瞧着嫣晚推开了自己的手,以为她是还在于自己赌气,解释道:“嫣晚你是知道的,前些日子我的王......咳咳,颜家大小姐死了。我与她虽并无什么夫妻之情,但是也拗不过她服侍了我三年,我怎么也要做足了表面不是。”
颜家小姐的死在礼庆的口中如同死的是一只小鸡仔般轻描淡写,颜清儿拿起桌上的纨扇,遮住了下半张脸,只留双眼探究般的看着礼庆。
这一瞟可谓是风情万种,桌上的红烛散发的暖光正映在她的双眸中,礼庆登时看的心跳加速,心中暗道这世上怎会有这般美妙的人儿。
“瑾王的王妃死了,可瞧着你怎地不伤心啊。”
礼庆以为嫣晚是在讽刺他,心里一泄,将颜清儿执扇的手按着桌台之上:“嫣晚,你可莫要撩逗我了,你是知道的,我心头上的人是你,心尖尖上记挂的人也是你,我爱的只有你一人而已。”
好个爱的只有你一个人,男人口中说出的情话当真都是唬人的,想当初礼庆迎娶颜清儿的时候,掀开她的红盖头吻上她唇的那一刻说的也是这句话。
爱的只有你一人而已。
一字不差。
颜清儿那时信了,现在她不信了。当初在大婚之夜说出口的诺言,在瑾王这里居然换不回来半片真心。
“谢瑾王的抬爱。”颜清儿道。
“这不是抬爱!”礼庆有些急了:“嫣晚,你还记得你当初答应我的话吗?”
颜清儿不解。
礼庆的手滕然缩紧:“当初你对我说过,你要进瑾王府门一定要明媒正娶,你忘了吗?”
颜清儿的脸顿时变的煞白,她恍然间好似明白了所有的事情,又像是怎么都捋不清楚,说话声就像是从远方飘来的一般:“所以......你就害死你的王妃?”
礼庆没有想到颜清儿会问的如此直接,他愣住了,随后皮笑肉不笑的干咳了两声:“怎么会,她是自己失足落水。”说完又像是急于澄清一般补充道:“嫣晚,你怀疑我?”
何来什么怀疑不怀疑。
“瑾王名声在外,我怎敢怀疑。”
礼庆神色松弛下来,他低垂着头摸了摸颜清儿的手,像是在抚摸着一件上好的玉器,踌躇半响开口道:“嫣晚,你也知道最近南边洪涝灾害严重,父皇命我前去治灾,若是有功我回来便向父皇请赏......”
礼庆咽了咽口水,接着道:“请赏......娶了你,可好?”
颜清儿面色不变,木然道:“好。”
礼庆没有料想到颜清儿会答得如此迅速,曾经的柳嫣晚决没有今日这般的温柔可人。礼庆猛然抬起头,脸上的欣喜之意昂扬,高兴的连话都说不利索。
“嫣晚......你,你是认真的吗?”
颜清儿道:“是。”
颜清儿答得直接,礼庆却不敢确定了:“我方才说想要娶你为妻。”
“好。”
那日的夜醉花楼里好似没有客人的喧闹声,初秋的树叶在风声中轻动,沙沙的声响撩拨着礼庆的心弦。
颜清儿目光中流露的柔光在暗夜中让他失了分寸,他从凳子上起身一把搂住了颜清儿,像是表明心迹般一遍遍的重复道:“嫣晚,我会对你好的。”
“嫣晚,我这辈子只会娶你一人......”
“嫣晚,我真的好高兴啊......”
“嫣晚......”
颜清儿拍拍了礼庆的肩膀说道:“我也是。”
这三字如同泉水一般滑入礼庆的心尖,他抱得更加用力了,指尖掐的颜清儿的肩膀生疼。
今夜的月亮可真圆啊,明晃晃的也算是个好日子,颜清儿望着窗外笑了。
第8章 太子婚配
朝堂之上,余丞相力荐瑾王为河道总督,皇上下令拨兵两万命礼庆前去南方治理洪涝灾害,第二日礼庆带兵前去西南。
这些时日礼唤的病瞧着怎么也不见好,总是咳嗽吵着浑身难受,可是太医们一个二个也是摇着头说不出个所以然。
于是皇上就想着是不是受了晦气,念到礼唤已年满十七岁,是个该婚配的年纪了,姜太尉家中长女姜卉聪慧大方,温柔贤淑,乃是礼唤妃的绝佳人选,遂许配给礼唤。
礼唤当时得知这消息时正在屋内忙着和小碗子斗蛐蛐。
如今已是九月正是斗蛐蛐的好时节,礼唤这些日子在宫里呆的实在是无聊,私下用些小恩小惠买通了出宫的小太监,带了两只肥蛐蛐回来。
“上啊!小黄花!”
“殿下,你耍赖!斗蛐蛐哪有用手的。”
礼唤在房内和小碗子都得尽兴,喊得脸红脖子粗,门外突然传来了聂公公的声音:“太子殿下,皇上有旨。”
二人被门外的声音吓得手抖,七手八脚的收拾残局,险些将罐子打翻。
“快快......快啊,小碗子。”
小碗子连滚带爬的从床榻上拉下来一张锦绣大被子,盖到礼唤身上。礼唤将蛐蛐罐子藏到被子下面,裹着被子猛拍了几下额头,把脸蛋拍的红扑扑的,命小碗子打开了大门。
“咳咳咳咳......咳咳咳......”
一开门礼唤就咳得撕心裂肺,好似要把心肺都咳出来一般。
聂公公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头,他揭开手中的圣旨:“皇上有旨!”
礼唤艰难的要跪坐起来接旨,却手一滑没能撑住身子骨,将桌台的茶盏尽数推倒在地上,顿时稀里哗啦碎裂了一片。
“咳咳咳咳......”
聂公公道:“太子病体未愈,皇上特许不用起身接旨。”
小碗子将礼唤重新搀扶依靠着桌台,礼唤靠着桌边气喘吁吁,小碗子理着衣衫恭敬的跪在一旁,聂公公打开圣旨大声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