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里该有多苦啊.......清儿.......”
礼唤眼角一颗大滴的眼泪低落,他眼睛通红抿着嘴,依旧忍不住眼泪,他索性又死命的抱住颜清儿,不断的重复着道歉,颜清儿脑中空白一片,如今发生的一切都超出她的预想。
礼唤的眼泪落在她的脖颈,温热的几乎快要灼伤她的心,二人的身体贴在一起,他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
“我身为太子,却保不了我最爱的女人。”
颜清儿浑身抖颤,她推开礼唤,礼唤的眼眸通红,布满红血丝,颜清儿口齿艰难道:“最爱的女人......”
礼唤望着她,突然露出微笑,手指轻柔的挑起她额前的发丝别在耳后,他起身走到殿内深处,从柜子上拿出一个木盒,他将木盒保存的很好,精细的雕花木盒上没有沾染一丝灰尘。
颜清儿曾经在礼唤正殿里见过这个木盒,她也有一只一模一样的。
云岚花纹木盒,是十岁那年她从马背上跌落,第一次遇见礼庆时,他赠与她的,算是二人之间的定情信物。
云岚花纹木盒是宫中之物,礼唤有个同样的并不稀奇,礼唤将木盒放在颜清儿面前,手指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只墨色的玉坠,似云又似花。
颜清儿看着玉坠半响说不出来话,她抖着手指着玉佩:“这.......这是我的玉佩......”
十岁那年,礼庆将玉坠赠与她,他告诉她这个玉坠可以保她平安,颜清儿将玉坠戴在身上多年,直到礼庆背叛她,她恨透了他,冥冥之中却也不舍得将玉坠扔掉,只是再也不戴。
那个玉佩做工精良,却非凡品,如今礼唤却有个毫无二致的,令她如何不吃惊。
礼唤将玉佩从盒中拿出来,指尖细细的抚在清亮的玉体上,声音低沉道:“这不是你的玉佩。”
他将玉坠放在颜清儿的手心,颜清儿细细端详,发觉这枚玉坠右侧凸起一块云彩,而她的玉坠正与其相反,与其说是两个一样的玉佩,倒不如两枚玉坠是一对。
颜清儿依旧不明,玉坠在她手中散发着寒意,她说道:“我的玉坠是礼庆给我的......”
礼唤道:“这两枚玉坠是一对,我五岁那年太皇太后赐给我,一枚是留给我,另一枚是留给我的皇后。”
傍晚时分,屋内的光线渐暗,这几日经受的事情太多,颜清儿的脑袋昏沉的像一碗白粥,礼唤叹了口气起身点上火烛。
暖色的烛光下,他靠在颜清儿身侧,面容在光亮下温柔如水:“我八岁那年救下了一个姑娘,她小小年纪便一个人在猎场上骑马打猎,而我自幼身体不好,却羡慕她的威风飒爽,我偷偷跟在她的身后,却瞧见她追逐猎物时不小心从马上跌落,我救了她......”
礼唤声音温和,就像是在说旁人的事情。
十岁那年颜清儿从马背上跌落,头撞到地上石块,昏迷不醒,是礼唤一直跟在她的身后,及时将她救下。
猎场上山路难走,礼唤寻不到其他人,只能一人背着颜清儿走了两个时辰,才走到一个偏僻的营帐内,颜清儿昏迷了三日,礼唤便在她身边守了三天三夜。
颜清儿情况好转,宫里传来消息急召礼唤回宫,他停留不得便将身上的玉坠放在颜清儿身边,以保她平安。
颜清儿从昏迷中清醒时却瞧见陪在身边的礼庆,她便以为那个救她的少年是九皇子,连木盒中的玉佩礼庆也口口声声说是自己赠与颜清儿。
那时颜清儿对礼庆一见倾心,而后走上一条不归路。
如今真相昭然若揭,颜清儿只叹自己年少无知,礼庆为了得到颜家这一有用的助力,从见到她的第一面就筹谋已久,顶替功劳娶了她,却又不愿善待她。
是她辨人不清,一心只为嫁给礼庆,害的自己命丧黄泉,害的家族满门蒙冤,爹爹惨死牢狱。
颜清儿看着玉坠出神,礼唤伸出手揽过她的肩膀,力道轻柔,他的头靠在颜清儿的肩上,心中安宁,闭着眼睛声音软糯的像个孩子。
“清儿,我喜欢你十几年了,当初我去求父皇将你赐婚给我做太子妃,父皇不允,将我关在东宫一关便是数日,待我出来之时你已是瑾王妃,我曾抱怨人间不公,一度荒废人生,直到得到你死讯的那一刻我才知,只要你能活在这个世上,只要你快乐就好。”
礼唤手抚上颜清儿的手,紧握在手心,将她的手贴在自己心口。
扑通......扑通......
颜清儿掌心感受到他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强壮有力,他望着颜清儿,眼中映着烛光似有星辰闪耀,他说。
“清儿,你放心,这次我不会再放开你。”
第49章 颜贵妃
颜意施逝世的消息本是机密,可不知怎么就暗中传开,宫中下人悄然的议论着,传到颜贵妃的耳朵里,颜贵妃伤心过度,咳症发作,一口气没有喘过来昏了过去。
礼唤听闻消息时,正在同颜清儿一起吃午膳,纤汶派人传信,小太监将颜贵妃的病情如实告知礼唤,他手里的筷子抖了一下,刚夹起的肉丸滑到地上。
小太监说太医前去看过颜贵妃,情况不好,心思郁结,咳症反复咯血,若是不能排解心中忧愁,怕是撑不过今年。
礼唤让小太监退下,他的目光移向颜清儿,问道:“下午我们一起去看看颜娘娘,如何?她见到你应该会很开心。”
颜清儿点了点头:“都依殿下的。”
吃完午膳,礼唤换上一件青色锦纹纱衣,穿在他身上颇有一丝仙气,颜清儿从未见过他穿这件衣衫,问道:“殿下穿这件衣服很是清亮,怎么以前没见穿过?”
礼唤手指拂过衣衫上的纹绣,若有所思道:“这是颜娘娘送给我的十六岁生辰之礼,上面的纹绣都是她亲手绣上,平日里舍不得穿。”
颜清儿瞧着衣衫上的纹绣别致,却未想到会有此等寓意,她能看的出来颜贵妃在礼唤的心中地位深重,颜贵妃待他如子,礼唤亦对她如至亲般相亲。
日子入了春,阳光甚好,墙面上的冰雪融化,滴滴答答的雪水滴落在路边,颜清儿同礼唤一起走在去暖华殿的路上,礼唤走在她的身侧,伸出手拉住她的手。
颜清儿反应不及,想要将手抽回,可是礼唤的手握的紧,就像是个铁锁将二人的手锁在一起,颜清儿贼头贼脑的回过头,他们身后跟着数个小太监,她脸泛桃红,张了张嘴,低声道:“殿下,你这是做什么?”
礼唤将她的手拽的更紧了些,全然不怕被旁人瞧见,他油嘴滑舌道:“我忧虑颜娘娘,心中难过,只有拉着晚姐姐的手才能感到安慰。”
礼唤这话说的理直气壮,颜清儿无力反驳,身后的下人几人对望一眼,低着头继续跟在身后,颜清儿的手被礼唤握在手中,她掌心发汗却不敢动半分,就这样别别扭扭的来到暖华殿门前,礼唤放开颜清儿的手。
颜清儿立刻搓着手,门口侍卫进去通传之时,礼唤侧身在颜清儿耳边,不怀好意道:“清儿,我又不是第一次牵你的手,你为何如此紧张?”
“我哪有紧张!”颜清儿大声的辩解,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架势,却在礼唤的目光下失了阵势。
她自己也觉得奇怪,之前礼唤也牵过她的手,甚至做过更过分的举动,颜清儿只当他是弟弟,从未有如此紧张之时,自从她颜清儿的身份被识破,并知晓礼唤是当初救她的那个男孩,就再也无法在礼唤面前保持淡然。
说话间,纤汶从殿内走出来,她面色憔悴,礼唤立刻收回嬉皮笑脸的模样。
纤汶站在殿门口,俯身行礼道:“殿下,请跟我来。”
纤汶将二人带进殿内,走在廊上,礼唤探着头问道:“纤汶姐,颜娘娘身体怎么样了。”
纤汶背影一顿,沉默半响低声叹了一口气:“殿下也知自从颜家小女死后,娘娘身体不好,多半是心思烦扰所致,这些日子颜家犯了事,整个家族都备受牵连,娘娘身体愈加不好,我多次派人去禀告皇上,可是皇上却不愿再见娘娘一面,多日以来都未曾来过暖华殿半步.......”
礼唤握紧了拳头,颜清儿安耐不住,问道:“皇上不是最疼颜娘娘了,怎么可能娘娘病重却不来看一眼?”
礼唤听闻颜清儿的问话,从嗓子里发出一声冷笑,纤汶看了他一眼,为难的搓着手,最后还是回答了颜清儿的问题:“皇上疼爱娘娘,那是因为娘娘的家族可以稳固陛下的江山,如今颜家犯了大罪,整个家族都败落,皇上自然不再需要娘娘了,又怎会在乎娘娘是否身患重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