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儿看着那些不睦的眼神,挥着拳头叫嚣道:“看什么看!再看就把你们眼珠子给挖出来!”
雅儿年纪小,说话多半是吓唬吓唬那些人,可是这时礼唤却在一旁笑了,他拍手道:“说的好!谁再看,我就把他们眼珠子给剜下来。”
说着就嬉笑着要抽出廉秋的刀,颜清儿心里头一惊,生怕眼前这个少年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廉秋反应极快面无表情一个退步,合上了剑鞘。
颜清儿心里一阵后怕,有些人长得人畜无害,其实是个大祸害。眼前这个人,靠着一副漂亮的皮囊对着颜清儿撒娇,让颜清儿对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其实呢......
凭借颜清儿对他的了解,她非常相信剜人眼珠子这种事情,这个太子爷真的能做的出来。
这下闹得街上的人恨不得自己是个瞎子,不敢再多看颜清儿一眼。
他们不是害怕颜清儿,而是害怕她身边那个长的笑眯眯的少年。
别看这个少年瞧着年纪小,可是方才看他们的眼神中含笑却带着暴戾,让人不由的生畏。
颜清儿咽了咽口水,看着拉着自己的袖子不肯撒手的礼唤,想到他不过是还个十七岁的少年,似乎是许久没有来逛过街了,看见什么好玩的东西都想买,一连买了四五个糖葫芦往颜清儿手里塞,边塞边嘟囔着:“你喜欢吃糖葫芦......多吃点......多吃点。”
那个小模样像极了一个护食的小猫,颜清儿是爱吃糖葫芦,可是她也吃不了那么多。
她拿着黏糊糊的糖葫芦一时间哭笑不得,看着礼唤依旧源源不断的给自己塞东西,无奈道:“公子,我可拿不下那么多。”
礼唤这才意识到颜清儿手里已经掂满了吃食,他瞧着有些心疼,于是接过颜清儿手里的东西,递到廉秋的手上,那样子像是要托付什么大宝贝一样,他嘱咐道:“这是晚姐姐的,你可拿好了。”
廉秋一个冷冰冰的武将,拿着几根糖葫芦的样子着实不搭,颜清儿捂着嘴巴噗嗤笑出了声,却听见雅儿在一旁小声的抱怨道:“买这些乱七八糟的做什么,我家嫣晚姐从来不吃甜食.......”
雅儿声音小礼唤没有听见,颜清儿也没有在意,柳嫣晚不爱吃又如何,颜清儿爱吃就够了。
没过多久颜清儿就笑不出来了,他们走到了瑾王府。
瑾王府门口挂着七尺长白布,三根丧幡,连府匾瑾王府三个字上都挂上的白条,一时间肃穆的气息让颜清儿几乎压抑的难以喘息。
明芳街本是个喧闹之地,可是在距离瑾王府三丈之内皆无人言语,大家就像是商量好了一般低着头快步走过瑾王府门口。
雅儿撞了撞颜清儿的肩膀,低语道:“嫣晚姐,这瑾王府是不是就是那个九王妃颜清......”
雅儿话音还未落,颜清儿感到手边一松,礼唤甩开了她的衣袖快步走过瑾王府。
颜青儿耸耸肩,她想她是理解礼唤的,礼唤和九皇子向来不睦,而今九皇子的王妃的死了,他走的那么快是怕沾染了晦气吧。
颜清儿低头自嘲的笑了起来。
礼唤还未走出几步,瑾王府里匆匆走出了一个人,撞见了他的正面后瞪大了眼,随后低头行礼。
“不知太子殿下大驾,未能远迎,是微臣之过,请殿下降罪!”
那个男人声如洪钟,身着丧服,说着就跪拜在礼唤面前。
颜清儿看着跪拜在地上头发花白的男人,只觉得心脏被狠狠一击,眼泪瞬间灌满了眼眶,白茫茫的甚至辨不清眼前人。
第4章 抱住九皇子
颜清儿望着眼前那个老人,险些滴落了眼泪。
她的爹爹颜意施是当朝大将军,是颜贵妃的兄长,更是众皇子的太傅,在战场上是何等的威武,在朝堂上又是何等的骄傲。而如今跪在礼唤面前的不是那个身披铠甲的大将军,只是一个白发苍苍,面容的憔悴的老人。
手握成了拳头,不住的颤抖。
颜清儿想要跑上前抱住他,告诉他自己还没有死,告诉他颜清儿就在你面前,她是多么的想,可又是多么的不能。
心里的那个声音一遍一遍的告诉她,你是柳嫣晚,不是颜清儿,就算现在你走到他的面前又能说什么呢?又能做什么呢?
没有人会相信你的,府里那具尸体才是颜清儿,而颜清儿已经死了,在所有人的心里她已经死了。
颜清儿拂袖佯装咳嗽拭去了眼角的泪,颜意施已将礼唤迎进了府内。
方才礼唤甩了两次袖子瞧着并不想进,可是若是没被爹爹碰见就罢了,事情就是那么巧,既然知道皇兄的王妃死了,又路过了人家家门口,哪有不进去的道理。
即使是蛮横的礼唤爷也拗不过这个礼数,这是正合了颜清儿的心意,如此便可以瞧见她朝思暮想之人了。
颜清儿跟在礼唤后面,一路走进瑾王府,这个本该是她最熟悉的地方,而今却变得的陌生。
满园的白布随风飘扬,最大的正厅里摆着一个木制棺材,灵牌上写着——爱妻颜清儿之灵位。
颜清儿觉得有些扎眼,这画面就像是梦一样直生生的扎到她心坎,她打死都想不到自己会在有生之年参加自己的丧礼。
许是看见太子大驾光临,一屋子的人都毕恭毕敬的站了起来,颜清儿看见了阿娘,看见了兄长。
哀哀戚戚,万箭穿心也不过如此了。
阿娘脸上的泪水还没有落尽,她起身拭去了脸上的泪,走到颜意施面前低语了几句,二人退下了。
礼庆得知太子驾到,从后厅理着衣服走出来,拱手道:“不知是太子殿下大驾,是我失礼了......”
话音一顿,眼神却停留在了颜清儿身上,皱着眉头,面容闪烁,颜清儿心头一紧,礼庆这番探究的眼神让她有些心慌,她想着礼庆是不是认出了她。
这番思索被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打断。
“咳咳咳咳......”
或许是屋内烧纸的烟雾太大了,礼唤被呛住了,他自小就体弱多病,皇上几乎是把他当成了一个瓷娃娃小心养着,这要是在瑾王府出了点什么事,谁都担待不起。
礼庆收回了停留在颜清儿身上的目光,扶住了礼唤,声色担忧道:“十四弟,你这是怎么了?”
礼唤依着礼庆的胳膊撑起身子,摇了摇头,一双眼望着礼庆调笑道:“咳咳.....许是这屋内的晦气太重了,我一时没受住。”
这话一出礼庆的脸色变得好不难看了。这是可是他王妃的灵堂,如今却被人说是晦气太重,这可是活生生的打了礼庆的脸。
可是他是太子,礼庆不能恼,他只能陪着笑,耐心的将礼唤扶到后院先去歇息,颜清儿随在身后。
礼唤的咳嗽声一波胜过一波,却还是止不住他满嘴的絮叨,他拽着礼庆的衣袖好奇的询问道:“九哥,王妃嫂嫂是怎么死的?”
礼庆的身子一颤,随即恢复了正常:“失足跌落仟莫河。”
礼唤勾了勾唇角道:“咳咳咳......是嘛,七夕当晚去仟莫河,王妃嫂嫂真的是好雅兴。”
颜清儿跟在后面,竖起了耳朵想听听礼庆如何作答。
那晚仟莫河岸只有颜清儿和礼庆二人,他无论说出怎样的答案,只要他说了,那在众人心中便是真的。毕竟他可是当今最受皇上重用的九皇子。
可是礼庆沉默着没有回话,礼唤盯着礼庆的脸好一会道:“九哥,王妃嫂嫂去世了你还能这般的淡然,我可是真羡慕你的坚强。”
礼庆听言回复道:“家中就我一男子,顶天立地怎能不坚强。”
礼唤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笑的厉害,前仰后合带着咳嗽,一瞬间连腰都直不起来了,被呛得眼泪直流,眼睁睁的就要往地上倒,礼庆一时也扶不住了,颜清儿慌忙走上前,搀扶住礼唤。
二人将礼唤搀扶进了屋内,一路上礼庆看着颜清儿的脸几度欲言又止。
屋内礼唤坐在床上,瞧着并没有什么大碍,礼庆拱手退下:“十四弟,前厅还有宾客,你在此歇息,我先行出去招待。”
说罢便转身离去,礼唤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看着礼庆的背影重复说道:“九哥,我可当真要学的你这般坚强才好啊。”
满言满语,皆是调侃。
礼庆怎会听不出来,他转身回了个礼,关上了房门。
颜清儿沏了一杯热茶,端到了礼唤面前,礼唤咳嗽刚止住,眼眶还是红红的,一张小脸上还残留着泪痕,他别过头瞧着情绪不高,声音闷闷道:“我不想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