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泊尔说话间，那双海蓝色双眸中已经开始蓄满雾气。
莫余对这样子的神情很熟悉，艾西利每次要哭的时候都会这样。
现在，他终于确定，人鱼王子安泊尔，虽然解除了身上的负面诅咒，但脑子依然还是不太清醒，才会把他当成那位阿伦。
“我不是阿伦，还有，我的朋友因为你的歌声受伤了，你知不知道该怎么让他醒过来？”
桃太郎饭团会让人鱼王子短暂的顺从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莫余决定相信系统的能力。
“阿伦，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安泊尔低下头，长长的渐变蓝长发便将他的脸完全挡住。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又笑了，“没关系，我们可以一起拥有新朋友。”
这么说了一句，他的双眼忽然变亮，看了亚蒂斯一眼。
“没事的，你的新朋友没事，他只是暂时昏迷，需要沉睡来修复脑子里的精神伤害。”
莫余点点头，试着把亚蒂斯抱起来，结果用力过度，差点闪到腰。身体虽然长大了不少，却还是没什么大力气。
之前来的时候都没有考虑过无法回去的状况，这下子难办了。
因为看见莫余在皱眉头，安泊尔顿时紧张的再次挪动身体，直到靠近了莫余才停下：“阿伦，有什么是我能够帮上忙的吗？”
“我真的不是阿伦。”莫余又解释了一遍。
或许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认真强调，让安泊尔的内心也开始动摇，他开始喃喃自语：“不，你怎么会不是阿伦呢？黄金三叉戟是我们人鱼族的至宝，我真的不能偷偷的把它带出来。”
“你不要生气，我会努力的继承王位的……可是，阿伦，母亲去世，我真的很难过。”
“黄金三叉戟选择的是我，没有人鱼能够驱使黄金三叉戟，人鱼族就会走向毁灭……”
“贝拉，不可以，你不可以使用暗魔法……”
忧伤的人鱼王子真的流下了眼泪，那些泪水落地的时候，变成了一颗颗奶白色的珍珠。然后，他忽然抬手擦掉眼泪，笑眯眯的说：“阿伦，我想到能让我们的新朋友很快醒过来的方法了。”
莫余本来在分析人鱼王子说的话，听到这一句赶忙问：“什么方法？”
“是我新学的魔法。”
安泊尔闭上眼睛，双手交握放在胸前。他的长发在他周围的蓝色光圈下开始漂浮，清脆而富有活力的哼唱声开始响起。
依然是没有歌词的那种，却能让人精神振奋。
这次，绝对防御没有启动。
莫余紧张的看着亚蒂斯。
歌声的效果不错，亚蒂斯的脸色好了很多。可是，却并没有醒过来，而安泊尔的哼唱已经结束。
莫余有些失望，不过能让亚蒂斯缓解一下痛苦已经很不错了。
他再次看向人鱼王子。
对方湛蓝的眸子里满是期待，嘴里说着：“阿伦，安泊尔唱的好吗？这是我才学会的精神魔法。听说你们陆地上的种族还有一年就要对抗魔族的入侵了，到时候，阿伦带上我，我只给阿伦唱好不好？”
还有一年对抗魔族？净化药丸能够净化的是状态，安泊尔的大脑应该是受过什么外伤，所以记忆混乱。
也不知道这个魔族的敌人阿伦，是什么种族，要是是个人族，肯定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人族的寿命很短暂。
“安泊尔，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莫余试探的问了一句。
人鱼王子眸子一颤，按住脑袋：“贝拉袭击了我，贝拉学会了黑暗魔法。怎么会有人鱼能够学会那么恐怖的东西？我现在……我现在在魔神结界里面，魔族没有发现我，魔族没有吃掉我……”
行吧，虽然语无伦次还很惊慌，但也算回答了问题。
魔神结界开启的时候，外面的种族也是可以进来的。贝拉袭击安泊尔以后，给他下了混乱诅咒，再把他送到结界里关起来。
路线……
莫余看了眼水潭上面的瀑布。
这条河，应该有一个地方能通向大海。魔族不擅长水下作战，也就失去了这么好的，能打其他种族一个措手不及的机会。
现在想这些也没什么用，魔族现在的人口这么少，就算搞了突袭，也没法赢。
不过，莫余还是记下了这个情报点。
回答完问题的安泊尔，突然进入了失神状态。
安泊尔不说话，莫余也没什么想说的，干脆坐下，把亚蒂斯的脑袋移到他的大腿上，让这位因为他的探路命令而受伤的大兄die，能睡得稍微舒服一点。
没想到安泊尔在这时候突然又有了动静。
“阿伦，我在水里面养了很多鱼，我去抓几条给你吃。”
“我不……”莫余拒绝的话只说了一半，就顿住了。
安泊尔的眼睛分明还是失神状态，撑着手臂艰难的挪动到水潭边，先是愣愣的看了一会儿水面，然后才缓慢的进到水里。
过了一会儿，水里又传来了动静。
莫余偏头看去，顿时陷入恍惚状态。
人鱼王子绞短了头发，还带着几滴水珠的脸白皙到将近透明。他眉眼弯弯，樱唇勾起，湛蓝的双眸纯净好看。因为他上岸的动作，那几滴水珠从他的下巴滴落到胸口，又从那粉果中间滚到他平坦的小腹，最终消失。
想要。
莫余听到脑子里传来了莫名的声音。
想要拥有他。
“陛、下？”
就在大脑里充斥着莫名欲望的时候，莫余听到了亚蒂斯清冷的嗓音，顿时回神：“啊，亚蒂斯，你终于醒了。”
“陛下，长大了？”
银发魔族说着抬起手，摸向莫余的脸。
“嗯，是的，莱特王让我变成了这样。”
莫余没有躲开下属确认他脸是不是真的的动作，说实话，如果是他看见一个小孩子突然长大了很多，也会觉得不可思议。
本来以为属下还要过一会儿才能接受这个事实，结果，就马上听到亚蒂斯冷淡的“哦”了一声，问起了和他的变化无关的事：“陛下刚才，专心的在看什么？”
“额……”莫余语塞了。
他也不想专心的看一个男人鱼好吗！问题是眼睛和大脑就像不受控制似的，他也很无奈。
并且，现在都不敢再去看安泊尔第二次。
脑袋里想着“想要”什么的，既羞耻又丢脸。更别提，这种痴迷的状态，还被下属发现了。
第40章 人鱼心思
为了掩饰尴尬，莫余没有老实回答亚蒂斯的问题, 而是问道：“你感觉怎么样？头痛不痛？”
亚蒂斯摇摇头, 仍然是面无表情看不清情绪的样子, 只是, 当他坐起身, 避开莫余的视线看向不远处的人鱼时，瞳孔瞬间缩细，极近冷意。
探路时听到歌声, 为了确定这歌声是不是危险，他步入了这片迷雾里。没想到会在歌声的诱惑下，意识模糊。
然后，他看到了莫余死去的样子。
再怎么强大的人类，都无法抵抗时间的侵袭。
效忠的人已经不在, 而他还有上百年漫长的生命。
无法接受，也抗拒接受。
亚蒂斯疯狂的用纯粹的身体力量，屠戮着遇到的所有“活物”。好像这样子的发泄，才能让愤怒和难过完全平息。而这些“活物”, 有的是真实, 有的只是幻象。
如同魔族天生就能调动多系元素那样, 人鱼族的种族天赋, 就是利用歌声和幻境, 直接攻击灵魂, 迫使敌人的灵魂之力自发消散。
在幻境里, 敌人会在无限延长的时间里, 经历他最为恐惧的事物。因此，在亚蒂斯的世界里，他已经用他的方式，度过了魔族该有的生命时长。
假如莫余没有被莱特王的灵魂力量唤醒，可能也会这样。
安泊尔面露微笑的迎接亚蒂斯的打量，仿佛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对方杀意盎然的眸色，就这样过了一会儿，他看向莫余。
“太好了阿伦，他醒过来了，我真为你高兴。你看，阿伦，我挑了一条最大的鱼，送给你。”
莫余看看人鱼王子下半身的银色鱼尾，又看看被人鱼王子两条纤细但美感十足的手臂抱着的，同样是银色尾巴的大肥银鱼，突然觉得这一幕极致诡异。
或许是刚才幻境里那些恐怖形象，还在持续影响思维，莫余皱了下眉头，拒绝了人鱼王子：“我不需要鱼，还有，安泊尔，我是莫余，是魔族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