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杨朝这么一问，莫余顿时就有那么一丝微弱的愧疚了。已经被扣上叛徒之名的奥兰多，根本没有必要在那时候扑过来救他。
这样的死法，实在太让人唏嘘感叹了。
莫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看向卡尔。
在场的人里，最有资格对奥兰多的自杀行为做评判的，只有卡尔一个人。
“你打算怎么处理奥兰多的尸体？”莫余沉声说，“我说过的，他……由你来处置。”
低垂的脑袋的卡尔，半晌才艰难的从喉咙间挤出一句话：“陛下，让我想想。”
奥兰多的事情他一直拒绝去想，所以，哪怕之前他从莫余那里知道了，奥兰多救下莫余的事情，也没有当一回事。结合莫余的话，他也认为，奥兰多还可以复活。
可现在是什么意思？
做尽了坏事的家伙，就这么直接了当的死了？到底这次死亡，是真的还是假的？会不会是可恶的奥兰多，又在玩什么小把戏？
不是背叛得轰轰烈烈吗？以他的生命为代价去背叛的！结果，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死了？
一连串的想法冒出脑海，卡尔咬紧下唇，恨不得从某个地方把奥兰多拉回来，仔仔细细把心底所有的疑问都问个遍。
“陛下，我想去一趟冒险者协会。”卡尔抬头，对莫余提出请求。
莫余点头应允。
下一秒，卡尔立刻冲出了人鱼冢，消失在茫茫海水当中。
目送他消失，莫余再次触碰奥兰多的尸体，同时打开背包。
他想确认，灵魂已经湮灭在圣光裁决里的尸体，还能不能用复活卷轴。
当看到装着复活卷轴的格子是微微发亮的状态，莫余正要收回手，卡尔的声音再次响起：“艾西利，帮我把他运回魔族冰冻。”
第97章 理所当然
听到卡尔去而复返后说出的请求，艾西利的第一反应是看向莫余。
莫余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他本来就说过, 奥兰多的事情都交给卡尔自己处理。所以, 这已经属于卡尔的私事了, 请个假出去处理也没什么。
作为上司, 他这时候，只需要等待下属的处理结果。
想到这里, 莫余开口问艾西利：“艾西利，最忙碌的时间都过去了, 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我可以放你假。”
“陛下。”艾西利浅蓝色的眸子里染上一层温情, 微微躬身, “艾西利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 如果真的有的话，大概就是……看到您后宫有人。”
没有想到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会引得艾西利抛出这么大一个炸弹，莫余顿时被炸的不自在起来。
后宫有人什么的……把亚蒂斯放在后宫里吗？想想其实也不错，毕竟亚蒂斯是个穿什么衣服都帅的一批的家伙。
等等, 打住！
目前最主要的事情，还是要解决世界毁灭的难题。
莫余定定心神, 又突然灵光乍现。世界毁灭和杨朝挂钩，仔细想一想, 后宫有人和世界毁灭非但不冲突, 反而有很大的关联。
“嗯, 我想你会很快看到那一天。”
回应着艾西利, 莫余不着痕迹的扫了眼身旁的亚蒂斯。银发魔族好像一点儿别的想法都没有, 依旧是那种清冷的状态, 显得无欲无求得狠。
如果是个在这方面机灵点的家伙，现在就该稍微有点情绪变化。
可没办法，谁叫亚蒂斯就是这种性格？
把人放进后宫不是说放就放的，至少莫余觉得不该这样。所以，在那之前，就应该有个完整的仪式。除此之外，还要是当事人同意的前提。
莫余在想些有的没的，艾西利的目光却落在了光明圣子杨朝身上。没错，他是在故意提醒他的王，还有这样的方法可以用。
的确，艾西利四百多年的魔生中，并没有谈过恋爱，但这也不妨碍他明白他人眼神的含义。这位想要带走小陛下的光明圣子杨朝，根本不会隐藏那偏执而炙热的眼神。
怎么可以让陛下被带走？那可是魔族的陛下！
艾西利的目光又转到亚蒂斯身上。
面无表情的银发魔族，对他们刚才的话题一点儿兴趣也没有似的，只看着莫余一个。
这家伙，太让魔着急了！
艾西利皱了下眉头，看向莫余的时候重新转成温柔的笑容：“陛下，在那一天之前，艾西利的确也想出去放松一次。所以，能给艾西利三天假期么？”
莫余虽然不明白艾西利为什么又改变了想法，但还是点头应允。
于是，海底之行结束，他立刻就被城堡里大大小小的事物缠的无法脱身。
莫余这才知道，艾西利每天的工作有多么繁重。那些细分下去的事情，负责的管理人会定时定点的报告细节，有手写的报告，还有现场讲述。
幸好累得晕头转向以后，还有亚蒂斯的按摩服务。
莫余趴在温泉软垫上，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没错，亚蒂斯学会了艾西利的按摩技巧。不仅如此，这位向来都不沾这些事情的魔族，还知道什么时间为他准备牛奶，什么时间叫他起床，每天为他准备什么衣服。
所以，每天除了累一些，莫余倒没有什么其他的不适应。
由于每天和亚蒂斯都处于亲密得过分的状态，他还悄悄用绳子测出了亚蒂斯手指指圈的大小。
这段时间，杨朝也没有再过来提出什么额外要求。
魔族的内部情报员报告说，杨朝每天的生活很简单。他会四处闲逛，看看夜养的孔雀，逗逗农场里的魔兽，或者找人聊天。
身为杨朝和魔族谈论时话题的中心人物，莫余仍然会觉得无奈。
他会在一些固定的地方偶遇杨朝，简答的打完招呼，再刻意忽略掉这个人。
——也不算什么刻意忽略。
莫余冷漠的想。
他的人生计划里，从来就没有杨朝存在。
外出的卡尔比艾西利要先回来，莫余听到报告说，卡尔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存放奥兰多尸体的冰库里，所有的冰块都砸得稀巴烂。
与此同时，莫余接收到由爱丽丝转交过来的，奥兰多写得一封信。
[我亲爱的小少爷，早上好。在看这封信之前，请您相信我是带着笑容在动笔。哈，这是个无关紧要的强调不是吗？正如当时，我想在您躯体上书写我想要的痕迹时，我发现您是魔族的第四任魔王。没错，您是魔族第四任王的这件事，对我奥兰多来说，其实无关紧要。
在您出现之前，我覆灭光明神殿的计划才实施了一小部分。
您知道的，在背叛卡尔之后，我拥有了能无限转移灵魂的魔法，甚至能在他人的躯体上使用光明力量。
不瞒您说，我憎恨魔族。
魔神的结界保留了魔族的存在，却将魔族的思想和行为全部禁锢。强大的我们，只能在有限的空间里苟延残喘。时间一长，我逐渐发现，我的同胞们失去了魔族该有的模样，变得开始计较一些对原本的我们来说，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根本不是魔族，不是我想要的魔族。
我肢解了我遇到的任何一只魔兽，也观察过已死同胞的大脑，在对鲜血的渴望中逐步生起新的想法。
我需要看到更多不一样的种族死在我的脚下。
卡尔是被我选中的祭品。
哦，抱歉，在您失去消息期间，长时间的封闭让我变得有些失去理智。
您是魔族的第四任王，莱特王亲自选中的异界灵魂。您身上有免疫魔法和物理攻击的特殊能力，还有能装下任何物品的空间。您救下了我用来研究肌肉生长能力的半兽人，我本想用它制造新的亡灵族。多么可惜，一个新的物种在您的一念之间消失。
不过，您的善良的确无缘无故，罗德镇整个城镇的人都沦为了亡灵族的食物。
我喜欢听他们的哀嚎，更喜欢看您厌恶的神情，一如卡尔死亡时那极度憎恨的注视。
你们两看起来年纪都太小了，这可能和你们的脸型有关？噢，我不得不像魔神承认，我喜欢稚嫩的长相。这或许和我每次合上双眼，都会见到卡尔那张不敢相信的脸有关？
谁知道呢。
艾西利给我的情报，是您复活了卡尔。
您破坏了我完美的献祭。
既然如此，就交换祭品吧。]
这封信，到这里戛然而止。
莫余满脑子问号，深刻觉得奥兰多果然是个无法理解的魔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