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修还没有看对方的账号，视线还在剧本上，随意地问：“你有几个粉丝？”
有《夕阳下》加成，怎么也有个几百人吧？
“十个，额……”温玉雨点开后，发现显示的粉丝账号只有三个。这意味着，其中七个是僵尸粉。
“你粉丝怎么能少成这样？”许文修难以理解。他实在不敢相信温玉雨这样一个全才，竟然只会有十个人粉丝。
当许文修看到温玉雨的头像，以及发的内容后，顿时了然。
温玉雨的头像不是自拍，更不是什么美照，而是一张恶搞表情包。显示的几百条内容，其中九成是转发抽奖，而最后一成是配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的搞笑转发。
“你真是一点心路历程都不发？”许文修觉得温玉雨这样的人简直世间罕见。
就算他这样的人，遇到某些情绪起伏较大的事情时，还是会发点东西上网，希望找到认同感。而温玉雨这样一个大大咧咧，活泼开朗的人，竟然一点属于个人的东西都没发。
“发来干嘛？”温玉雨从不做那些无意义的事情，“很浪费时间啊。我有那个时间，我多看两电影不挺乐呵的。”
“也是。你想经营粉丝，轻而易举的事情。”许文修对温玉雨任务的能力深有感触。
当所有事情都毫无难度，哪个又是真实的自己？
许文修忽而想到剧本里的这一句话。再看向表面活泼的温玉雨，内心有了复杂的情绪。
“没办法啦~我的颜值就是这么腻害。”温玉雨用手掌托了托自己的发尾，声音嗲嗲的，自信得一笔。
“对对对。你最好看了。”许文修笑着道，“不过说起来，你觉得用现在的样子拍电影了吗？”
别的不说，至少这个身高再不改变。等真的进入娱乐圈，可就没得再改了。
听到这，温玉雨像泄气的皮球，一瞬间就蔫了下去。
他也知道现在没名气，身高不是重点。可若一炮而红了以后，那身高可是硬伤。他有些难受，“但终究，这身高陪我挺久的了。”
话音刚落，温玉雨都觉得自己有些病态了。
因为系统陪他很久，所以舍不得。因为身高一直这样，所以舍不得。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是个这么恋旧的人。
“不错嘛。”许文修赞许一声，话里内容却显然是问非所答。
“不错什么？”温玉雨眼里带着审视。
许文修如实道：“说明你专一啊。男朋友。”
116、剧本
“谢谢夸奖。”温玉雨笑得温柔可爱，皮相是得意，眼底却是一片苍凉。
这样的温玉雨，许文修不是第一次看到。只是他不知道他说错了什么？专一，念旧，并不是贬义词。而且，他是无论怎样，都想不出夸一个人，为何反而让对方难过。
气氛急转直下后，随即有了一个奇怪的缓和。
温玉雨朝许文修的脸上亲了一口，带着甜美的嗓音，温柔道了声晚安。
直到温玉雨的背影消失，许文修依然没从刚才九曲十八弯的剧情里抽身出来。他深深地意识到了自己和温玉雨智商上的差距。
眼角扫到那片形容词超多的剧本，许文修忽而有了一个奇特的想法。
或许，他可以从这个剧本里找到真相。
第一遍身旁有方导，他需要快速浏览，因此看的只是大概剧情。许文修这次想斟酌一遍，抛离那些夸张的形容台词，猜测温玉雨最真实的心路历程。
温玉雨写的这个剧本，名字叫《庄周梦蝶》。
从这个剧名就可以准确找到两个关键点，“梦”，以及“蝴蝶”。因此，这便是一个关于庄周遇见蝴蝶，随后不停做梦的故事。
剧里人物名叫庄周。
庄周从小就身体不好，医生说他活不到十八岁。没有任何奇迹，庄周在十八岁那年果然如医生所说的那样，被拉进了急救室里。
抢救过程中，庄周看到了一只发着光的蓝色蝴蝶在手术灯下飞舞，盘旋。它的翅膀非常漂亮，像薄纱般晶莹剔透，又带着几分科技感。羽翼挥动间散落点点荧光，比流沙还要动人。
这只蓝色蝴蝶，自然就是系统的化身。只是剧本里，不允许出现系统。甚至整个核心不是系统组织。
躺在抢救室里的庄周已经神志不清。梦中见看到这样漂亮的蝴蝶，他不禁伸手，抓住了那只散发晶莹蓝光的蝴蝶。
蓝色的梦蝶告诉他，因为他善良，所以愿意帮他实现一个愿望。
它能给庄周一次选择的机会，选择庄周下一辈子到什么世界，以什么样子的形式，继续活下去。
庄周听了非常开心。能让自己选择新的身份，获得新的身体，他当然是一百万个乐意。但他却说，希望能先适应一下，若是觉得满意，再确定是否待在那个世界之中。
梦蝶答应了。
一蝶一人开始了穿越之旅。
然而，这个旅程，从一开始就是充满着诡诈。庄周并不是一个善良的人。
庄周从一开始就有了一个计策。
他心中有贪念，知道岁月并不永恒。他想要不停地享受青春岁月。
因此，庄周每到一个世界，都久久不确定要不要活在这样的世界里。等到他觉得日子烦腻了，等到容貌变老，等到责任变重时，就和梦蝶说自己不满意这个世界，要换一个世界继续生活。
神奇的是，梦蝶总是非常地迁就庄周。
只要庄周有半点要求，梦蝶都会百分百地按照庄周的要求完成。
庄周非常满意梦蝶的愚蠢，在各个世界里穿梭行走。
如此，穿越了大概七八个世界。
从第一个世界时的兴奋，到最后一个世界的毫无波澜。庄周在世界待的时间越来越短，甚至已经出现刚到一个新世界，就想要离开的念头。
只是相比起无聊，庄周其实更想要属于自己的东西。但他完全不想放弃这种永恒的生命，换取某个最后化为尘土的世界。
可他真的快要撑不住了。
有一天，无聊的庄周心血来潮，对梦蝶提出了一个想法。
他希望能尝试回到他最初的世界。只是他不要病怏怏的。他希望自己是个健康成长的人，而且有一个非常富有且美满的家庭。他想在自己最难受的地方，得到最完美的幸福。
要求如此之多，甚至没有说决定留在该个世界之中，但梦蝶依旧有求必应，没有半分的怨言。
回到自己世界的庄周非常兴奋。
他获得了自己曾经想要一切。健康的身体，优秀的学历，甚至一个完美的对象。他与对象非常幸福，被身边所有人羡慕着。渐渐地，他沉溺在了这一片温柔的甜蜜之中。
庄周真的很满意这个世界，但贪婪的他依旧没有说出留下来这几个字。
梦蝶和善地绕在庄周身边，从来不追问庄周是否确定下来。
直到某一天，突发奇想的庄周想要给他的对象一个惊喜。
庄周筹备了非常多天，期待着对象看到这个惊喜后，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然而等他给了对象惊喜，对象也露出他所期待的表情后，庄周却在那一瞬间毛骨悚然。
因为对象的所有反应，所有动作，甚至连表情，都与他想象种的画面相差无几。
这种可能性，让庄周非常恐惧。
察觉到不对劲的庄周，还在自我欺骗，自我安慰。努力地不去想其中的真假。然而思考这东西，越是压抑自己，越是会去想象。
加上曾经自以为事情顺风顺水，如此发现不过是事情按自己的想像发展。
这使得他越发地恐慌世界的真实性。
他最终叫出了梦蝶，希望梦蝶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然而那只漂亮的梦蝶在看够庄周的丑态后，展露出了它的真实面目。它用最美丽的姿态，说出最恶毒的话语。
它告诉庄周，这一切都是假的，但能够帮助庄周留在庄周所喜欢的世界也是真的。只是因为庄周的贪婪，故意地一次次穿越，才使得庄周失去了留下来的机会。
庄周非常愤怒。他指责梦蝶，说梦蝶欺骗他。
梦蝶嗤笑，“你好好看看如今的自己吧。我的傻朋友。”
庄周恍惚意识到了这句话的真实含义。
他低下头，慢慢打量自己。
熟悉的双手与双脚，只是他的大脑有一个奇怪地意识，告诉他，他并不是长成这个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