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奈落你——”
屋内静静的，桔梗猛地睁开眼。
是梦啊……怎的做起这样的梦？果真是在这城内无法安心吧。
她伸手盖在脸上，淡淡叹出一口气。
“我什么。”耳边传来男子闷闷的声音。
桔梗闻声看去，奈落卧坐在离自己不远处，肩上停着一只水蓝小雀，如瀑的青丝洒在身后。他眉角微微向上扬起，狭长的风目透出淡淡的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自己身上。
她心中一惊，故作淡定地将手放好，目光却被水蓝小雀吸引，轻轻皱眉，“呵，怎么又弄来一只窃语鸟。”
“你这女人，眼睛还是如此伶俐啊。”奈落侧头瞥了眼肩头小雀，小雀似乎领悟到了什么，扑腾着翅膀飞走了，他一笑，接着说：“我想要的，自然是可以得来，何况这区区一只窃语鸟。”
想要的，自然是可以得来……？
桔梗轻笑，“窃语鸟几近灭绝，能弄来也算是你有些本事。”
这女人……在夸我？
奈落微微张口，眸子一缩。
躺在榻上的桔梗侧过头去，像是看出奈落在想什么，淡淡地说：“别以为我是在夸你。”
在帘外端着水盆的织梦兽恰好遇上这一段，默默扶额，咳咳一声掀开帘子，先向奈落拘了一礼，然后转身看向桔梗，“巫女大人，可以洗漱了。”
桔梗被织梦兽扶起，微笑说，“谢谢你了，剩下的我可以自己来。”
她将手放入盆中，捧起一滩水，清洗着面容，见奈落还不走，便说，“你如此待我，我也是该谢你，只不过你现在是时候出去了。”
奈落望着她，若有所思。
见无人应，桔梗呼出一口气，“罢了，原是我寄人篱下，我走便是。”
“你……”
桔梗抬眼。
“想要见到犬夜叉吗。”
犬……犬夜叉？
“怎么突然提他。”盆中的水一晃，有些水渍洒在了外面。
看着桔梗故作镇定的样子，奈落低头冷哼一声，轻笑道，“他可是在到处找你呢，不如……”
“不必了。”桔梗将盆子递给织梦兽。
“万物轮回不休止，红尘一触永无还……”奈落启齿，“不是你说的么？”
桔梗皱眉不语。
“啾”水蓝小雀飞了回来，落在奈落肩头。他起身，冲向帘子的方向，说道：“你来了啊，挺快的。”
桔梗像是明白了什么，慌忙转头。
帘外出现一个人形，红衣银发，淡淡喘息，“桔…桔梗。”
红衣少年一把掀开帘子，冲了进来，“桔梗你怎么会在这里！”
“……”
眼前的女子肌肤胜雪却显得略加憔悴，犬夜叉的目光渐渐落在桔梗腰部的纱布上。
桔梗她……受了伤……
他攥紧拳头喊道，“奈落！你这家伙到底做了什么伤了桔梗！”
“哼，还是那样愚蠢呢，犬夜叉。”奈落示意织梦兽去外面候着，歪头对犬夜叉说：“怎么？想杀了我不成？”
“你！”犬夜叉跑去抱起了桔梗。
“呃。”桔梗被犬夜叉的力突然抱起，伤口作疼，微微皱眉。
“桔梗你还好吧？”
“犬夜叉……我没事。”桔梗看着眼前人，心头一酸，却又偏过头去，“还有……不是奈落伤了我，你大可不必与他争执。”
阴影中的奈落身体一震。
“不是奈落伤了你？！那是……”犬夜叉一激动，力也不由得跟着一紧。
“不必知道。”桔梗的伤口隐隐作痛，她伸手盖上纱布，“你斗不过她的。”
“……”看着桔梗吃痛的样子，犬夜叉赶忙缓了力度，低声说：“没事了……我来了……我会保护你的。”话罢，抱着怀中人，作势要走。
保护。
桔梗闭上眼，心中波澜起伏，不自觉的红了眼眶，却没有泪落下。
犬夜叉他……说要保护我是吗……
“哼，犬夜叉。”奈落迈出阴影，轻蔑地说，“只会说这样无用的话吗？”
桔梗睁眼。
犬夜叉抱着桔梗，背对着奈落，“既然不是你伤了桔梗，我就不在这里跟你浪费时间了。”
帘子掀开的那一瞬间，奈落清楚地看到犬夜叉怀中之人正用一种无法形容的眼神看着自己。
像是在说：你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奈落闭眼。
本想当桔梗的面杀了犬夜叉的，可是……看着桔梗被犬夜叉抱起时的样子，自己却莫名其妙放了这两人。
“重生后的我，当真是愚蠢至极。”肩头的小雀知趣地飞走了，奈落在榻边坐下，伸手，指尖不受控制似得划过床榻。
这是，桔梗躺过的地方……
她曾在此停留……
他自嘲般地一笑。
不过，那又如何呢？
第15章
天空被高大的树木枝条割成了一绺一绺的蓝绸缎，斑斑驳驳的光点散射下来，随着树叶的曳动而眨着诡秘的眼。
桔梗闭着眼，靠在一颗老树下，手掌轻轻贴在伤口上，淡淡吐息。织梦兽跟随犬桔二人一同出了人见城，此时正乖巧地卧在桔梗腿边，时不时抬眼瞥一瞥红衣少年。
犬夜叉蹲在桔梗身边，看着眼前人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丹唇外朗，皓齿内鲜。如此熟悉，却又散发陌生的气息。
“桔梗……你安心地休息一会儿吧。”犬夜叉扶着古木，另一只手盖上桔梗的手，关切道：“我们待会儿再启程。”
“启程？”桔梗微微睁眼，看向犬夜叉，“去哪里……”
“……”犬夜叉一时语塞，顿了片刻，应道，“去枫老太婆的住处……我会照顾你的……”
桔梗移开视线，目光轻轻落在对面树上枝桠间停留的水蓝色小雀，缓缓说：“我无法跟你去。”
“为什么？”犬夜叉双手握住桔梗的肩，使得她的目光重新回到自己身上，“为什么无法跟我去？”
“还不明白吗？犬夜叉……”桔梗心中的某处像是滚入一颗石子，“咯噔”一声，胸口生疼。
她咬唇，故作坚强道，“五十年前，五十年后……每一次苏醒、每一次挣扎、每一次磨难、每一次想念，都不过是无用的执着罢了。我们的红绳……早已断了。”
“不要再说了！”犬夜叉一把抱住桔梗，“当我一次一次在黑夜中寻找你的身影，当我一遍一遍抬头勾勒出你的面容……我捉不住你，但是我对你的这颗心，从未停止跳动！”
一丝温热，夹杂着漉湿感，在犬夜叉的肩头渲染开来。
“犬夜叉……”桔梗眼前蒙上了一层雾气，她再也看不清其他，她只知道此刻身处于朝思慕想之人的怀中，那人是自己五十年如一的期盼，她想要忍住伤感，却发现泪已成行。
“犬夜叉……犬夜叉……”她不断地唤起这个名字，这个，她想要叫一辈子的名字。
呼——
此时，一阵大风急促地刮过，凌乱了桔梗的青丝。
犬夜叉抬起头，愣住了，手上不由得地松开了桔梗。
“戈薇……”
戈薇从云母上跳了下来，指尖深深插入掌心，“犬夜叉你……找到桔梗了啊……”
“……”红衣少年有些不知所措地站起身，半晌，轻声应道，“嗯。”
桔梗见状，闭了一下眼，手利索地挥掉了眼角的泪，她吃痛地站起身，没有声响，准备离开。
“喵。”
巫女大人你干嘛走啊！
织梦兽用爪子挠了挠桔梗的腿，坚定的小眼神一直向上望。
虽然我还小，但是这种情况还是能看懂的，巫女大人您又没有做错什么，干嘛要走啊！
桔梗低下头，她明白织梦兽的意思，但是依旧没有作声，径直往前走。
“桔梗你去哪！”犬夜叉纵身一跃挡在桔梗前方，“你带着伤，别乱走了。”
桔梗抬眼，心中一纠，用手吃力地拨开犬夜叉。
“桔梗……”戈薇三两步跟了上来，对桔梗说：“你身负重伤，还是不要走了……不如，不如跟我们走吧，去我们的住处。”
你，们？
桔梗轻笑摇头，“我没事。”
是啊……
我……是我。
而你们……是你们……
“怎么会没事呢！”犬夜叉再一次挡在桔梗前面，“不要说傻话了，跟我走吧……你的伤需要好好养着。”
戈薇一愣，微微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