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月师兄大骇之下脸都白了,挣扎着又要扑向陆白,星沉将霁月师兄交给景旭师兄拘束,错身挡在了陆白和慢慢师姐面前,对来者不冷不热的说道:“仰山仙尊,不知来此有何贵干。”
仰山朝房中之人拱了拱手,笑着说道:“小仙来此别无他事,只是奉帝后之命捉拿要犯陆白,不期偶遇几位殿下,真是幸甚至哉。”
星沉淡淡问道:“不知陆白所犯何罪?”
仰山仙尊回道:“他盗窃紫微宫珍宝,流窜人间拒不受捕,小仙奉帝后之命下界捉拿他半载有余,被这厮狡猾的一逃再逃,所幸今日终于将他堵在了这里,还请三位殿下搭把手,小仙也好尽快回去复命。”
阿负突然笑道:“你是如何将他堵在这里的,拿他手上那个小仙子做的饵吗?”
仰山仙尊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风陵上神好不容易从昆仑磐石下脱身,不找个山清水秀的之处颐养天年,跑来掺和紫微宫的事,不知有何居心?”
阿负摇摇头:“我只寻人,未曾想过要掺和紫微宫的事。”
仰山仙尊笑道:“那小仙斗胆给您提个醒,没凭没据的话可不能胡乱说,当心闪了舌头。”
阿负笑道:“仙尊每日算计人已经够辛苦了,怎还好意思劳你为我操心,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心领了。”
房中几人起初不甚明白阿负所言何意,但稍加细思便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拼凑个八九不离十,楚遥仙君已经站起身来不再哭哭啼啼,手却死死抓住阿负的袖子,生怕他跑了似的,他啧啧叹道:“仰山仙尊,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作法着实令人叹为观止。”
景旭师兄也霁月师兄目光也渐渐恍然明白过来,霁月愤然骂道:“好你个老匹夫,抓人便抓人,为何牵累无辜之人做诱饵,你要脸吗?”
景旭师兄上前对仰山仙尊说道:“舍弟无礼,还请仙尊不与他一般计较,陆白既是紫微宫重犯,恰巧我们兄弟三人又都在此,便请仙尊将陆白交给我们带回紫微宫,仙尊大可放心,人我们定会尽快交给母后,仙尊的功劳苦劳也会一并上报母后……”
仰山脸色骤然变得十分难看,摇摇头说道:“殿下一番好意小仙心领了,无奈陆白所犯之罪关系重大,追捕他又几经波折,帝后早已凤颜不悦,此事既是小仙经手便断无转托旁人的道理,还请殿下恕小仙逾越之罪。”
霁月冷冷说道:“你也知道自己逾越?我问你,紫微宫将来是谁执掌?你连继任帝尊的话都敢抗命不遵,你想造反不成?”
仰山面露难色,但仍牢牢堵在门口不让半步。
双方相持不下,仰山仙君提议道:“人可以交给三位殿下,但是可否容小仙一并回去复命?”
景旭师兄看了星沉一眼,一时有些举棋不定,陆白的事星沉大概还未来得及告知景旭师兄,加之阿负摇身一变成了风陵上神,景旭师兄此刻脑子里应是一头雾水,却还得保持着稳重如山的态度,他大概能瞧得出星沉想要从仰山仙尊手中救下陆白,故而才会阻止仰山仙尊将陆白带走,可此刻仰山仙君的提议挑不出半分不是,陆白也确是在逃要犯,他似乎没什么理由拒绝仰山仙尊。
陆白似乎察觉到情势微妙的变化,扣在慢慢师姐脖颈间的手加了几分力道,慢慢师姐痛苦的扭了扭身子,眼神却仍是空空荡荡的。
霁月师兄忙对陆白叫道:“你别伤她,我不会让人带你走,不然你对我用摄魂术,把她先换下来,我发誓绝不反抗,母后看到我在你手上,定然会更加有所顾忌。”
陆白十分小心,又向后退了一步,幽幽说道:“你们……我一个都信不过。”
阿负突然笑道:“信他们做什么,信我便够了。”
他说着袖袍微动,须臾已在陆白面前,仰山仙尊见势不妙,亦闪电般抢了过来,两人眨眼睛已过了数十招。
仰山仙尊冷冷说道:“上神的仙力虽然震撼天地,可惜被昆仑磐石日日蚕食,到如今也已是强弩之末,何故为一个小毛贼把自己搭进去。”
阿负笑道:“虽是强弩之末,料理你还是绰绰有余,不劳费心了。”
仰山唇上浮起一抹阴笑,阿负一边与他过招,一边叹道:“我似乎还是大意了,忘记你最惯用的伎俩便是背后阴人,比如趁人不备时将一道霹雳引上人家的天灵盖……”
仰山仙尊脸上惊怒交加,冷冷说道:“少在这里血口喷人。”
说罢一掌挥下,一道惊雷穿透破旧的房顶,直朝阿负头上追去。
阿负笑道:“我说什么来着,你还冤枉我血口喷人,不过这道雷电比起昆仑磐石里的雷阵可差得远了,你需借来那里的霹雳火雷,并且趁我一点防备都没有时,才能一招将我毙命,就像当年你劈死这三个孩子的父亲一样……”
第79章 托付
惊雷将地面炸得土石飞溅,本就破烂不堪的四壁在巨震中更加摇摇欲坠,可就在这样天崩地裂般的震颤中,四下却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我震惊的看着星沉,星沉与他的两个兄长震惊的看向阿负,连陆白都似乎忘了自己身处绝境之中,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殿中打斗的二人。
我悄悄抓住星沉的手,一只手的温度太过单薄,我又加上了另一只手,暖意却仍是染不上他冰凉的五指,他仍在微微抖着。
我小声叫道:“师兄……”
他微微怔了怔,这才如梦方醒般突然攥紧我的手,透窗而入的月光照在他紧绷的面颊上,他眼尾那抹骇人的戾气终于淡了些……
阿负一边与仰山过招,一边游刃有余的说道:“让我猜猜,此番你定然不会独自前来,若有人从这间破庙里出去,云头上的天兵天将必然便会现身,可是你大概没有料到我们这么快能找过来,按照你之前的计划,待我们找到这里时,陆白已经将这位小仙子的心刨了出来,如此一来这只小狐狸便真的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就算你驱动十万天兵追捕他,都不会引来仙界的猜测和非议。”
陆白的脸色愈发白得吓人,扣在慢慢师姐脖子上的手渐渐松了下来,阿负朝陆白淡淡说道:“你若还想全身而退,今晚便护好这位仙子吧,她也是倒霉透顶,因你遭了这许多无妄之灾……”
霁月师兄趁陆白发愣的片刻,转瞬间已从陆白手中夺过慢慢师姐,一把抱进怀中,飞快闪到离陆白尽可能远的地方。
我猛的松了口气。
阿负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说道:“可你没料到我们这么快就赶来了,更没料到其中一个人是我,你方才在门外定然已听到,我从昆仑磐石出来不为别的,只为找到陆白,我想找他,你也想找他,似乎帝后也很想找他,我的好奇心真是越来越经不住折磨了,他偷走的那个婉悦仙子,究竟为何让你们如此大动干戈?”
霁月师兄只顾查看慢慢师姐的伤势,并未听到阿负的话。
景旭师兄却震惊的看向陆白,喃喃问道:“婉娘娘在你那里?”
陆白含泪点了点头,景旭茫然又有些恼火的问星沉:“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为何不曾告诉我?”
星沉略有愧色的说:“我们在途中遇到陆白,此事一言难尽,前日在凤羽山巅只顾得上向你提起我要娶娉娉一事……”
我哑然,难怪前日他毁了那面小镜子之后便钻进景旭师兄房里大半晚才出来,原来是去说这个……
景旭无奈的摇了摇头,上前一步对阿负和仰山仙尊说道:“二位请各退一步,此事定然有些误会在其中,还请二位就此收手,将陆白交给我们兄弟三人,母后那边景旭自有交代。”
阿负和仰山仙尊哪里肯依,招招都直取对方性命,摇摇欲坠的破庙终于在一阵阵上下蹿飞的罡风中轰然倒塌,众人在飞沙走石中腾云而上,我惊见一道赤红的结界笼在头顶上空,好似一个烧红了个锅盖。
阿负贫了一晚上,直到此时面色才稍稍认真了起来,他冷然说道:“我小瞧你了,你竟能布下昆仑磐石里的雷阵。”
旋即他又恍然大悟的说道:“昆仑磐石里的雷火永世不灭,你该不是从他们父亲的尸体里取走的这一簇雷火吧?难怪你在巫山之乱时还是个只会溜须拍马的草包,百年不见竟能布下天地间最强悍的雷阵,当年你谋害他性命难道是为了这一簇不灭的雷火,还是另有其他图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