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个爹,从来就不喜欢她,怎么可能会来看她?
哪怕她病死,只怕也见不到他一面吧?
水儿本是想去借口溜走去见三太太,把苏怀宁的变化禀报给三太太知道,可苏怀宁不放她走,让她空一肚子焦急。
她咬着唇,不甘不愿的搀着苏怀宁去了前院。
苏怀宁三人出了翡翠阁,走了不远,就拐上了一条游廊,迎面就一个丫鬟急匆匆过来,苏怀宁三人躲避不及,生生被人撞倒。
第17章 高嬷嬷
苏怀宁被摔的四脚朝天,头晕眼花,正要挣扎着起身,就听见了一道怒气腾腾的骂声,“啊哟,是谁瞎了狗眼,走路也不看看,往老娘身上撞。”
苏怀宁挣扎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去,果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狰狞扭曲的老脸。
高嬷嬷爬起身,也看到了她,骂声一顿,然后嘲讽般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是七姑娘啊,刚才是老奴口误,七姑娘你可别让心里去。”
仿佛是忘了一般,也不行礼,也不过来扶苏怀宁一把,只是拿帕子掸了掸自己身上沾到的灰尘,掸的特别认真仔细。
梧桐看向自家姑娘,小嘴委屈的一撇,明明是高嬷嬷走的太快,没有看前面,自己撞上来的,现在却反咬一口。
不过,心里虽这么想着,梧桐却不敢去指责高嬷嬷,她手脚麻利的爬了起来,又伸手搀起苏怀宁,“姑娘,你怎么样,摔伤了没有?”
“无事。”苏怀宁半个身子都靠在梧桐身上,浑身无力。
她原本烧的有些晕乎乎的脑袋,这一摔,膝盖磕着了地,摔疼了,但没有出血,不过,倒是让她脑袋瓜子多了几分清明。
她看向高嬷嬷,有气无力道,“是高嬷嬷啊,高嬷嬷这么急匆匆赶路,可是有什么急事?”
“回七姑娘话,表姑娘听说你病了,就派了老奴过来探望你。”高嬷嬷眼皮子抬了抬,打量了苏怀宁的脸色几眼,见苏怀宁小脸煞白,一脸病容,似乎是真的病了。
苏怀宁一手搭在梧桐的肩膀上,努力撑着小身子,道,“高嬷嬷请回吧,代我转一句话给表妹,多谢她的好意,她对我的心意,我会记在心里一辈子的。”
她意有所指。
“哎,老奴一定把七姑娘的话带到。”
得意自家表姑娘总算是把七姑娘收服的服服帖帖的高嬷嬷,没听出苏怀宁的话外之音,她甩了甩掸了灰尘的帕子,又塞进了怀里,话锋一转,仿佛是关心又带着几分责备,“七姑娘,你病了,怎么还出来了?”
“去前院给三老爷请安,我许久没见到三老爷了。”苏怀宁淡淡的道。
“七姑娘,翡翠阁离前院远着呢,还是老奴陪七姑娘去一趟吧。”说着,就要上前来搀扶苏怀宁。
“不用了。”苏怀宁当然知道,高嬷嬷主动要陪她去见三老爷,可不是好心怜悯她,而是想要跟着去看热闹,然后回去把她的事告诉柳嫣然,讨好柳嫣然。
以往,她去找三老爷,三老爷都会不耐烦罚她一顿,让她跪在他书房门口,次数多了,她就不敢去见三老爷了。
不过,柳嫣然喜欢看她出糗,总会三不五时的唆使她去见三老爷。
她若不去,柳嫣然就会做出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来。
而她每次被三老爷罚跪后,柳嫣然又会装着关心的样子,替她跟三老爷求情,可是,每次求情的结果,都是从罚跪一个时辰,变成罚跪两个时辰。
然后,柳嫣然就会一脸歉意,假惺惺的关心她几句,然后得意的离开。
第18章 罚跪
今年,柳嫣然也有八岁了。
到苏府已有三年时间。
这一世,柳嫣然还想要跟前世一样把她当成猴一样耍,那定会让她失望了。
这一世,她再也不会做柳嫣然手心中那只逃不出去被人耍弄欺负的猴子。
她要做狐狸。
做一只步步为营,未雨绸缪的狐狸。
做一只报仇雪恨,血鞭仇人的狐狸。
苏怀宁眼中闪过一丝恨极,她像是没看到高嬷嬷一脸想看好戏的表情,向水儿伸出手去,“水儿,走吧。”
高嬷嬷是老太太的人,在柳嫣然进苏府的第一日,就被老太太指给了柳嫣然做屋子里的管事嬷嬷。
柳嫣然是老太太的心肝宝贝,高嬷嬷又是柳嫣然身边的得力管事,十分得柳嫣然的心,因此,高嬷嬷在老太太面前也比其他丫鬟嬷嬷们得脸。
高嬷嬷是一个见财眼开,刻薄吝啬,心胸狭窄的人,平日里,柳嫣然最喜欢欺负她,最喜欢看她被欺负的一副想反抗又不敢的样子,为了讨好柳嫣然,高嬷嬷也没少欺负她。
每次,高嬷嬷来翡翠阁,都会从她这里顺手牵羊一些东西,从不走空。
今儿个她会来,是因为昨日是初十。
初十,是苏家给府里各院的主子们发放月例的日子。
她在苏家虽然不得宠,但好歹也是苏家的嫡女,明面上,苏家不会克扣嫡女的月例,做那些个小家子气又落人口舌损毁名声的事。
不过,她每个月的十两银子月例才发放到翡翠阁,就会因各种原因而用出去,其中就有一大部分都是为了赔偿高嬷嬷从翡翠阁里顺走的一些小物件的银子。
在苏家,各房各院里的摆设,除了媳妇子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之外,其他的都是属于苏家公中财产,都有记录单子在,而且,苏家有规定,谁院子里的公中财物被损坏的,就归谁赔银子。
她在苏家虽然不得宠,可也是三房正经的嫡女,屋子里的摆设自然也是根据嫡女来定的。
虽然那些个摆设不值几个银子,可是拿出去一样两样,也能当个三五两银子。
高嬷嬷自从第一次顺走她屋子里的小物件,尝到了甜头后,每月初十发了月例的第二天,高嬷嬷就会找各种名目来她翡翠阁顺走一两样东西。
而她每个月的月例,也就将将够赔偿高嬷嬷顺走的东西,剩下的一点儿小钱,也会被水儿做各种假账而私吞掉。
因此,几年下来,她月例得了不少,却是一文钱都没攒到。
……
苏怀宁赶到前院三老爷的书房时,正好看到苏怀瑜跪在书房门口,在默默垂泪。
苏怀雯揪着三老爷一把衣角,在为苏怀瑜求情。
“爹,大姐姐她肯定不是故意要偷你酒喝,你就饶了大姐姐吧,你看,大姐姐哭的好可怜哦。”
苏怀雯声音脆脆甜甜的,十分好听,看着苏怀瑜,精致的小脸蛋上也充满了同情之色。
三老爷看看可爱乖巧又善良的小女儿,再看看跑他书房里偷酒喝的长女,脸色那叫一个难堪,他恨铁不成钢,瞪着长女,“跪两个时辰,没跪够时辰,不许起来。”
然后,看向周围的丫鬟婆子,冷冷道,“如果有人胆敢给大姑娘送饭,那就陪着她一起跪。”
第19章 洗清罪名
“父亲……”
苏怀宁脚步踉跄,走到三老爷苏邦德面前,急急道,“父亲,姐姐来找你讨酒,不是她自己喝,是为了给我退烧用的。”
“父亲,我生病了,发烧了,之前还昏迷不醒,烧的很厉害,姐姐担心我会被烧成傻子,听人说用烧酒擦身子会退热,她就急的来找你讨酒,可是父亲不在书房,姐姐情急之下才会不经你同意拿了你的藏酒,还请父亲看在女儿病体的份上,不要责罚姐姐。”
苏怀宁说着,眼泪唰唰落下,双腿一弯,也跪在了苏邦德面前,“如果一定要责罚,父亲就责罚我好了,都是因为我生病,才会牵连了姐姐,原本就是我的错,我不该生病的。”
说着,泪流满面的哭了起来。
在她年幼,还没能力反抗苏家的时候,适当的示弱,或许会比她硬碰硬的好。
想到前世苏邦德总是对她的话怀疑,她哭着哭着,又加了一句,“父亲,我现在还病着发着烧,身体好难受。”
苏邦德拧着眉,看向这个自己一向不在意的女儿。
见她跪着,身子都摇摇欲坠,虚弱无力,嘴唇干涩,小脸上嫣红……好似是真的病了。
苏邦德突然伸出手,抚在苏怀宁的额头上,果然,一股热烫烫了他的手心,他拧着眉,怒道,“怎么不派人去告诉大太太或者你母亲,让她们给你请大夫,拿什么酒擦身,简直是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