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宛乔并不意外她这么缠人,反正大不了提早使出装病一招,宸王妃总不能再缠着她不放,所以此刻只是客套的笑笑,说:“妹妹与我出身大不相同,就怕我不能陪妹妹聊些什么,妹妹会觉得无趣。”
宸王妃听了这话有些尴尬,没想到靖王妃自己把出身的事这么光明正大地说出来,但她总不能说自己非常同意吧?只好假笑道:“嫂子不可妄自菲薄,这缘分一事,何必论出身如何,妳既成了我的嫂子,说明咱们很有缘的,日后当常来来往。”
常来常往?曹宛乔觉得这个词用得有点意思,不及细想,碧儿上前来问她:“娘娘可要将早膳摆在这里?”
曹宛乔还没说话,宸王妃倒是很识相的站了起来,说:“打扰了嫂子用饭,我还是明日再来找嫂子说话,嫂子千万别嫌弃我。”
曹宛乔没想到她这么干脆就要离开,反而愣住,礼貌性的留了饭,宸王妃却说已经用过,不敢继续叨扰云云,便告辞而去。
这下子曹宛乔倒有些看不懂了,她让碧儿送宸王妃出去,宸王妃只说自己带来的贴身丫鬟在外等候,不必带路,曹宛乔就不再客气,向她道别。
但她还是想了一下,唤来松儿,吩咐她跟在宸王妃后头,说是怕她们主仆迷路,松儿依言去了。
曹宛乔自己回了寝殿吃饭,松儿却去了好一会儿,她都用完了早膳,松儿才一脸疑惑的走进来,回话道:“娘娘,那位夫人跟她的丫鬟,却不是走回客院的路,反而往后院走去,奴婢想着她们果真迷路了,便跟在后面要提醒她们,可……”
松儿停了下来,显然不知道该不该说,曹宛乔便道:“怎么了?没关系,妳若是觉得奇怪,就跟我说,我不会认为妳多疑的。”
她身边的下人只知道宸王妃是客人,不知真实身分,所以松儿不知道该不该这样对客人起疑,才犹豫着要不要禀报,就怕坏了主子跟客人的交情,听到曹宛乔这么说,松儿才大着胆子答道:“奴婢上前提醒她们客院的方向,她们说不小心走迷了,还问奴婢说她们是不是差点走到前院去,奴婢说了不是,她们原本走的路是往后院方向的,那夫人便说要回客院去了,奴婢看着她们转头离开,也打算回咱们将胥院,可心中想着娘娘的吩咐,觉着还是看她们回到客院去好了,奴婢又返回原路,没想到就见那位夫人带着丫鬟,竟然又走回去往后院的路上。”
曹宛乔一愣,这宸王妃想干什么?
松儿继续道:“奴婢那会儿觉得奇怪,便没有出声,看着那位夫人带着丫鬟自己摸索着走到二门,守门婆子问她们是谁,她们倒是答了,只说自己迷路,可奴婢见那位夫人朝二门后面看了好几眼,后来婆子又请她们回客院,她们才走。”
曹宛乔听完,想了会儿,才对松儿说:“做得很好,明日那夫人再来,妳亲自将她们送回客院去。”
松儿应是,曹宛乔又唤来碧儿,问今日后院有什么异状,碧儿最爱盯着后院的妾室们,立刻答道:“她们听说王爷为了娘娘惩罚杨侍妾禁足抄经,私下里彼此说了几句,奴婢猜她们都是忌妒娘娘呢,再有就是,杨侍妾反应有些大,竟想违反王爷命令跑出去,让婆子丫鬟们给阻止了,听说杨侍妾整日都坐不住,在屋子里砸东西呢!”
曹宛乔喃喃自语道:“这跟杨涵平时的性格落差倒有些大……”
待晚间褚安州过来,曹宛乔便悄悄的问他:“杨涵之前在闺中,与兰州有什么关系吗?”
褚安州一愣,反问她:“妳怎么知道?”
第63章
曹宛乔听到褚安州这么反问,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便问:“你是不是查到杨涵的什么了?你别小看女人在后院能获得的信息量啊,她毕竟还是归我管的,有一点举动我都能知道。”
褚安州看曹宛乔小得瑟的模样,觉得可爱,忍不住用手背碰了碰她的脸,才道:“我没小看,妳很聪明的,我知道。”
曹宛乔摸摸被他碰过的脸颊,这人称赞她怎么好像哄小孩似的,她不满的念叨:“你怎么老喜欢这样碰我的脸?”
褚安州愣了下,才说:“本来想捏捏妳来着,怕捏红了,妳皮肤那么白,又软呼呼的样子。”
这,这什么直男描述?敢情不是在形容一个包子?曹宛乔对褚安州的用词彻底无语。
“算了,你赶紧跟我说查到杨涵的什么了?”
褚安州这才慢慢的说:“杨涵的父亲如今虽是松州高涯县衙主簿,可之前他们一家人都住在兰州,她父亲在兰州壶亭县做典史六年,去年考评才升了主簿,壶亭县这个地方,辖内有宸王的猎场,宸王每年春秋都要去围猎。”
褚安州虽没有把杨涵跟宸王府的关系说明白,但曹宛乔也大致上懂了,问道:“杨涵如今也才十六岁,等于在兰州长大,若是在那里杨家跟宸王府搭上了关系,那杨涵如今出现在咱们靖王府,就很有问题了?”
褚安州解释其中的逻辑给她听:“杨涵的父亲也就考了个举人,家中没有背景,才落到只有典史的职位,在壶亭窝了六年,没有说客要升职是很困难的,我的人还在兰州打探,但我猜杨涵的父亲在为宸王做事,依宸王妃的娘家在京中的权势,要调到松州来很容易,而且很大可能他们去年就知道了选秀的事情,才提前做准备,知道靖王府曾劫过上京选秀的女子,趁势将杨涵送了进来。”
曹宛乔都有些毛骨悚然了,这宸王府竟然那么早开始就针对靖王府,准备了杨涵这个人吗?依着靖王府从前将选秀女子留在府内的经历,甚至蓝潇潇还成了侧妃,宸王府无非是想利用后院这一块,在靖王府里埋钉子。
她这下子真害怕起来了,扯住褚安州的袖子问:“他们究竟想做什么?若他们是皇帝的人,去年虽然靖王妃死了,但方侧妃还在呀,干什么还安排一个人过来?”
褚安州却仍是那样气定神闲,他反手握住曹宛乔的手,安抚她。“正是因为如此,我猜宸王跟皇帝没有合作关系,而是他自己另有所图。”
曹宛乔一愣。“另有所图?”
宸王都是一地之王了,还要图什么?
曹宛乔这么一想,随即领会过来,眨了眨眼睛问褚安州:“难道他想……?”
虽没有说出口,但两人都有默契,褚安州微微点头。“这个可能很大,我的探子现在针对兰州的兵力跟宸王府的私卫调查,但我猜八九不离十了。”
曹宛乔没想到来到这个时空还得担心这么一件大事,这可不是她盯着靖王府后院就能解决的,面上便有些着急,无助地望着褚安州。“是不是会打仗?你难道要带兵出征?”
褚安州见她如此,直觉的就将她搂进怀里,让曹宛乔的头靠在他胸口。
“别怕,宸王要是那么有能耐,早就打起来了,兰州文风鼎盛,兵力却不强,否则也不会用这么迂回的方式安插间谍在靖王府,估计他想利用杨涵,还有这次召见藩王妃圣旨的事,让我欠下人情与对他有好感,进而合作。”
曹宛乔忽然被他拥进怀里,果然一下子忘记了害怕,整个人都懵了。
她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却没有推开褚安州,抬首凝视着他,问:“若他真问你要合作,你打算怎么办?”
褚安州原本只是想安慰她,没有想太多就抱住了她,现在回过神来,才发现曹宛乔竟然也不推开,只觉得怀里的人娇娇软软,还这样抬头望着他,他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压制住低头去吻她的冲动。
他们现在还只是朋友,在这个时空里互相扶持的朋友,他怕现在冲动了,曹宛乔也只是碍着他的自尊,不会拒绝他而已。
然而他想要的,是她的心甘情愿。
褚安州不自在的咳了两声,别过头去,低声道:“最好当然是别打仗,死的都是平民百姓,有什么意思?我看现在这个皇帝虽然有些拎不清,但也不是暴君,无端推翻现有的朝廷,也不能保证下一个人会更好。当然,还是等我的人在兰州打探得更明确再说,现在妳先不用担心这个。”
他还有话没对曹宛乔说,他怀疑皇帝这个召见藩王妃的圣旨也跟宸王有关系,若是如此,那宸王在皇帝身边怕是也有了安排,这就有些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