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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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冬天依旧群山叠翠,只是比夏季萧瑟几分,空气一股刺骨的阴冷。
三周或四周后,康昭没有来访。
柳芝娴从猫包里翻出免疫证,找到县防疫站的具体位置。
免疫证上填的是康昭的联系方式,注射的中年男医生特意看了她一眼,口罩上双目弯弯。
“你是小昭女朋友?”
柳芝娴说:“我不是他女朋友。”
医生:“呵呵。”
注射时,小猫凶相毕露,柳芝娴一个人压根镇不住,针头插进去还弯了。
后来多一个人才把它控制住。
医生说:“下次叫上小昭一块来吧,从没见过这么烈的猫。”
柳芝娴:“……还要再打?康昭只跟我说了这一针。”
“现在打猫三联,还有一针狂犬。”
柳芝娴收免疫证回文河村。
本来打算开罐头安慰小猫,一开猫包它就蹿到苗圃里,一副对人类厌恶至极的冷漠。
柳芝娴追不上,回来门口洗手台边不知几时多了一只绿叶折成的三角“小粽子”。
拆开里面还是一只风干的松果。
她在手心抛了抛,不禁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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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不更新的“康小昭不到30斤不改名”po出有史以来第一条视频。
一颗松果用细铁丝绑在桌腿上,小猫懒洋洋路过,拿脸颈来回蹭。
走出镜头后,松果上几根细幼的白毛犹在飘动。
片刻后,“康小昭不到30斤不改名”收获一个新的“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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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昭从文河村出来直接回城,一个月多来告破一桩盗伐案,他需要一个假期。
显然也有人在期待他的假期。
许建怀捧着iPad下棋。
“我知道你不喜欢相亲,但女孩子家人主动提的,又是我多年老同事。不太好拒绝。”
康昭路过茶几走向阳台,漫不经心问:“爸,你认识我妈后,还给珩挂过其他医生的号吗?”
前妻难产去世,许建怀一人含辛茹苦抚养儿子七年,直到儿子一次发烧偶然挂到孔玫的号,他才萌生重组家庭的念头。
“哎哟,差点就将军了。”
许建怀对着iPad自言自语。
“你上次送我那瓶酒非常不错。”
康昭回头笑:“下回杯底也要擦干净,光擦内外壁孔医生还是会发现。”
许建怀冲着iPad点头,“果然是高手,赢不了。”
康昭扶着栏杆俯视小花园,自弟弟一年前出国留学,游泳池已经很久没注水,此时积了些许落叶。
围墙边树枝几乎伸到阳台上。
许建怀望了一眼阳台上挺拔的背影。
“单身有单身的自由,结婚也有结婚的幸福。有合适的就发展一下。”
康昭忽然探身扯下一张树叶,回头道:“爸,这树多久没剪枝了?”
第21章
眼前这栋别墅比一路过来碰到的大许多,柳芝娴在门口停车、按铃。
一位穿围裙的保姆阿姨开门,待客态度有礼而不卑,足见主人气度。
樊柯交给她这项任务时,她曾好奇为什么突然接这么简单的活儿。
现在恍然大悟。
说不定这将是另一棵摇钱树。
柳芝娴被带到需要修剪的庭院树旁,开始观察、估量和记录数据。
从花园角度观察完毕,又问保姆阿姨是否可以上二楼阳台看看。
阿姨将她领上去。
屋内装潢雅致,整套黄梨花木家具平增古朴的厚重感。
有位中年男人在沙发上看iPad,一抬头,脸庞儒雅斯文,气质大方亲和。
阿姨向他说明来意,柳芝娴略作致意,到阳台上观察树冠涨势。
中年男人起身步入阳台,问:“楼顶视角也许更好。”
柳芝娴谦恭道:“已经差不多,我跟您说一下修剪方案?”
柳芝娴简要说明,中年男人耐心聆听,时而颔首,时而提出一两个问题。
风格让她想起另外一个人,同样感到被尊重和认可。
中年男人最后说:“这棵树是我爱人和我结婚那年栽下,转眼长这么大,当真跟小孩一样。园艺方面我不太懂,就依你说的办。”
“爱人”的称呼充满老式严肃和甜蜜,柳芝娴不禁微笑,和他商定上门修剪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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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柳芝娴向樊柯打听客户身份,樊柯那边含糊其辞,只说是从商相关。
她没再过问,次日和有经验的师傅上门,指挥疏除枯死枝,又保留一定观赏性。
全保姆阿姨接待,男女主人都在上班。
当晚,柳芝娴接到一个陌生号码,自称姓许,他照着她留下名片打过来。
柳芝娴很快将他与别墅主人划上等号。
许先生说他爱人很满意,如果可以的话,以后想请她给整个庭院花木做定期养护。
柳芝娴一百个可以,加上了许先生微信。
ID:芳园有木
连名字也带着悠远意致。
柳芝娴乐得亲吻手机,告诉樊柯和郗姗姗。
西山山:【快!!打听一下他有没有未婚的儿子!!】
柳芝娴回想那棵树的年龄,最多十几年。
芝士不甜:【大概还在上初中】
西山山:【没关系,姐弟恋我非常可以!!】
柳芝娴笑笑,转头朝樊柯打听。
磕饭:【眼前有块大肥肉还东张西望什么】
芝士不甜:【……】
这单活回款迅速,大部分进入柳芝娴口袋,助她捱过经济“寒冬”。
这笔钱若是早些日子来,她就不必经历“卖包救急”的难堪。
她依然很喜欢那个包。
但即使还有机会赎回,她也买不回丢失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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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下旬,柳芝娴接到不少许先生同小区庭院树修枝活儿。
电话直接打到她这里,自称许先生邻居问优惠,都不小心错过落叶后黄金修枝时间。
忙完十二月,元旦后年桔上市,接单送货又是好一顿食不暇饱。
准备给许先生家派送前,柳芝娴向樊柯申请客户礼品。
樊柯边给她批单边赞许:“阿娴懂事了。”
“你说得没错,但这口吻跟老人家似的,跟我外公有得一拼。”
樊柯说:“我跟你外公一样疼你。”
“……”
柳芝娴翻白眼,哼着小调走出樊柯办公室。
樊柯声音由后面传来,“最近心情不错嘛。”
柳芝娴从门缝回头,喜笑颜开:“无家一身轻,有钱万事足。”
樊柯也长长舒出一口气,双腿翘到大班桌上,双手交握枕着头,完成任务般,一派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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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芝娴回想起许先生家茶几上有沏茶台,派送年桔时,顺带送上一盒上好茶叶。
家中除保姆仍只有许先生一人,柳芝娴被请进客厅。许先生沏茶,她得空多打量一会这间房子。
博古架上放置着一个相框,隐约有四人,太远她看不清面容。
柳芝娴双手捧茶细抿。
许先生说:“我原本以为来一个小伙子或者像我一样的老大叔,没想到园艺行业翘楚多,巾帼不让须眉啊。”
柳芝娴谦虚几句,又说:“我还要感谢许先生给我介绍那么多邻居。”
许先生摆手,“是他们喜欢你作品,主动来问我要联系方式。”
柳芝娴哪里受过这么舒适的夸赞,乐得一口喝光茶。
柳芝娴还有其他家年桔需要派送,只待一杯茶的时间。
回头忍不住跟郗姗姗感叹,许先生话术高明,不谄媚不敷衍,夸人于无形,简直太适合当商人了。
郗姗姗老调重弹:【快!!儿子不行就侄子外甥,当不了儿媳当个亲戚也好!!你现在赚到钱,可以考虑个人问题了!!】
柳芝娴的确大赚一笔。
他们主打高端苗木,年桔最贵的一种直逼万元,樊柯早年人脉积累得当,订购的客户不在少数。
柳芝娴终于有底气翻看汽车门户网。
春节降至,苗圃放假,柳芝娴把猫送到门鹤岭派出所,所里常年有人值班。
猫将近半岁,又贴上一层秋膘,柳芝娴一边猫包一边绒毛猫窝,重量失衡,步行艰难。
大志和熊逸舟在院子里碰见,替她接过东西,提上宿舍楼。
猫可能以为又被送去打针,咆哮一路。
熊逸舟走大志后头,隔着网面戳戳小可怜。
“真是小可怜,跟爸妈离婚的娃娃一样,初一到初七在爸爸家,初八到十五去妈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