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99999:夏时深是不是这几个月在家憋坏了,一放出来就开始胡言乱语?
语气不善,但点赞人数超过一万,被高高的置顶在评论区。点开回复,不少粉丝和路人都在劝楼主先看完整个视频,不要随便下结论。但那人就像得了狂犬病,逮谁咬谁。
戚衍嘴里咬着牙刷靠着墙面,顾不伤满嘴的泡沫,他拿着手机,想了半天才在输入框上憋出几个字: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不太会说话,手指在屏幕上方悬了半天打出那么几个字,后来觉得力度不太大,又补上了一句:你这样说太难听了,他看见心里会不舒服的。戚衍打完这么几个字便把手机放到一边,漱完口后草草的洗了一把脸,才重新拿起手机。
豆大99999:不是我想的那样是你想的那样呗,夏时深是你爹?
戚衍拿着手机站在卫生间门口,他突然觉得喘不过气,他抹了一把屏幕上的水渍,手指噼里啪啦在键盘上打着字。
那些刺眼又难听的话不该是用来说夏时深的,戚衍把整件事的细枝末节都讲得清清楚楚,像是在法庭上为他人做无罪辩护的律师,努力又紧张。他长篇大论的打完按下了发送,灰色提醒框弹在屏幕中央:发送失败。
因为他没有开通会员,超过限制字符的评论发不出去。
十几块钱能买一桶纯净水,买一小块猪腿肉加上一小把香菜,赶上打折的时候还能买两瓶1L的牛奶。
但戚衍却用这个钱,开了一个微博会员,他也没别的想法,只是想把那条评论发出去。
特别想。
虽然在发出去的下一秒,戚衍就慌乱的按下了删除,但那一刻的情绪是骗不了人的,那种头脑发烫闷着脑袋往前,一心想要让他好的情绪。
微博上的评论基本一边倒,除了最顶上的那条之外,剩下的都是支持夏时深的。戚衍一边看手机一边往楼下走,底下的评论多得是他没见过的粉圈发言,他看得认真,连站在台阶下的李阿姨冲他挥了半天手他也没瞧见。
“小戚看什么呢,笑得那么开心。”李阿姨提着菜篮子走上台阶,笑嘻嘻的伸头去看他的手机。
戚衍下意识的把手机藏在身后,他背靠着栏杆,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我没笑啊。”
“还没笑呢。”李阿姨龇牙咧嘴的笑了笑,“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儿了!”
戚衍抬手摸了摸脸,覆着薄汗的肌肤带着不合时宜的烫,他忙放下手,看着女人手上的菜插话道:“这么早就去买菜啊。”
“那可不,现在这片儿住的人比之前多了,连早市的菜都要抢了!”李阿姨说着话往上走,走到拐角处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下脚步,低着脑袋透过缝隙喊他。
“戚啊你这几天要是回来的晚,可得注意着安全。”李阿姨撇着嘴指了指单元门,“我今儿早出门的时候,可看见楼栋口边上有好几个烟屁股呢!”
“咱们这栋楼又没人抽烟,估计是这附近工地的小混混。”
戚衍仰着头笑了笑,重新回过头时,下楼的脚步不自觉的加快。他一把拉开糊着铁皮的大门,附在表面的尘土荡的哪儿都是,戚衍捂着嘴狠狠地咳嗽了好几下,咳的力气大了些,眼泪不自觉的往上涌,但他依旧凭着模糊地视线,捕捉到了躺在墙边的烟头。
差不多有六七个个,烧的黑黢黢的烟卷,褐色的滤嘴上带着一圈很浅的牙印。
和他从夏时深嘴里抢来的一模一样。
戚衍蹲**,来回把那几个烟头看了好几遍,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巾,把地上的烟头一个一个捡起来包好攥在手里。
现在距离上班时间还有二十分钟,要是迟到了会扣除这个月的全勤,他现在小跑着去赶地铁兴许还来得及。
“就再耽搁一秒钟……”戚衍深吸了一口气,他迈出一小步,站在刚刚堆满烟头的位置,顺着角度抬头往上看。
他如果再高些,这个视线的角度就刚好对上五楼的那扇半掩着的窗户。
他家的那扇。
第16章 窗帘
身侧的路灯在水泥地面投下有些浑浊的光影,十几只褐色的飞蛾像是疯了似的往上扑,不在意灼热的灯罩是否会烫伤薄翼。
夏时深站在石阶上,下面扔着好几个烟头,指间夹着的新烟燃了大半,烟灰顺着风在空中打着旋落在地上。酷夏的深夜依旧闷热的吓人,罩在薄卫衣下的脊背覆了汗,黏糊糊的让人不舒服。夏时深盯着楼上的一小扇窗户,深吸了一口手中的烟。
飘袅的白色烟雾遮住他的视线,夏时深眯了眯眼。
搁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发出震动,夏时深掏出手机放在耳边,懒散的从喉咙挤出一个音节。
“康姐已经和南盛那边联系过了,那边完全把责任推到发新闻的小狗仔身上,他们有约束管理不当的错误,但主要问题是出在员工自己身上。”
听筒里只有男人浅淡的呼吸声,吕威扬划拉着手上的平板,接着说:“康姐的意思是,下周四直接发律师函,南盛那边也会解雇那个狗仔。”
吕威扬一边说一边啧了两声,他叹了口气,“估计康姐和南盛谈的挺愉快的,背锅的都是下面的小韭菜。”
那头好久都没人接话,吕威扬有些纳闷地看了一眼通话界面,通话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吕威扬冲着话筒喂了一声。
“加厚的窗帘在普通超市有卖的吗?”
吕威扬愣了两秒,他不知道夏时深是怎么通过他刚刚说的一大串联想到窗帘的,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说应该有的。
五楼的窗内挂着浅色的布艺窗帘,一道黑色的身影投在帘子上,窗帘的褶皱使得那道黑影看起来有些扭曲,但依稀能辨认出男人纤细的手臂还有瘦削的腰身。因为脱衣服的动作太冒失,原本柔顺的黑发变得乱七八糟,发梢在头顶立起一小簇。
屋内太过明亮,导致戚衍脱衣服和穿衣服的动作都看得一清二楚。
夏时深把烟头扔在地上,有些不耐烦的用脚使劲碾了好几下,用的力气太大,没燃完的烟丝碎的七零八落。
“康如雯的事等会儿再说。”夏时深看着楼上的灯暗了下去,他摸出火机捏在手里,“你现在过来接我,顺便买个窗帘。”
夏时深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要最厚的。”
话筒传来微弱的电流声,衬得吕威扬咽口水的声音尤其大,“大哥,您看现在几点了吗?他妈的织女这个点儿也下班了!”
火苗在燎上烟卷的同时发出滋啦的声响,火舌倏地把烟丝烧的焦黑,夏时深强忍住上楼敲门警告戚衍的想法,猛地吸了一大口,直到辛辣完全吞噬掉胸腔里的蠢蠢欲动。
“定位发你了。”夏时深啪的挂掉了电话。
吕威扬惹不起夏时深,他冲着一旁的男男女女哈了哈腰,拎着包起身就要走。
“才来几分钟就要走啊!”
吕威扬低头在包里翻找着车钥匙,随便向众人打了个招呼便坐电梯到了地下车库。坐在车上系好安全带,点开夏时深发来的定位,吕威扬皱着眉放大了地图上的图标,忍不住小声嘟囔:怎么跑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本以为找到夏时深要花点时间,但当吕威扬拐进那条不太干净的胡同时,他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台阶上一动不动的夏时深。
他一条腿伸直一条曲着,手上的火光忽明忽暗,白色的烟雾很快的融入在黑夜中。夏时深轻扬着头,下颌线条绷紧,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面前漆着红色的居民楼。吕威扬猫着腰顺着目光看过去,除了墙体外露出的水管还有零星一扇亮着的窗户以外,什么都没有。
吕威扬闪了两下远光灯,那边站着的人好像如梦初醒,手上的烟一抖,火光掉在地上。
夏时深拉开车门坐了上来,吕威扬扭过头想说话,却发觉夏时深眼底阴沉的吓人,像是化不开的浓雾。
他有眼力价的没吭声,但放在中控台上的手机响个不停,透过后视镜,吕威扬瞧见阖目的夏时深眉间蹙起的褶皱。
吕威扬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按下接听后还没来得及说话,对面人率先开口:“让夏时深接电话。”
细软的女声带着不容置喙。
从后座的位置伸来一只手,吕威扬递过手机的时候,对上夏时深冷淡至极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