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礼苗父亲接到班主任电话，等到自己学校放学才赶到孩子的高中。
办公室内，鱼礼苗也在场，班主任的脸耷拉着，很不高兴的样子，“上了高三，离考高也就没剩下多少日子，本来成绩就挺好的，要是因为一点小事就要转文科班，不划算。现在这里就我们仨，鱼爸爸你也是当老师的，应该知道，学生考试升学为的就是以后的前途，文科理科区别还是很大的。
要是鱼礼苗英语没那么糟糕，转文也不是不行。哎，我再怎么说其实也没用，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劝劝孩子，别为了一时冲动，以后后悔。”
班主任肚子里面还装了那些话，鱼礼苗父亲清楚得很，瞧着女儿眸底藏起来的那股叛逆劲儿，嘴上只说让孩子请一天假，回去再商量。
鱼礼苗父亲在学校凉亭下面等孩子放学，接她一起回家。
鱼爸爸骑着电瓶车，鱼礼苗坐在后面不吭声。
风扫过两人的脸，右边是是不断甩到后面的香樟树，左边是来往的车辆还有慢慢悠悠散步的学生。
回家的路上要穿过两个桥洞，第二是学校附近，而第二离着太阳鸟小区不到两百米，电瓶车停在楼道口，鱼爸爸叫住女儿，想跟她出去走走。
鱼礼苗愣了几秒，瞧着父亲被风吹僵硬的脸，眼里满是认真，不好拒绝，点点头跟在他后，两人漫无目的走。
要是换做其他同学的家长，鱼礼苗大概知道他们的反应是什么，而自己的爸爸就像所预料的那样，说话的口吻和平常没有两样，轻声轻语的帮自己分析文科理科的好坏，至于未来只是草草说了几句。
末尾，似笑非笑补充了一句：以后的事谁都算不准，人啊，难就难在，搞清楚当下自己想做什么，能够做什么，做什么又不后悔。
鱼礼苗笑笑，替父亲的学校惋惜，有一位被数学耽误的哲理大师。
到了高三，鱼礼苗义无反顾选择转班，班主任的无奈，同学们的吃惊，还有各科老师的不解，都没有让她动摇。
现在她再清楚不过了：自己的理科成绩之所以还勉强算得上优秀，完全都是她每天做题，背题，一面大量掉头发，一面仍旧绞尽脑汁逼自己去解题……
没有好感，更谈不上兴趣，做多了，耗费了精力，让自己的脑子缺氧，心里面差不多已经没有做题的冲动。
终究还是没法攻克它们。
她感谢纪蓝，要不是有他之前和自己谈小说，送给自己很多有笔记的杂志，大谈怎么崇拜夏目漱石，超爱雨果笔下的冉·阿冉……
自己就不会知道，原来在心里面，文字才是自己精神上的支柱，而那些冗杂的公式，只是过往。
转班的那一天，张瑶帮鱼礼苗搬桌椅，替她去找同学借理科的书，纪蓝好说歹说，让自己的同桌坐在班主任给鱼礼苗准备的座位，李宝成吃了午饭，特地去西楼扛了一桶水回教室。
独独只有顾赢，板着张脸，见谁都是冲着他瞪眼睛，恨不得找一一帮人干架来得痛快。
谁也也不会想到，他竟然还会找班主任要求换班，到头来被办公室所有的教室挨个教训了一遍，上课铃声响起，也不放他回教室。
鱼礼苗倒也不吃惊，这种事情也就他顾赢干得出来。
下课了，她守在走道尽头，靠在窗台上望着办公室门，看见顾赢黑着脸走出来，连忙跑到他面前，拉过他的袖口嗒嗒嗒跑下楼。
“干嘛？”
顾赢满脸都写着“老子现在很不爽”眼神也略过鱼礼苗，落到了远处花坛里面的一棵合欢树上。
“顾赢，对不起。”
顾赢半边脸都僵了，迟疑了几秒，扭头正眼盯着眼前的女孩子。
“之前我都是在敷衍你，其实那段时间我很痛苦，可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你又那么担心我，我……”
鱼礼苗顿了顿，满脑子找合适的字眼：“我不太习惯和别人说心事，真的对不起。我换班是我心甘情愿的，不管对我高考有多大的影响，我都不在乎。可你不同，你本来就比我聪明，如果你是这种随随便便把别人在乎的东西踩在脚底下的人，我会鄙视你的。”
话音渐落，上课铃声又响了。
顾赢痴痴地冲着鱼礼苗笑了笑，心里面五味杂陈。
步入备考正轨，老师也好，同学也罢，再也看不到光明正大且理所当然偷懒的人。
同学间，谁也不会把考高的天数说出来。
老师就不同，他们恨不得把时间精确到每一分每一秒，每天都要喊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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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5章 路口＆三人
鱼礼苗现在每天都做英语试卷，别人一天一套，她一天三套，做完了就给老师批改，不懂就问。
别人下课睡觉，她趴在桌上背古诗；别人饭后约着同学出去走走，她坐在篮球旁的石凳子上，晒着太阳看历史；别人晚自习最后一节课放松聊会儿天，她……
晚上在宿舍，张瑶看见她学习的劲头，也没好意思继续看漫画，凑到她身边，两人挤在一张折叠桌上做试卷。
凡是教过鱼礼苗的老师都有些担心这孩子的成绩考不上重点大学，现在却是让他们都出乎意料，欣喜之余，会比以往更加关注她，好让她的成绩再前进几个名次。
此时的鱼礼苗不再是彼时的鱼礼苗，她考试不会心慌意乱，手脚颤抖，脑子变得比白纸还要空白。
学习生活非常充足，充足到她晚上后脑勺一碰到枕头就可以入睡，醒来便是心情舒畅。
顾赢和她闹了几天的冷战，不说话，路上遇见了眼神不去看她，久而久之，他自己倒是受不了，又恢复到从前屁颠屁颠跟在鱼礼苗身后，仍旧跟她一起打败英语君，向她讨教写作文的技巧。
纪蓝和鱼礼苗同班，平时接触太多的话，他心里高兴，倒也担心会发生和之前一样的事，偶尔会无奈的逼李宝成去帮些小忙。
陆小密和他们的节奏不太一样，她是美术生，过了全国艺考这一关，接下来还要校考，校考若是通过了，相当于一只脚已经踏进校门。
她的日常几乎就是被老头子派的人，送到各省参加校考，然后回家放松休息，再去考试，再回家，文化课，基本没时间上。
这也是艺术生的福利和无奈。
高考如约而至。
考试期间，鱼礼苗的父母看起来不紧张，事实上，心里比他们的女儿还要着急一百倍，倒不是担心鱼礼苗考不好，而是怕她怯考。
加上，那几天气温升到三十三度以上，偶尔还会下一场雷阵雨，温度忽上忽下，家长们的心也是上下乱窜。
英语考试结束了，也就是说高考画下了句点。
鱼爸爸之前没能够陪女儿，那天请假，打电话给妻子，告诉她带着女儿一起出去吃饭。
鱼礼苗家很少在外面吃饭，一来担心卫生，二来，父母两人厨艺都不错。
学校附近，鱼礼苗也不清楚那家餐馆的菜好吃，鱼爸爸扭头认真四处打听，说出来的菜名都是妻子和女儿喜欢的。
“苗苗，考完试，你现在可以好好放松了，有没有想过去哪儿玩？”
鱼爸爸看似随口一问，其实早已想好了，如果孩子想出去走走，等到了暑假，就带着妻女出去旅游。
“没，爸，妈，我只想在家补觉。”
鱼妈妈笑了：“你难不成要补两个月的觉啊，妈妈有年休，你爸爸时间更多，你只说想去哪儿。”
鱼礼苗倒了杯热茶，盯着杯口：“你们怎么不问问我考得怎么样？倒是劝我出去玩。”
“你这孩子，都考完了，没什么好问的。”
“就是，你爸爸说得对。看见你笑着从考场出来，我们就已经很开心了。”
鱼礼苗点点头。
也是，自己可是从高考考场里面出来的，能够笑着，算是不错得了。
“苗苗，你要是实在不想不出去，跟同学到附近看看电影，逛逛街也行啊，别老是窝在家里面。妈，瞧着你，总是担心你以后啊……”
“咳咳咳——”鱼爸爸打断妻子的话，“多吃点鱼，别关顾着吃白米饭，孩子妈，你也别说太远了，孩子这才多大。”
“苗苗都十八了，还小啊，搁以前，早就嫁人了。”
“孩子，吃饭，你妈妈那就是危言耸听。”
三人回到家已经三点半，鱼妈妈累坏了，躺在沙发上一会儿笑，一会儿歪头看向自己的丈夫，心里无限感叹，眨眼的功夫，女儿竟然已经成年了，高考也考完了，再一晃，到了二字开头，怕是要谈朋友上大学，工作嫁人，忙得团团转，兴许还要发愁嫁不嫁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