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大人易折腰(28)

“放下吧。”

令梅见姑娘面沉如水,放下匣子又忍不住担心,“姑娘,舅夫人也是关心你,才会每年在信里说那些。”

“我知道。”头几次看到舅母的信里教她怎么为人作事,她便反感的再也没有看过信,目光落在匣子上,良久才又道,“前几年送来的信放在哪了,一起拿出来吧。”

“是奴婢放的,奴婢现在就去拿。”令梅欢快的应下去了里间。

不多时就拿了一叠的信出来,放到桌子上时,令梅还小声道,“每年九渊给奴婢这些信时,总是叮嘱奴婢不要告诉别人,这些年姑娘虽然没有看信,奴婢还是都收了起来,这事除了奴婢,没有外人知道。”

意外之意,便是她们这主仆二人知道了。

“平日里看你心粗,到还能做的这般仔细。”谢元娘笑着打开过往的信,不再和令梅说话,认真的看了起来。

令梅知趣的也没有再出声。

一封信接着一封信,陈年的信翻看完后,谢元娘才抬起头休息一会儿,她望着窗外,院子里放着的大木箱子,格外的醒目,却也重重的刺到了她的心上。

信间舅母关心的话,泉泉之语的跃然在她的心上,她收回目光,才打开今日收到的匣子,上面是一封信封,下面有几张纸,她先打开信看了内容,上面说她要及笄,又不知道到时能不能亲自过来,所以便准备了一处金陵城外的庄子做为及笄礼先备上,若是将来能参加,再备上别的礼物。

收起信,谢元娘拿出下面的几张纸,是一处铺面和庄子的地契,令梅在一旁站着,看了也惊呀出声,“是大功坊那边的书画铺子。”

大功坊是各家族学聚集的地方,两街两边的铺子及为难买,在金陵城里这寸土寸金的地方,便也是求不来的,难怪令梅会惊呀。

谢元娘将所有的信收起来放到匣子里,让令梅收起来,“铺子和庄子的事不要告诉别人,你知道就行了。”

令梅把匣子抱在怀里,“姑娘放心,奴婢省了,要是夫人知道了舅夫人给了姑娘这些,又没有给大姑姑娘,怕又要为大姑娘委屈了。”

这丫头说完就进了里间。

真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谢元娘方让自己忘记那些不快,就又让这丫头给提醒起来了,令梅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从里间出来后还在问东西的事,“姑娘,要叫了前院的小厮把箱子抬到静安居去吗?”

“那是舅母给我的东西,送静安居做什么?让人放到我的私库里去吧。”谢元娘没好气的瞪她一眼,又挥手赶人。

令梅不知不觉在自家主子心上插了一刀不说,还要挖块肉,“姑娘这些年得的东西都让人送到静安居那边去了,库房里都空着,也不用担心这七个箱子放不进去。”

“快去吧。”谢元娘真的肉疼了。

这小姑奶奶可真是一张好嘴,气死人不偿命啊。

谢元娘一想到两辈子她都被骗了,甚至上辈子还一直愧疚对不起母亲,心里就难受的狠,如今被令梅提醒又想起来,打小得的东西都送到了静安居,只觉得挖心的肉疼。

她真是蠢,蠢啊。

结果令梅出去便又折了回来,谢元娘立眉,“还有什么话?”

“姑娘,望月楼让人送话来了,说表姑娘在那,让姑娘过去。”令梅此时心粗完全没有看出来主子在不高兴。

谢元娘揉着额角,“你整理东西,让醉冬和我过去吧。”

这些年来,孔家送来的东西就没有在青山院里留过,这次要放到库房里去,令梅就差撸起袖子干了,忙的脚不落地,听到主子带稳重的醉冬过去,便也就放心了,等谢元娘从屋里出来时,还能听到令梅叮嘱醉冬的声音。

谢元娘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令梅心粗,对她却是上心的。

带着醉冬到望月楼时,就见身着绿色又长相灵活的丫头迎了上来,微福了身子,“见过二姑娘,大姑娘吩咐奴婢在这守着,待二姑娘来了便带二姑娘去后院。”

谢元娘淡淡扫了她一眼,不作声,由着她在前面引路,到是醉冬心里有数,轻声在一旁解释,“言心平日里与寒雪走动的多,又是个能说会到的,在府里认识的人也多。”

谢元娘轻轻颔首,算是回应醉冬的话。

前面言心眸子微微一动,步子也微微顿了一下,便又恢复了正常,这几天她一直在打听着二姑娘在杏花宴那天发生了什么事,还没有打听出来,眼下听了醉冬的话,总觉得是意有所指,后又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怕是心虚了才会多想。

进了望月楼的后院,四周院墙圈出来的天井的院子,布置的紧密又不觉得拥挤,金陵城的春天总是来的早一些,院里西边角落里的报春花开了一片,这也是谢府里花开的最早的一处院子。

回过身就能看到身后望月楼的正房,是二层的小楼,站在上面能轻松的将东街这一片的景色收入眼底,谢府的这处望月楼在东街里也极为惹眼。

第41章 族学辩论会10(各自思量)

以前看到这些,谢元娘不会多想也不会在意,可今日发现了母亲真正疼的是姐姐之后,看到这些心里的滋味就不同了。

“刚还在和表妹说你最不耐看这些花,眼下看着到是说错了,我看你看的眼睛都直了。”带着调笑的声音从身侧传来,谢元娘侧头看去,就见姐姐和一个娇弱面冷的少女站在屋檐下。

谢文惠一身的红色褙子极为惹人眼,少女早早的就穿上了薄的春衫,粉色娇嫩配上少女娇弱的身姿,好一朵江南小花。唯一遗憾的是少女长相并不出落,五官也没有能让人记忆深刻的地方,可那一身冷然的气势却让整个人明艳起来,好一副身姿。

“姐姐,表妹。”谢元娘笑着打招呼,这才缓步上前。

砚姐神色冷然,打招呼回礼也只是微微福了福身子,却不见开口,眼底却闪过一丝的诧异。

谢二小的时候去过孔家,家中又多宠着谢二,对于家中独女砚姐来说,自是看不惯,两人更是针尖对麦芒,纵然她不开口,两人也没有和气过的时候。

这次见面,她还以为谢二见到她会像以往一样奚落一番,然后再说些难听的话,再见她不语,定会暴跳起来和她吵,她都准备好一直沉默闭紧嘴,却意外发现谢二没有吵,还能态度这么和气的打招呼,心下怎么能不奇怪。

谢元娘自是看出砚姐的疑惑,不动声色,“姐姐和表妹在说什么?”

却吱口不问砚姐那一些疑惑是因为什么。

砚姐打量着谢二,只觉得不认识一般,谢文惠心下也奇怪,不过马上就又想通了,想来母亲让谢元娘到四表哥那里求贴子,谢元娘这才没有与砚姐见面就撕破脸。

“表妹刚刚把东西放好,我们这正说着话,你就过来了。”谢文惠解释了一句,又张罗着三人进了次间,坐下之后才笑道,“到是你,我们这边等了半响你这才过来,好在砚姐不是外人,换成了别人可不是要挑理了?”

“四表哥送东西过去,我说了会儿话,正巧他去前院见父亲,姐姐院里的人也派人递了话进来。”谢元娘心不在焉的手指在茶盏边缘划着圈。

她这无精打采的样子,谢文惠只觉有只手在抓她的心,痒痒的有些沉不住气,“四表哥最疼你,每次来都会先进你的院子。”

谢文惠纵然活了两辈子,想到舅母对谢元娘的偏疼,语气中也忍不住泛着酸味。

一直垂着眼眸的谢元娘立马就扑捉到这一点,惊呀又意外,原来一向端庄又持重温柔的姐姐,竟然也会吃醋?

一刹间唇角边有苦笑略过,这一世才能看清楚母亲真正疼的是姐姐,那么此时看到姐姐不为人知的一面,便也就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了。

谢元娘苦笑,是笑自己愚蠢,活了两辈子,得多大的心,这些事情是现在才看出来。

“元娘怎么不说话了?”次间里突然沉默,谢文惠也觉得有些怪异,以往只要见到砚姐,谢元娘都是压着砚姐,只要有谢元娘在的地方,光彩也都会被她夺去,现在她突然之间话少了,又不吵了,谢元娘心到不踏实了。

这种感觉对方要脱离你的手,让你再抓不住她。

“姐姐想听我说什么?到是表妹难得过来,姐姐多与表妹说说话吧。”谢元娘到底不是上一世那没有心机的草包,心绪来的快去的也快,抬起头看人时,双眸又如璀璨的星光耀眼,“这次族学辩论会,不知道孔家安排了谁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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