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霜转过头来看着白衡齐,心里念叨着,你刚才不是挺会说的,这个时候,怎么闭紧嘴巴嘴巴一个字都不说,你倒是开口啊!
白衡齐的脸上,也显出点犹豫的样子,他走到阵法前,把耳朵贴在上面,应该在听。前头发出的动静挺大的,怎么说安静就安静了,还是说夕霜的这个阵法,成了!
他听了片刻确定确定判断无误,夕霜是真的相当厉害,非但把茹娘给钳制住,就连声音都被封锁在里面。
韩遂赶过来的时候,四周安静到诡异,差点以为他们撑不住,遭遇了毒手。等到了院子里,他看到了夕霜的四不像月琴阵法,眉毛向上挑了挑:“我有没有说过,要把这个阵法交给你了?”
夕霜没办法开口说话,总算知道自己的耳朵没毛病。
韩遂的手指按住她后脑勺,夕霜听到嗓子眼里咕叽一声能开口了:“说了,还说教我可以,不能乱用。”
还是韩遂有见识,一下子看出她的问题出在哪里!
白衡齐在旁边怪叫一声:“你刚才不说话,原来不是生我的气!”
“那我还没教你,你怎么就用得比我还好?”韩遂无视了白衡齐,踏前一步,要不是眼下形势严峻还真想把夕霜这个中用不中看的月琴阵法好好研究一下。夕霜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把阵法里面的所有锁住。
“那口井里面有东西,把她拖下去,她不是自杀。不过那口井,也被我锁在阵法里了。”夕霜手一抬,指向后面不远处。
那口井,看起来再普通不过。韩遂想了想道:“我必须过去看看,你把阵法撤了。”
夕霜又想骂人,怎么一个两个只会说这句话。她画个阵法不容易,拆了这次,没准下次就不灵验了。不过韩遂在了。她不用不害怕了。
韩遂掌心的镜魄一闪,夕霜愣了下。他解释道:“你画的这个阵法随意性大,我照个影,免得回头忘了。”
要撤阵法很简单,夕霜双手往后一背,那些光线像是失去了依靠,又像是被大风刮过的枝条,簌簌往下掉,掉了一地,溅起一点火花样的颜色,消失不见。
阵法中的茹娘没有了约束,呼了一声,向着外面扑出来。韩遂哪里会给它接近的机会,直接用光线把它全身绑得严严实实,嘴巴堵上。他随手一挥,滚地葫芦般咕噜噜一直滚到墙角才停下来。
白衡齐看得心生敬畏,韩遂的厉害在于不经意间。本来需要他和夕霜两人苦苦支撑住的对手,被韩遂,三下五除二给解决干净。
“它死了以后才尸变了,很特别。而且它保持着生前的敏锐。”韩遂显然也发现这个破绽,快步走到井边。
夕霜在他身后喊道:“你小心井里,井里有东西。”
“它身上还有东西。”韩遂的话让夕霜一下子清醒过来,调整状态,快步走到茹娘身前,重要的是身体上有标识。
夕霜最清楚茹娘死前的状态,目光下落能够看到的地方统共这么大。白衡齐抢在她前面给翻遍了,茹娘右手小臂内侧,长着一样奇怪的东西,一串暗红色的肉瘤。
奇怪的地方在于,这东西还活着,让人真恶心。夕霜很急,又不能两个人一起查看,连声问道:“认不认得这是什么?”
白衡齐一脸茫然:“你看到倒影里的,就是这个这东西,好像是寄生的,寄生在她身上。”
夕霜得不到答案,只能干等韩遂。她也想问问刚才是什么牵绊住了韩遂的脚步,让人来得这么晚。
韩遂在井边,双手撑在井沿向下看,井水不深,井水看起来也没有异样。夕霜说,茹娘现在此处被吸了进去,然后,污染了水源,而打捞上来的尸体发生了异变。
“我取了茹娘体内本命镜消散前,镜魄里写着的消息。只有这点线索,也不像是被人篡改过。”夕霜见着韩遂走回来,“你有发现吗?井里面有没有东西?”
“里面东西是活的,难道还在这里干等着,早就不知溜到哪里去了。井水没问题,甘家水源的问题未必是这里。”韩遂见白衡齐一副如临大敌的神情,“看样子,源头还要在查,你们又发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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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大打出手
夕霜把茹娘身上的瘤子指给他看:“你来说说,要是没毒没害的,我就用刀子把它割下来。”
韩遂眯了眯眼,轻笑道:“这玩意儿你刀子割不下来,厉害着呢。”
“韩前辈见过这个,那是最好不过。请问有什么好法子,能把它完整的取下来。到时候,再交给家主处置。”白衡齐依旧还是以白家的利益放在首位了?
“根本不用割下来,原主已死十二个时辰,它也活不长久,快死了。我说的厉害,不是它本身,而是它可以不停地复刻。无论是什么,速度奇快。”韩遂有些明白,甘家的水源到底是被什么污染了,茹娘带着能让人异变的药粉,加上跳井的原因,身上还长出这个。
药粉效果有限,可是一旦入水被这个不停,一次又一次的复制,才会把整条水源全部都给污染了。
“那茹娘应该不是奸细,对不对?奸细怎么会在自己身上种下这害死人玩意儿,她是被安排成为嫌疑人的。”同样的问题,白衡齐绝对不敢这样在甘望梅面前提出。
他问的是韩遂,一来相信韩遂的能力,二来韩遂真的不是那种会乱说话的人。
“我只能说她背后另有操控的人。”随着韩遂的话语声,本来暴露在空气中的一串肉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凋零,变成褐色的粉末从尸体上纷纷落下,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
而茹娘的尸体不再本能地挣扎,低吼,彻底安静了下来,仿佛那串瘤子才是动能的来源。
夕霜眼睛一亮,要是这个有时限,离开寄生的身体很快消散,那水里的问题,是不是同样能解决,水源的问题才是迫在眉睫的。
“先离开这里,井里找不到线索,至于这个已经死得透透,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韩遂突然有点心疼夕霜,她嘴里重复说着和甘家没有关系,可看甘家遭了难遇了劫,她比谁都着急。血浓于水,这身体里流淌着血脉,是没有办法掩饰的。
“你知道为什么我收到水魄的警示,还是来晚了,差点让你们陷入危难之中。前院来了人,谢家,谢家祖主母秦云行,居然这个时候登门拜访。”韩遂果然是有原因才迟到的。
这个时候,来了个谢家主母,按照甘望梅的性格,绝对不会放人进来的。能够把韩遂喊给牵绊住了腿脚的情况,夕霜有些明白了:“她们两个在门口打起来。”
“打的可真精彩。要不是谢安在说他母亲十多年不曾出门,我还以为两人有什么新仇旧恨,这样翻脸不认人,大打出手的。”韩遂苦笑了下又道,“嵌观丸算得厉害,把院门连带着半边院墙给拆了,可你这会再去看看,谢家主母把甘家前半个院子,全轰了。”
夕霜闭眼,大致能想象前院的惨烈,谢安在的性格算是温和,怎么他娘亲像个炮仗一样,还跑到甘家来闹事儿。
白衡齐就跟他俩的身后不出声,这会儿已经是一个头两个大了。自家家主火气上来,谁都拦不住,到时候还不是他们收拾烂摊子。他一抬头,看到夕霜和韩遂两人,肩并肩向前走,几乎是相互挨着,中间根本无法再多第三个人。他低头也苦笑了一下,夕霜是不是还记得,明明是他们两个一起过来的,说走就走了,招呼都没有。
“你小时候应该见过秦云行,还有印象吗?”韩遂虽然旁观了一场精彩大战,可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谢家家主知不知道自己媳妇跑了甘家闹事儿,还有那个谢安在,这会儿又在干嘛?
谢家主母是一个人来的,夕霜发现问题所在,谢家家主和谢安在都没来,而且身边连一个亲信都没带:“不是说她身体不好,在家养病吗?”
这精神气要是算身体不好,整个离驭圃就都是病痨子了。韩遂微微侧让过身,已经走到长廊之上,视线开阔。他这一让,夕霜看清楚了,前面还真是被拆了个精光,残墙碎瓦可怜兮兮地散落一地。
她的清霜镜铺也被人拆过两次,与眼前的景象相比,动手的人算是很平和的处理方法。苏盏茶大概是实在看不过眼,这时候也不知道避到哪儿去了,只留下甘望梅和秦云行,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四眼相对,根本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