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盏茶猛地睁大了眼睛,这个男人的脸并不陌生,她应该是在哪里见过的,但是时日太久就想不起来了。
在听到苏盏茶开口的时候,尉迟酒的身形同样晃了晃。韩遂心说,早知道如此就不应该让夕霜把尉迟酒彻彻底底从肃鸢的身体里拉扯出来,两个纠缠在同一具驱壳中,至少还有希望往肃鸢夺得使用权,把尉迟酒强行压制住。如今完全脱离开,连这一步选择也失去了。不过,唯一的好处是,尉迟酒对苏盏茶是不同,截然不同的。
“阿茶,生死关头,我不多给你解释了,要活命就与我联手解决了这人。”韩遂特意把局面说得轻松些,苏盏茶看不得腿上的伤口,正在努力的用镜师之术为自己治疗。本来应该趁机追刺的尉迟酒居然停下了攻击,非但停下,还将双手抱在胸前,很是有耐心地看着苏盏茶的一举一动。
“我要与你联手不难,可你看看我的伤口,说明我们打不过他。”苏盏茶倒是没有想过要跑,除了正面迎击,逃跑可能反而更加危险。她用了几次灵力,发现调用不了,镜师的能力既是这样,没有灵力,几乎是一事无成,她没有办法替自己疗伤,那可如何是好!
尉迟酒的嘴巴动了动,分明是要与苏盏茶开口说话,可他又完全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刚才还意气奋发的人,变回自己的相貌后,在苏盏茶面前连话也组织不起来了。他几乎已经想不起来,有多久没有用这副本来面目出现在苏盏茶面前了,好歹是个故人,她多多少少总要有所表示才对。
韩遂把两人之间的差别反应尽数看在眼底,他故意问道:“阿茶,这人该死伤了你,你可认识他?”
苏盏茶本来是有所防备的,防备对方趁着她受伤再次攻上来。大概是太过于信任韩遂,她也很清楚,韩遂肯定会为她挡下一拨,不因为其他,只是他是韩遂,。无论换做是谁,他都会这样做。苏盏茶已经过了脑袋一发热的年纪,她大致处理了下伤口,再抬眼看着尉迟酒,摇了摇头道:“小韩,我不认识这人,修为极高,几乎是深不可测,我们是几时得罪他的?”
尉迟酒张大着嘴巴,眼睛瞪得圆圆的,这一次总算能够开口了,结结巴巴道:“你刚才说什么,说你不认识我?”
“你是谁啊,我怎么会认识你?”苏盏茶的神情实在不像是有假,她甚至在确定尉迟酒对她不会有其他伤害时,歪过头来,无比娇俏地看了他一眼后道,“我们以前见过吗,我中间有五百年时间什么也不记得了,若是在那五百年中有所交集,那我可先说好了,我是当真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尉迟酒显然是受了很重很重的打击,比韩遂一招击中满怀更加严重,他一只手捂住胸口,另一只手直指向一脸无辜的苏盏茶,他有想过苏盏茶在见到他以后会痛快地骂一顿,会狠狠地训斥一顿,也可能会敬慕他如今的强大,走到他身边来。千思万想,没有预料到这样的情况,苏盏茶不认识他,压根不认识!。
“阿茶,你有没有记得尉迟酒这样一个人?”越是见尉迟酒失态,韩遂越是要引导着苏盏茶说话,“他还留下一个女儿叫小珍,你见过的。”
“小珍,我当然记得,是个特殊体质半人半尸的存在,不是说被谢怀宇弄进阵法中做了阵眼死得非常惨烈吗,你怎么突然又提前这样一个人来了?”苏盏茶对五百年苏醒以后发生的事,记得十分清楚。
“我说的小珍是一笔带过,我只想问你还记得尉迟酒吗?”韩遂见着尉迟酒双手紧握成拳,太阳穴边的经脉一跳一跳,看得很是清楚。
“你怎么又要问这个人,这个人早死了,在天秀镇的时候都见过他的灵位了。也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你是不是又要提他当年仰慕我的那些旧事,我已经快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了,几百年前的事,谁能把一个路人记在心上。”苏盏茶这番话话音刚落,对面的尉迟酒爆发出一声怒吼,把她吓了一大跳,她说她的话,这人要继续打就奉陪,突然出声吓人实在没有道理。
“你刚才说什么!”尉迟酒的一双眼变得赤红赤红,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苏盏茶的脸,“你把刚才说的那些话再给我说一遍,说一遍!”
苏盏茶完全不买账,凭什么这其貌不扬的男人让她说这说那的,凭什么她要依从他的命令,于是她将皎月宝鉴镜往胸前一横,冷眼看着面前的尉迟酒道:“应该就是你伤了我,而且还不打算放过我们。也不知道是哪里练的旁门左道,一时显得厉害而已,要动手就动手,我也不会回答你刚才说的那些话的。”
韩遂见尉迟酒满腔怒火,没有向着苏盏茶出手,反而一折转再次攻向他所处的位置。他刚才也就是抽出那一点空隙,看了夕霜一眼,夕霜同样抵抗地非常艰难,谢怀宇看起来是再正常不过,但是每一招都可能会杀死夕霜。他要过去救夕霜,必须要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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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九章 扛不住了
夕霜能够感觉到韩遂的目光,尽管就在离她很近很近的距离,中间又像是隔着千山万水。她在心里头一通乱骂,尉迟酒到底给了谢怀宇什么,怎么说厉害就变得厉害了,她两面本命镜居然护不住自己周全,谢怀宇总像是能够一眼看穿她最细微的破绽,然后逐一击破。她已经尽力在修补不足,谢怀宇依旧能够先她一步,到底是什么加持会变成这样的局面!
“饲主,饲主。”夕霜听到这个呼唤,以为是自己过于紧张下的幻听,怎么可能会出现水魄的声响。在镜川状况爆发以后,所有的灵物一起沉睡,没有饲主的那些甚至当场灰飞烟灭了。水魄怎么会在此时此处出现了!
但是,夕霜身体中有什么在挣脱着要出来,她几乎是控制不住自己的举动,顾不上什么攻守了,手臂向着左右尽全力展开,等于是把自己最脆弱的软肋完全展现在了谢怀宇的面前。
谢怀宇大概也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做,以为是故意设置的陷阱,不敢贸贸然施展出最后一击。等到他反应过来,黑气萦绕成团,变成坚不可摧的质地向着夕霜投掷而去时。两人的眼前同时有光闪过,也同时不得不闭起眼睛,以免目力受到不可逆转的伤害。
夕霜耳边听到呼啦啦作响,是非常熟悉的感觉,等她很快睁开眼时,水魄展开极大的翅膀挡在了她的勉强,并且把那团黑气直接拨开,明明是那么坚硬的东西,到了水魄面前不过是一啄一抓,尽数涣散再次变成了棉絮状的黑雾。
那些黑雾仿佛是有生命力了,知道出现了强劲的敌手,落在地上,立刻向着谢怀宇的方向蜿蜒扭动而去。谢怀宇睁开眼一下子没有认出水魄是什么,金瑶在此时出现,对准那团黑雾直接喷出一团气,黑雾在气体的包裹中,挣扎了几下,最终被水魄翅膀煽动起来的风吹得一点不剩,仿佛就从来没有出现过。
谢怀宇看得目瞪口呆,他刚才还是稳稳占了优势的,怎么局势好像一下子扭转了,这丫头出现了强劲的帮手,还不止是一只。
“饲主!”金瑶的样子看起来更激动,扑到夕霜的脚边,亲昵地在她的小腿上用脑袋乱蹭了一通,“我们回来了,我们终于又回来了。”
“注意敌情,这会儿不是叙旧的时候!”水魄更加沉稳镇定,金瑶连忙直起身体,两只灵物齐刷刷看向谢怀宇。水魄冷声道:“刚才这人把那种黑雾种植在饲主的身上,所以才能够感应到饲主的出手方向,让饲主受了伤。饲主放心,那些黑雾已经被销毁了,他要是还有胆子,可以再继续放过来,我们倒要看看他能放出多少,别把一条老命给交代在这里了。”
谢怀宇被一只扁毛兽这样鄙视,差点一口血吐出来,可水魄说中的正是他的软肋。他身体中的这些黑雾是当时吸附进无凝烟所有修灵者的镜魄凝结而成,进了无凝烟,死了以后镜魄不能归于镜川之底,全部被他加以利用。后来,他失去了黑雾的庇护才会奄奄一息,又与急于寻找帮手的尉迟酒达成协议,尉迟酒再次分了一部分黑雾到他体内,令得他宛如重生,甚至比先前的修为增长了更多。
但是借来的黑雾毕竟有个限度,被两只灵物毁去了一半,就表示谢怀宇剩下的修为也只有一半了。他不敢再轻易释放出来,眼见着灵物就是黑雾的克星,大概真会被那只扁毛兽给说中了,他放多少还不够它们销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