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霜这双眼睛的能力,还是自家灵物水魄给的,眼下灵物在体内沉睡不起,她反而受益。她真想让韩遂看看,这个人到底是谁!恐怕正是这个人占据了肃鸢的身体,才会显出这样奇异的景象。夕霜闪现出个念头。连忙把目光转移开来,又落到了躺在地上的苏盏茶身上。果不其然,苏盏茶同样是两个虚影重叠,一个正是苏盏茶本人无疑,而另一个,是她的娘亲甘望竹。两个虚影时不时靠拢重叠着,又像随时会被撕开,不安地动荡着。
夕霜打算让韩遂来看一看假肃鸢身后的那个人是谁,竟然对韩遂这样了解,想必也是熟人。一看到脸,韩遂必然会想起来。而韩遂这边见夕霜愣在那里一动不动,有些担心,生怕她是出了什么意外。要知道眼前的敌人过于强大,连韩遂也琢磨不透,对方到底会出什么大招,只能尽心得保护着身边的人。
他喊了夕霜几次,不听回音,心里已经有些发急。幸好夕霜及时回过神来:“我看到了,我看了,他到底是谁?可我不认识他。”
就这样没头没脑的几句话,韩遂还全都听明白了:“你的眼睛是因为水魄的关系,才会一再升级,水魄虽然不能现身,而它的能力,却是千真万确地交给了你。你再仔细看看,当真是不认识这人吗?”
夕霜从眼睛,鼻子一路看到耳朵,真是再陌生不过的脸孔:“我能确信,绝对没有见过他,从来没有见过。”不等韩遂再次询问,夕霜把见到的这人大致的长相告诉了他。
夕霜说得非常清楚。所见即所说,她相信只要韩遂见过这个人,听了她的描述,一定会想起来这人是谁。只是韩遂的反应有些古怪,夕霜伸出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怎么了,想到了什么?还是知道对方是谁了,是你认识的人吗,别是连我也认识的!”
对面的假肃鸢越来越不耐烦起来,明明前面听得非常清楚的对话,不是从几时起断断续续,好多关键的字眼都听不见。假肃鸢怀疑是有人做手脚,屏蔽了他们的对话。可他没欠谁做过什么,也就是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了手脚,他没有看出来。韩遂毕竟是韩遂,尽管先输一招,但也没有落于人后的道理。想到这里假肃鸢不禁咧嘴笑,他倒是想看看韩遂接下来会怎么做?
“你还真别说,这人你认识,可你没见过他。”韩遂自然是动了手脚,他怎么会容许假肃鸢把他和夕霜所有的对话全听得明白,至于对方为什么没有察觉韩遂的举动,要是连这点本事也没有,这数百年来岂非是白费了。
他的话引起夕霜的疑惑:“你的意思是说我知道这么个人,但我没见过他,而且这人和你算是故友。”
“谈不上故友,是认识的,你对他的名字也不陌生,不止出现一次两次了。我真没想到会是他,真的没有想到。”韩遂没有卖关子,因为他从夕霜的眼神中看出来,夕霜已经想到对方是谁了,这就是他最喜欢洗涮的地方,聪慧又不高调。明明想到了,还是在心里默默地确认了一次,绝对没有渣渣呼呼喊出来的意思,“怎么样,你是不是也很意外?”
“一开始是有些意外,可真要是确定了这个人,我反而觉得情有可原。毕竟当时我也只在祠堂里见到了他的灵位,至于他是怎么死的,也是断断续续听来的,谁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这个名字在夕霜的嘴里呼之欲出——尉迟酒!
最早的时候,她在池塘里见到尉迟酒的灵位,也听苏盏茶和韩遂说起过这样一个人对苏盏茶当年也是念念不忘。只是在苏盏茶看来显然是不值一晒。至于到后来,生出半人半尸的小珍,这一点,就更让人感到吃惊。生下来的孩子无辜,又没有全心全意地照顾,要不是秦云行偶尔路过天秀镇,把小珍带走的话,夕霜没敢往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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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九章 当年的求不得
正如当年,谢怀宇在天秀镇从肃鸢手中,接过了无凝烟的那一瞬间。难道说,秦云行遇到小珍,当真就是巧合吗?如果不是巧合,如果是刻意在等待呢,如今小珍和秦云行双双惨死,这个结果怕是其他人,也说不上来。
夕霜很清楚,在这件事情上,韩遂绝对不会出现问题。一个数百年就认识的人,一个重复穿插在天秀镇的线索中,始终阴魂不散的人,尉迟酒的出现变得合情合理。在夕霜印象中,尉迟酒出现的时候就是一块灵位,因此压根没有想到会是他!
“他应该是没有死,假死的对不对?”夕霜冷哼了一声,实在不肖一顾尉迟酒的所作所为,“他这个样子,肯定不是鬼魂作祟,更不是像我娘那样,人不在了,镜魄尚且留存。他没有另一个肃鸢来替他做这样难为之事。”
“你在肃鸢的身体里,待了多久,绝不可能是刚进入的。我们只看到了苏盏茶和甘望竹,同一个身躯,没想到,连肃鸢也是同样的情况。”韩遂脑中一下子浮现出当年的情形,尉迟酒对苏盏茶念念不忘,三番五次想要求得美人青睐,奈何实力和相貌实在不够出众。苏盏茶身边青年才俊无数,她更志不在此,压根没有打算与谁共续姻缘。
恐怕就对韩遂略为好些,尉迟酒哪里入得了她的眼?再后来,尉迟酒直接是失去了踪影,韩遂以为他在心灰意冷之后,放下这个念头,永远离开,去到一个不会再想起苏盏茶的地方。因此在天秀镇重新获得尉迟酒下落的时候,韩遂没有过多的意外,只是尉迟酒生下了小珍,这样半人半尸的女儿让他有些想不明白,尉迟酒在天秀镇经历了什么。
尉迟酒本来打了好好的算盘,他隐藏得极好,对方多少要花些心思来猜。他享受的就是看韩遂为难的样子,在他眼中当年要不是韩遂吸引住了苏盏茶的目光,他也不至于频频受挫被拒绝。尽管韩遂对尉迟酒没有其他不好的印象,尉迟酒却早就将他当成了假想敌,有个念头在心里无限地放大。要是没有韩遂该多好,要是没有韩遂,苏盏茶一定能看到他的优点,多看他几眼,自然就会更多些机会。真可恨,这个韩遂身在福中不知福。他做梦,都在祈求的机会,韩遂却没有好好的把握。
那个留在天秀镇杨庄,把东西交给谢怀宇的人,究竟是谁?韩遂本来明确的一些事情,因为尉迟酒的出现再次出现了动摇。他本来确认无论发生什么,肃鸢也绝对不会对夕霜动手,所以夕霜才是最安全的那个人。可眼下,这种安全被全盘推翻,占据了肃鸢身体的尉迟酒,对夕霜可没有所谓的父女之情。
另一种可能,尉迟酒多半会留下苏盏茶,正如他多年以前留着的一丝执念,不管现在苏盏茶会不会正眼多瞧瞧他,他也要将人留到最后,看下他几百年布下的局。只是苏盏茶的体内还有另一个镜魄,尉迟酒尝试过把那个镜魄撕扯出来,才又发现镜魄牢牢地吸附在了那个身体之中,好像一开始她才是本尊。尉迟酒生怕会伤到苏盏茶,所以没有敢轻举妄动。这个时候,夕霜真该要感谢尉迟酒很念旧,这么多年来,苏盏茶压根连曾经有这么个人都不记得了,,他依然把苏盏茶供奉为女神高高在上的位置,是任何人都不能比拟的。
夕霜记得韩遂说过,曾经尉迟酒和他的实力不相上下。既然能够胜过肃鸢,占据对方的身体。此刻俩人到底谁强谁弱还真不好说,有个念头在夕霜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小珍的出生是偶然吗?没有听过韩遂能够变成另一个人,把自己挤进其他修炼者的身体,而不露出任何的破绽。尉迟酒有这样的本事,恐怕和小珍的生母茹娘有关。茹娘是活尸,游走在生死边缘,虽说已经死了,却留在了在修灵界,这种矛盾,本身就是特殊的。
当日,夕霜是亲眼目睹小珍是怎么死的,一直替小珍难过不已。除了秦云行收留下的那些年,小珍其实也没有走出来看过外面的世界。这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不知该恨谁怨谁才好。现在,夕霜知道罪恶的源头在哪里!尉迟酒既然没有死,怎么忍心让亲生女儿活得这样的痛苦,小珍被锁在阵法中的时候,尉迟酒又在哪里!要说尉迟酒一点不知情,夕霜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只是在他眼中,孰轻孰重,小珍轻得就像一片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