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望梅倒是没有拒绝她的要求,用四海瑞兽镜再次把谢家里里外外照了个头,依然没有发现谢安在和小珍的下落:“谢安在是谢怀宇的亲生独子,秦云行不在了,哪怕父子不和,谢怀宇也不会对其下毒手,你不用只担心他。”
夕霜一听这话中有话,甘望梅显示不悦她只关心谢安在的安危,没有过问白衡齐的下落。夕霜可是在刚才,听闻甘望梅说白衡齐知道甘家的某些秘密,所以才会被谢怀宇带走。这个秘密不为她知,让她怎么开口来询问白衡齐的下落!她并非不满意甘望梅对自己有所隐瞒,白衡齐在甘家多少年,对甘望梅又终忠心耿耿。即便是在其伤重不醒的情况下,还依然遵循家主的叮嘱,宁愿放弃自己的将来,而扶持一个外来的人,继任家主之位。白衡齐能够做到这一点,难能可贵,夕霜并非对他还有抱怨,而是完全无法开口询问。
“衡齐当时去天秀镇找你是我的意思,这一点上,我们固然有错,后来他为你做了这许多,你早该原谅他才是,何苦揪着那一点往事不放!”甘望梅的话一出口,夕霜一脸木然地回望过来,和她想得没有差别,甘望梅总是把人性向着阴暗面在推进。或许这和此人心里就藏着一个最大的黑暗的秘密有关。夕霜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甘望梅猛地收起了四海瑞兽镜,不满夕霜她的顶撞:“你口口声声说自己的灵物,被谢怀宇的画轴带走,我让你与灵物联系,教你手法,你又不愿意去做,你究竟是对白衡齐有意见还是对我有意见?心中有话藏着不说,就好受了吗?你有任何不满,可以直接说出来,不必藏着掖着!”
韩遂双手抱在胸前,对两人暗波汹涌,你来往往的怒气置身于世外。夕霜心里藏着一个结,甘望梅未必不知。可有些阴暗的东西,不显山露水还好,一旦撕破了那层防护罩,任由里面墨汁一样的过往流淌出来,再想要修补可就难上加难。所以甘望梅想用气势压住夕霜,不让她胡思乱想。毕竟在关键的时候,所有人齐心协力才能够对付谢怀宇。可以说,甘望梅对夕霜并非不信任,还是自身内心藏有恐惧。
夕霜目前的情况反而要轻松得多,她要是想走人,随时可以拂袖而去,根本不用理会身后事。这是甘望梅最不想看到的结果,她辛辛苦苦把夕霜留在身边,甚至亲口许诺要把家主之位留给夕霜,不仅仅是为了弥补曾经做错过的事。她想要给甘家一个交代,在她年老力衰,无力再抵抗外来强势的时候,夕霜是最适合保护甘家的人。这一点,大概也和夕霜身边有他这么一个人有关。否则甘望梅也不会在苏醒的最初,先过问韩遂是否还在?
韩遂成为了离驭圃的风向标,他在哪里,哪里就是安全的所在。谢怀宇无法杀死韩遂,只能用计将他困住。困住一次,两次不够,恐怕还有第三次第四次。他越来越适应结界,再想用相同的方式来束手束脚,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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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万劫不复
韩遂微微侧目,看到夕霜的嘴唇在抖动,有些话仿佛要从她的身体中喷薄而出,可她偏偏什么都不能说,忍耐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可夕霜却做到了。复杂的情绪深深藏在她的眼底,被她巧妙地掩饰过去,除了他,旁人再无知晓的可能,连甘望梅也做不到。
“家主放心,危难关头我能够分得清主次。我询问谢安在所在,只是不想此人和小珍一起落入谢怀宇的手中,令其如虎添翼。我们要做的,是折断谢怀宇的翅膀,让他的痴心妄想尽数化为虚无。”夕霜对白衡齐当真没有恨意,那些细微的感情纠缠,早就过去了。
这些话说得甘望梅很是受用,点了点头,再次把谢家摸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不再耽搁时间,直接回甘家去了。
韩遂走在后面,有意无意地试探道:“甘家家主似乎知道谢怀宇在哪里?”
甘望梅的脚步一顿,没有回过头来,语调有些生硬:“韩前辈应该也知道,何必来问我?”
夕霜夹在两人中间,她难道才是唯一不知情的那个人吗?
韩遂低头一笑道:“我只知道个大概,听家主的意思是知道得更加详尽,不妨说出来。”甘望梅扫了夕霜一眼,缓缓言道:“谢怀宇修为大增,对身体没什么好处,本来三十年的功力,被他用三个月修成了,身体哪里能够轻易承受得住。他不敢待在谢家,每一个本家院落对家主是培本固元的最佳地点,这也是他目前最不需要的。他要的是融合,是梳理,是让那些修为可以听话地被自己调用。所以他带着自己的儿子离开,当然还有小珍,目的太明显了。”
夕霜有种不好的预感,谢怀宇早就有了计划,带走白衡齐,带走谢安在和小珍,这都是他进阶途中的必要条件。小珍是修灵者与尸王结合生下的半人半尸体质,谢安在是谢怀宇的亲生儿子,而白衡齐手中还掌握了白家不为外传的秘密,这个秘密是什么?注定了甘望梅到底知道多少。
“我也不是想瞒着喊前辈,可是这中间复杂混乱,一时半会儿说不清,走一步看一步。我要先救下甘家被掳走的弟子,把他们妥善地安置好,再来和谢怀宇做个计较。”甘望梅反而是一副坦荡磊落的模样,“他要影兽留在身边,加上那幅画轴……”甘望梅没有把剩余的话说完,她想到了疏忽掉的细节,“白衡齐当初是怎么回来的?”
“他和几名甘家弟子一起被相同的结界困住,有一位高人救了他们。这位高人一路把他们护送到了甘家,后来因为种种原因,他离开了。”夕霜三言两语,把这一段过程简明扼要地告诉了甘望梅。
“高人?最近离驭圃来的高人可真不少,有没有问过尊姓大名?”甘望梅除了对韩遂很是客气,自然是因为韩遂对甘家真心出力帮忙,和苏盏茶截然不同。所以苏盏茶要走,甘望梅并没有强行挽留,要是韩遂决定离开,她肯定会有所反应,绝不会让这样一位对甘家呵护有加的前辈,说走就走。
“说了,他说叫肃鸢,韩遂不认识他,但苏盏茶认识他。两人见面之后相携而去,至于去了哪里,我们不好问,也不想问。”夕霜真没把这两个人放在心上。数百年修为的前辈,哪里容得了她这样的晚辈来担心。苏盏茶偷了她的身份,把清霜镜铺的资源用到差不多,却还了她一个大礼。看在大礼的面子上,夕霜不方便再说苏盏茶一个不字,态度上明显有了改观。
然而她不当成一回事儿的这句话,让甘望梅的脸色大变,那是一种惊恐而且绝望后的惨败,甚至比她当时知道自己受了重伤,即将不省人事的时候,更加失魂落魄。她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重复地询问着夕霜:“你再说一遍他的名字叫什么,长得什么模样!”
夕霜甚至还没来得及回答,甘望梅的手指,握住了她的肩膀,用了这么大的力气掐住,夕霜皱起了眉头:“他说叫肃鸢,长得有股仙气儿,不像是坏人。他非但救了白衡齐和一些甘家弟子。在甘家也帮了些忙。所以家主不用担心他心怀不轨。我想他离开了就不会回来了,离驭圃对他和苏盏茶来说,都是小地方,施展不开手脚。”
“他有没有和你说些奇怪的话,让你听不懂的那种。{”甘望梅的问题,越来越叫人捉摸不透,“他有没有问过你其他什么!”
夕霜当着面不会承认她对肃鸢曾经很有些好感,甚至一心想要亲近这个人。后来发生的事情,这个念头跟着就淡了。这会儿,甘望梅再要她细细说明,她才发现肃鸢留在她心里的影子,已经很浅很浅。除了能说出此人外貌仙气很足,看起来人畜无害,其他还真没有留下什么特别深刻的印象。更不要说,问了什么奇怪的话。她不禁多看了韩遂一眼,当时她对肃鸢那般热切,韩遂心里又是怎么想的?
“他是前辈自视过高,虽然在甘家暂住过一段日子,也是独居在东侧小院之中很少出来见人。倒是谢怀宇曾经有一次要偷袭甘家,被他助力打了个下马威,看起来他对谢怀宇没什么好感,更不是一路人。”夕霜心说,就肃鸢的性子,说和苏盏茶交好还差不多,谢怀宇明显差了一大截,哪里凑得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