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霜果然眼神闪烁了两下,嘀咕道:“没准就是甘家做的坏事,想要挑拨四大家族的平衡,让他们相互交手,各自猜疑,消磨他们的实力。”
“我没有问过,你姓什么?”韩遂出其不意的发问道。
“廿,这样写的。”夕霜没有藏掖,伸出食指在旁边墙上写了一个字,“不过我随母姓,也是由母亲一手抚养的。”
“原来是这个字。”韩遂连名带姓地喊她,“廿夕霜,很好的名字。”
他无意的一句话,把夕霜又闹了个红脸,幸而她还站在制镜炉跟前,可以用炉火掩饰不安,连站得稍远些的朱雀和小圆都看出她的反常。
“阿霜这是受了什么刺激,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朱雀扯着小圆的衣角问道。
“你没发现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韩遂一人身上吗?”小圆把衣服从朱雀手中抢回来,她手劲太大,又要揉出个破洞来,“女人都喜欢英雄,韩遂很像一个英雄。”
“你是说阿霜喜欢他!”朱雀差点失声交出来,小圆眼明手快地把她的小嘴巴给捂住了,皱着眉给她使眼色,两个人就在前面,你这样一喊,不管是不是真的,姐姐要尴尬死了。
要是韩遂没有那么心意,被误会后要一走了之呢!那就更不得了了。事情没有完全解决之前,时不时冒出个厉害的人物,没有韩遂这个主心骨,他们三个谁也应付不了。
朱雀大概懂得小圆的意思,被他捂得透不过气来,眼泪差点下来。
韩遂有意无意地回头看他们两人一眼:“你家两个吵架了?”
夕霜习惯朱雀和小圆拌嘴,又不是一朝一夕的习惯:“他们不吵架才是不正常。”
现在小圆的魇症好了,她打算让他早些把本命镜修炼出来,无论是留在铺中帮忙,还是出去历练,对小圆来说都是以前不敢奢想的。
“小圆的手劲挺大。”韩遂离开制镜炉,又看旁边的火绒草,“这些完全是你自己去采摘来的?”
“有些是通过熟人,我再悉心挑选。用量大的时候,我采摘的不够用。我要确保每一条经过我手,不会有疏漏。”夕霜搬开火绒草,她把邱长吉给的灵石全部放在店里,用火绒草盖住,“我想用掉一部分。”
“你自己赚来的,自己随意,不用过问我的。”韩遂来时见过她的窘迫,店铺的租子交不上,小圆的魇症汤药像个无底洞。夕霜虽然爱笑,眼底总像是藏着一层忧思。
眼前虽然警戒尚未完全解除,夕霜抬眼看人时,那层忧思被风已然吹散。
“不是你帮忙,别说赚灵石了,人都要赔进去了。”夕霜拿出其中的一半,“这些给你,是你应得的。”
小圆松开捂住朱雀的手,低低骂了一句:“笨蛋。”
朱雀以为他在骂自己,刚要双脚乱跳,仔细一想,这话显然更适合阿霜。
“你是要把灵石分给我一半?”韩遂的眉角一扬,似乎对她的建议有些不解,“我一人独来独往的,修炼上也用不着再买什么了,要灵石有什么用?”
------------
第二十章 情有可原
“灵石可以换你想要的东西。”夕霜很认真把灵石一块块装入丝袋中,虽然不是很多,够在天秀镇这样的小地方过一两年舒心日子的。
“我没有想要的东西。”韩遂的脸色,连朱雀都看出大好不妙的。只有夕霜笨笨地低着头数数,什么都看不见。
“做人哪里会有不想要的东西,你逗我呢。”夕霜扬起笑脸,正对上韩遂的眼睛,两个人距离很静。夕霜的心尖一颤,韩遂的瞳仁纯黑中带着点说不清的光晕,好看的叫人想要凑近过去看看里面究竟藏着什么。
然而,这双眼此刻冰冷一片,与他平日随意爽朗的样子毫无瓜葛。
夕霜突然开窍了,他这是生气了?
还好她反应算快,没有纠结韩遂为什么生气!反正看着不高兴就是她说错了话,赶紧改口道:“我用来收购炼制镜魄的材料,你说了要暂住在店铺内,要是赚了多的,我们再另算。”
韩遂对她这次的说法,还算认可:“住在你铺子里,应该交房钱,万一真有什么开销,你算着用。”
夕霜骨子里爽快,又独立做生意几年,立刻答应:“行,怎么都行,你说了算。”
朱雀在她身后看不见的地方,小嘴巴一动一动无声道:自家人,你说了算。
小圆忍着笑瞪她,让她别耍宝。朱雀抿着嘴,忽而牵住了小圆的一只手,他得了魇症以后,手脚冰冷,而朱雀的体质属火,对这个尤其敏感。这会儿摸着小圆手心,温度适宜,很是舒服,她有些不舍得放开了。
“你为了我住下,添置了不少东西,都记账。”韩遂知道生意人的认真劲,要是他说什么都不要,反而显得不妥,只当说是存放,该用就用,大家反而自在。
夕霜笑着又应了一声,突然快步走过去,拍开朱雀的手:“他的病才好,你体热,容易伤到他五脏六腑。”
朱雀一听,赶紧把小圆的手给甩开了。小圆被她热热地捂着,说嫌弃就嫌弃,一脸的哭笑不得。
“阿霜说了,我体热会伤到你。”朱雀还一个劲的解释。
小圆回了一句小傻子,店里两个女人,一个大傻子搭上个小傻子。韩遂的目光与他相碰,两人颇有同感。
夕霜做事利落,既然和韩遂商议妥当,抱着灵石出去。韩遂想了想,生怕她带了这么一大笔的外财被人觊觎,不放心的跟了上去。
“你这是要去哪里进货?”韩遂在天秀镇转悠过,资源不要说普通的,简直是没有。夕霜不能去离驭圃,还有其他捷径?
“找花三姐,花家做的就是这样的买卖。”夕霜转两个弯,把花家院门拍得砰砰响,“三姐,三姐,别生气了,找你做笔大买卖。”
院中悄然无声的,夕霜还要再抬腿踢门,被韩遂挡住了:“里面没人。”
“怎么会,花家老叔婶子,还有她弟弟平时都在家,除了她花枝招展的往外去。家里不留一个人?”夕霜扒在院门从缝里往内张望,好像真没见人走动,“奇怪了,她弟弟比小圆还怕生,很少出门的。”
韩遂嘴唇动了动,没来得及说出口,不远处一声惨叫,紧接着是嚎啕的哭声传来。
“是花家婶子!”夕霜想都没想,紧抓住韩遂的衣袖往哭声处快步跑过去,“出事了,肯定是出事了。”
韩遂人高腿长,足够跟上她的脚步,侧脸看她焦急的神情。修炼之人,崇尚清心寡欲,越是能力高的,越不会把喜怒哀乐放在脸皮上让别人看穿。夕霜的制镜手法独特,修为不低,这脾气却一点不像是要高修之人。
这会儿再看她,和记忆中的那个人又没有丝毫相似之处了。
墙角处,花三姐披头散发地要从地上把人拖起来:“娘,小弟这么乖不会跑出去的,我们再找找,再找找。”
“这是他的衣服,他的鞋,我的儿没有了啊。”花家婶子瘫软在地,一手抓住血迹斑斑的衣物,一手扣住地上,怎么拖也拖不动。
“阿霜,你快来帮我,把我娘拖回去。”花三姐看到夕霜和韩遂,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我没力气了。”
夕霜没问多余的一句话,韩遂是陌生男人,这个时候去接近花婶子反而适得其反。她把袖子一撸,和花三姐左右各自出力,把人抬了起来。
“我要我的儿啊,你们别动我,别动我。”花家婶子挣扎的力气太大,夕霜差点被翻扑出去,她诧异地看向三姐,花家婶子平时不是一直病恹恹的,这力气是哪里来的!
花三姐拼着劲儿继续拖:“娘,我们回去再说,到家再说。”
韩遂见三人跌跌撞撞的前行,把花家婶子刚才手里握着的那团布还有一只鞋捡拾起来。他眼力极好,在对方刚才扣住的地上,见到银光一点,用手指黏住凑近了看。半圆型,指甲盖大小,这是什么?
夕霜好不容易把人送回花家,后背出了几层汗,花三姐等着韩遂也进来,她对这人素有好感,没有要避嫌的意思,冲他点点头,连忙把院门给关上,还结结实实的加上门栓。
“你这是要做什么?”夕霜不解的问道,花三姐面带惊恐,对着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而另一边花家婶子不哭不嚎,又恢复成平日的模样,倚在床头,目光呆滞。